第639章 幻夢

  又或者，是一個正在思索卻又不得其解的新認知？

  「諸位好，歡迎熒幕前的諸位準時來到幻夢天堂，我是老卡，再次歡迎大家，本次主題想必諸位很清楚了，那就是，關於——夢！」

  大熒幕拉開，老式放映機的聲響像極了碟片卡碟，放出虛晃的光照在帷幕之上。

  一片灰白里，閃現的畫面在數百位觀眾面前輪迴播放。

  速度快地像是在翻一本書，眨眼間，便是二度輪迴。

  熒幕前一群人安靜坐著，面無表情，身子慵懶，將整個人交給沙發廳的座椅，光影在每個人臉上來回閃爍，映出一片灰白交錯的表情。

  唯一在說話的人，是熒幕里自稱老卡的男人，簡易黑色夾克衫，休閒西褲，老年運動鞋，幾近禿頂的腦袋，還有一副不斷啟合的上下嘴唇。

  「關於夢，諸位都有何了解？關乎紙質層面的？還是單純只知道這個漢字？更甚者說？你認為夢，就只是，夢……？」

  老卡說的起興而詭異，反響也同樣無聊睏乏。

  「為什麼看這電影？不能找個有點意思的麼？無聊死了，巴拉巴拉說什麼啊？」

  雷子看著身邊的女朋友滿眼無奈，這部片子是新出的片。

  評分很高，但卻沒任何相關報導，到此刻都沒看到的主演，甚至沒有提前預告片。

  像是橫空出世就拿了最高分，這樣一部電影，吊足了觀眾的胃口。

  但此時在眾人眼前放映，卻像是百無聊賴的單口談話。

  不！單口相聲至少還算是相聲，雷子覺得螢幕里男人的泛泛而談，更像是哲學老師告假特意到電影院兼職上課。

  這種灌輸性的知識往往讓人覺得無聊至極。

  至少雷子此時看著身邊女友小優精緻的眉眼滿眼不耐煩，他還是覺得自己的安排實在是挫。

  早知道找個愛情片不就完了？看看抱抱說不好還能撈到女友的初吻？

  更深層次雷子不敢想，但至少，比眼下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刺激的多。

  雷子上大三了，第一次談戀愛，好不容易約到的晚上出來看電影。

  說不好吃飯電影逛街一條龍服務，今夜他有可能完成人生的第一次本壘打！

  這樣想著雷子頓時誤事的電影更是拉跨，但票買了又不好出去，也只能暫時忍忍了。

  至少，他肯定不能做先走的那個人，就算是為了本壘打，電影在無聊，他也要忍著。

  雷子想著只要小優不說回家，他絕不會主動送人回家，但只要小優一開口，他也不會強留，畢竟是談戀愛，目的在流氓之餘，還要為了以後長期發展做打算。

  「忍忍吧，萬一到最後好看了呢？再看看，再看看……」

  女友無奈拿起可樂一口氣吸了半瓶，在重重放下。

  雷子看著只覺得整個人的心臟都跟著驟然下降的飲料水位線一陣直線下沉。

  他將視線放在熒幕上，第一次對一個電影有了客觀意義上的期待。

  希望，不要因為這部電影，讓他開始厭惡電影院！

  「他咋不說了？」女友轉身望著雷子不滿問道：「剛才至少還有聲，這會聲都沒了？」

  雷子深呼吸，在腦海里醞釀了無數種解釋方法。

  但嘴笨的男人到這時候，忽然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

  「啊，嗯……」

  「諸位想必來自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或者說從未進來過這座城市。」

  「切……」

  所有人聞聲便是滿眼不屑，雷子想著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話出現？

  沒個十年腦血栓都問不出這種話。

  他在這裡上學至今為止馬上三年了，怎麼會沒進來過這座城市？

  熒幕上的人很得意，將觀眾的不屑照單全收入眼底。

  但，揚起的嘴角告訴所有人，他並不在乎。

  「我來自他城……」話音未落在場眾人再度一陣發自內心的鄙夷。

  儘管有的人，是在愣神之後做出的從眾反應。

  「他城，似乎每個城市裡，都有一個容納外來人員的聚居地，本地人將這些人籠絡在一處，然後，統稱為——接納障礙者！」

  意料之中，在和諧友愛的大環境之中，這樣的逆端發言無疑讓人不滿。

  所有人一開始的無聊到現在，轉為不被認可的憤慨。

  「你說你住在哪裡來著？」小優覺得『他城』這名字格外熟悉，但一時之間沒想起來便順帶著問了身邊的雷子一嘴。

  雷子愣了愣，才理所當然說道：「他城啊。」

  小優跟著愣神，暗夜裡，帶著美瞳的眼神里多了些異樣的光。

  「你不是，本地人啊？」小優帶著求證的語氣緩聲問道。

  「當然不是啊！」雷子滿臉篤定絲毫沒覺察到小優眉梢緩緩下降了幾個弧度：「怎麼了？你不會還不接受外地人吧？」

  雷子的語氣充滿了調笑，顯然帶著活躍氣氛的目的去的。

  小優也恍惚間點了點頭，被熒幕時而閃過的燈光照過臉色有些僵硬。

  但掩藏的很好，至少，雷子沒發現，

  「啊？沒，沒啊，你這話說的，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外地人，外地人，挺好的啊……」

  雷子腦袋早已不在話題上了，影廳里人群密集，他覺得有點悶熱。

  抓起身邊的可樂也猛吸了一口，冰冷刺激的快樂水順著嗓子滑下：「啊……呃……」雷子一聲爽快之後沒堵住一聲打嗝，可樂的氣息在空中飄散。

  小優沒轉身照顧剛認識的男友，只是坐端了雙眼無神的盯著閃動的熒幕。

  「眾所周知，每一個闖入異地的人，除了被迫和無奈，他們秉持著人類基本的求生本能，他們希望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仍能夠過得好。」

  熒幕里的男人像是極為了解人的心理。

  舉止形態像是個講師一般標準規範，但思想，卻又那麼的，反派……

  「這種希望過得好的意識，諸位說，這應該稱之為什麼？」

  現場的境況變的奇怪而好笑，人在看電影的時候與電影對話？

  雷子第一次覺得看的電影是如此荒謬？還帶問答？

  「夢！叫夢！！」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凝結在後排起身說話的人身上，眼神裡帶著愚弄和嗤笑。

  被嘲笑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盯著熒幕再度回覆：「夢，這種心態，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