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死
2023-12-03 08:56:46 作者: 貓貓吃魚
「你怕死麼?」
我看著躺在角落裡的人眼神倉皇,窗外的聲響我不是故意忽略,但我想,在我等著的時候,她也在等待些什麼?
女人緩緩起身,望著我,眼裡是無數落寞。
她忽然像是變了個人,與我第一次遇到的人有些不一樣。
「死?你不會到現在還覺得死,才是最可怕的吧?」
女人的表情里充滿了嘲諷,我看到了,這樣的表情在我初次見到的時候一樣。
囂張,沒有道理,也同樣讓我覺得厭煩。
「死當然不是最可怕的,但我卻知道,現在的你,比較怕死,至少在你眼裡,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女人恍惚間愣了愣,我望著對面之人,恍惚間神色里多了些暗淡。
她看著我,滿眼除了落寞,還有一絲絲憤怒,是的,她在憤怒。
透過窗外的光像是帶著救贖的顏色,我卻找不到分毫可以拯救眼前這女人的一束。
我到目前為止,總以為我是無所不能的,但我卻想到,我不是這樣的,我在女人眼裡,其實和很多人一樣,是大多數人眼裡的某某。
「你不要以為這就拿住了我,我警告你,在你覺得我會死那些瞬間,我在夜晚度過了多少找不到夢的時候,那些晚上,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麼?」
她像是忽然找到了突破口,盯著我像是瘋狗一般的盯著我怒號。
我自然是體會不到她的情緒,但我卻想到,在這女人對那些的小姑娘做了那些事情的時候,那小姑娘,是否也是同樣滿心的怨恨?
是否也在怨恨自己,也經歷過同樣的命運?
師傅曾經說過,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壞人,這一點,我是相信的,但至少,到現在,我都覺得要是沒有地府和狐族插手的話,我一定會殺了這些傢伙,毫不留情!
殺人償命,這從來都沒什麼好說的,這也算是對亡者的祭奠。
我自認為不是陰曹地府里的判官,做不到事事公道,但我只能竭盡全力將我所能賦予我所看到的一切。
或許是錯,或許是對,我不了解這份感情的錯對和方向,但至少,我去做了,就那麼簡單。
「嘖嘖嘖,看見了,我看見了,哈哈哈……」
女人忽然看著我大笑,她的笑聲里充滿諷刺,我看的出來,她在嘲諷我。
我找不到源頭,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都在幹什麼?
她好像是很興奮,雙手捂住臉頰,但也不忘了時不時口弄著身後的牆壁,我知道她很窮,像是這樣的房子,她可能幾輩子都住不起。
更何況現在還是這般地方,從來沒有任何需要追溯的地方。
「你知道我在你眼裡都看到了什麼嗎?」
她看著我問,這是第二次問我,雖然很奇怪,但我仍是困惑的追問。
「什麼?」
「盲目——」
女人這樣說道,但卻像是一把棒槌狠狠砸在我腦袋上。
盲目?這樣的詞彙從未出現在我身上,相比起來,我還是更為喜歡冷血一些。
我想到那些人口中的冷血,忽然之間覺得,比所謂的盲目好聽多了。
至少,是帶著血腥的,但盲目,卻讓我無地自容。
畢竟,我一直都自以為算的上目標精確的,不是嗎?
「看的出來,你想做的事情很多,而且很不簡單!」女人像是一個舊居在寺廟裡超凡脫俗的聖僧,此刻站在我面前以一種藐視眾生的模樣在對我灑下智慧的和善,這樣堪透一切的眼神使我所不喜歡的。
但她好像是十分樂在其中,我對她的自信更是不理解,到底是怎樣的感覺給了她這樣的荒謬。
不等我問話,她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也很艱難,但是,你太著急了,你忘了自己,忘了你是誰?你不是神仙,你,是人!!」
我聞聲便是一陣冷笑,人?當真是笑話,身為生人的我,如何會忘了自己的身份?
難道這些事情都是鬧著玩的麼?我就算是忘了自己是男是女,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本質!!
「你莫要在這裡亂說了,我希望你搞清楚現在的處境,好麼?」
難道現在的境況還不夠著急嗎?非要將所有的事情都搞砸才是目的?
女人只是笑著擺了擺手,顯然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像是什麼都不曾放在眼裡。
但又像是將什麼都裝進去了,但現在不想要了,所以一把丟了出去。
她這樣的舉動讓我茫然,我站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我從一開始就不想讓她死,我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活著。
可我現在抓不准了,她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著?
「是不是總是覺得自己拿不準?總覺得你在遲疑,小伙子,你太年輕,很多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現在所做的,都是我幾十年以來經歷的,你永遠不知道我在八九歲的年紀被侵犯是什麼感覺?你永遠不會知道我被獨自堵在廁所里是什麼感受,你不會清楚在我以為我的父母是我的保護傘的時候,他們卻以為我不懂事是什麼樣子,你不清楚的,你們,都不清楚,而你,只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個,罷了……」
女人忽然丟下這些話,繼而從我面前緩緩朝前走去。
我伸出胳膊想要將人抓住,但不知怎得,不知道該如何伸手,也不知道這樣伸手,是對的麼?
與我而言,現在的樣子,鏡子裡的我,好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看著一身修為,但比任何人都要無能,這樣的我,當真是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切麼?
難道我非要歷經許多人都沒經歷過的痛苦,才算是足夠了麼?
她不斷朝前走,腳步好像是從來沒這樣篤定而堅毅,分明我看著她是在義無反顧的奔向死亡,但她渾身,卻都帶著一股子堅毅?
女人這樣子我沒見過,我只知道,現在的她,與過去的她,發生了某種變化。
不管是身體,還是軀體,陌生的,讓我覺得有些可怕。
她走到窗前,伸手撫弄著窗紗,身影莫名有些曼妙。
被刺滿了針眼的手背上到處都是滄桑,還有不堪回首的曾經。
她說:「累啊,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