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扭曲的習慣

  這樣一個神秘的人，在這王府里閉戶不出，看得出來，他身上散發著一股由內而外的悲傷。

  這樣的悲傷雖然我無法體會，但想來，凌王執掌權威，自是威勢在身，男兒無非權與情，權，凌王想來是不會在乎了，那剩下的，便也只有情了。

  「你是來這裡的第十三個人了，和他們的目的，是一樣麼？」

  凌王緩緩抬頭，盯著我，目光如炬，唇角輕薄露出的寒光足以生出讓人畏懼的震懾。

  我沒有說話，只是端起茶杯，起身走向湖邊，水至清則無魚，果然，這水下，也像是這凌王一般清冷，沒有任何足以驚起波瀾的生物。

  「凌王無需猜測，既然是第十三個人，凌王想必不介意告訴我，在我之前，來的那些人，目的是什麼吧？」

  「目的？我不知道，先生既然精通命數，那麼，想來先生應該能算出來，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麼……」

  我轉身，盯著眼前之人一身淡漠，掌心的茶水逐漸冷瑟，對面看著我的人唇角含笑，但也是那樣冷漠，那樣瘮人。

  我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茶水裡的餘溫：「是了，死人，是沒法說話的，凌王，沒有給他們同樣的機會。」

  十二個人，未曾在這裡活過三天，就死了，而我，是唯一的幸運者。

  「嗯，你果然懂得堪破人的內心，只是，在我面前，希望你守好你的本事，我的確不知道你是來幹什麼，也不想知道你為何非要引起我的注意，在外面造勢，就是想讓我找你入府，既然進來了，那你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一半了，能告訴我，剩下的一半，是什麼嗎？」

  凌王放下手中茶杯，身上墨色長衫將他的身上的陰冷氣息放大數倍。

  他這樣的人，冰冷刻薄，最不在意的，便是他人生死。

  打量一番過後，我收回眼神，只覺得心裡一陣疲憊，那女子是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想要通過別人來完成？

  只是這樣一個看著毫無破綻的男人，如何被攻破？

  「凌王無需試探我，我也只是被迫來到這裡，我，也和凌王有著同樣的難言，只是，在下想說的是，並不是所有守候，都是應該的，人這樣做，也無非是在滿足自己的私心，罷了……」

  我說到這裡，便看到凌王下意識握緊了茶杯，但也只是一瞬間，他的體態動作，又回到了最初的冰冷。

  「我不是來這裡聽你的教誨，希望你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沒有任何指責我的資格。」

  凌王淡淡丟下一句話，即刻起身，轉身便要離開。

  顯然，被我說破，他既是驚訝，也是無奈，只是人偽裝的時間太長，自己都忘記自己，其實也是肉體凡胎。

  「凌王步伐不穩，臉色蒼白，眼角帶著些許青墨色，舉著茶壺的手臂微微有些無力，這些，都是失血的症狀，在這樣安穩的地方待著，凌王，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呢？」

  「嗖——」

  刀鋒忽然之間在我眼前閃現，幾乎是一瞬間，但凡我身形挪動一步，我可以保證，這傢伙，會即刻殺了我，不帶任何猶豫。

  幸而，我沒動，只是端著茶水站著，靠在圍欄之上，背後是靜默的湖水，時而竟是竄出來跳水的聲響，這裡，原來是有魚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

  凌王撤回長劍，原來是腰間軟劍，難怪我一直未曾發覺，此刻看著這軟劍，倒是和主人一樣，泛著清冷而瘮人的寒光。

  我緩緩朝前走去，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在為眼前之人添了半杯茶。

  「凌王，水滿則溢，這樣的道理，你不會不懂，用情之深，是好事，但若是形成了執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凌王走到我剛才的位置，順著微風，我坐在椅子上甚至可以透過風聲聞到背後的肅殺之意。

  「你沒有任何資格評判本王的行事作風，你只需要回答本王的問題就好，執念不執念，那是本王自己說了算的。」

  「噹——」

  我放下手中茶杯，清脆的聲響瞬間在湖水之上散開。

  「凌王此言差矣，執念一物，本就是事關雙方，乃至多方，雖是一人生出，但凌王合該清楚，您的放不下，也強行留住了該走的人，她們，不得安息，因此，也只能跟隨著你的執念日復一日，在不該停留的地方徘徊，凌王可知道，這會帶來何等後果？」

  凌王霎時轉身，仔細盯著我，就算是背對著他，我也能感受到這男人身上的冷冽。

  總是被這樣的氣息縈繞，就算是不失血，那也是會影響壽命的。

  「後果？什麼後果？老天不公，我做了如此多的補救，還需要付出什麼後果？難道，非要讓本王，發瘋才可以嗎？」

  「當然不是！！！」聽到這傢伙這樣說我即刻制止，很難想像，要是這一身殺氣的傢伙發了瘋，這條街上還有幾人能活著：「凌王，你太執著了，你是付出了補救，但你也該明白，不是任何補救都是有用的，相反，你手上沾染的血腥太多，或許你以為是補救，但其實，對亡者來說，是加害……」

  凌王忽然怔住，衝到我身邊一把奪過我手中的茶水，滿眼詫異的盯著我。

  「加害？怎麼會是加害？我那麼努力的想讓她活過來，怎麼會想要加害她？荒謬，當真是荒謬。」凌王看著我唇角的笑意逐漸變的瘋狂，拔出腰間的軟劍抖了抖一把插在我眼前，泛著銀光的劍刃閃的讓人睜不開眼。

  我知道，他在威脅我：「你們這些江湖術士都是騙子，左右不過是想要更多的錢罷了，本王不會上當，而我在這裡，足以讓你們清楚，你們自導自演的大戲，在我這裡，一文不值！！那個賤人，本王一輩子，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她！！」

  我無心知道這三人之間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看著眼前之人眸子裡的洶湧恨意，想來，這傢伙，日夜難眠。

  「凌王，其實在你心裡，已經不是想要救活她了，是麼？你只是，形成了，扭曲的習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