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生來是妖

  我察覺到事情便在這裡發生了轉變，於是即刻問道：「怎麼了？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睛？請老夫人細細道來。」

  老人無意間又舒緩了一遍胸口，整個人看得十分柔弱。

  似是隨時都有可能停止呼吸一般。

  但也，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很多事情必須要現在解決，這事拖到以後只會越來越麻煩，更何況不只是我們等不了這麼久。

  其他人也等不了這麼久，女皇若是一旦察覺到的這些事情的改變，只怕是要發怒。

  加上波塞又在這件事情中起了主導的作用。

  我與丹橘長老都還好，最起碼咱可以一走了之。

  但是波塞可並沒有這麼簡單，他要在這裡住上很多年，這是他的故鄉。

  若是一旦離開，怕是會遭到整個女皇城的追殺。

  所以必須要將事情妥善解決好才是正理。

  不知什麼時候夜色逐漸染遍了整個天空，窗外依稀傳出淅淅嗖嗖的陣陣螻蛄鳴叫。

  為了避免強烈燈光給老太太造成的刺激，波塞走到桌邊點燃了燭火。

  忽忽閃閃的燭火映照在老人臉上，蒼白之中透著些嫩紅，似是也有了些氣色。

  老人的眼睛一直在盯著著火燭，神色淡漠，但又充斥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點點希望。

  「那雙眼睛啊，老身至生都不敢忘記，她的眼睛與常人並不同，很綠，是深綠色！！而且眼睛之中似是還有眼睛，她的眼睛是豎瞳，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每每夜深之時，但凡老身做了噩夢，必會有她，那一雙眼睛是豎瞳，但也好像是重瞳！！！」

  老人說著忽然渾身開始發顫，像是已經看到了的那雙眼睛。

  我看著老人這般狀態，即刻抽出一根香，在火燭之上點燃便放在老人鼻翼之前，伸手在香燭之上從下到上劃下，香灰瞬間紛紛被吸入老人鼻孔之中。

  「這——」

  波塞看著我滿眼詫異，指著老夫人再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擺了擺手便說道：「無關緊要……」

  波塞這才沒再接著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便不斷給老人順氣。

  老夫人也很快便恢復過來，衝著我感激的笑了笑也沒再多說。

  「當時她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我渾身發硬，根本動彈不得，不知怎的忽然之間眼前一片漆黑，我十分害怕，只能大聲呼叫那男人，但是那男人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仍是將那女人，攬在懷中分毫不動，我看這男人如此薄情？」

  老夫人眼眶之中流下兩行清淚，渾身本就瘦削，這樣看上去，更是顯得又孱弱不已。

  「但再仔細想來，卻是自己自食其果，若是不曾與這男子一夜歡情，也便不會有這孩子，我十分痛苦，一心以為今夜便是我的死期，但是不曾想到，我在一剎那之間竟然直接失去了意識？」

  老人看著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手背上的褶皺里藏著泛著青黑色的血液。

  「就在我緩緩倒下的一瞬間，我依稀聽到那兩個人似是在商討著什麼，他們在說有關我的孩子。」

  波塞趕緊上前將老人攙扶起來靠在床上，這樣呼吸看起來感覺正常了許多。

  老人看著波塞滿眼感激，才便再次望著我們說道：「他們說我懷了孩子，妖族與人族的孩子留不得，日後必會長成不人不妖的怪物，此話是他女人說的，他更是提議要將我的肚子活活解剖開，然後將這孩子拿出來，但是我也只是依稀聽到這麼一點聲音，雖然心裡十分害怕，但也是為時已晚，早就已經動彈不得。」

  老人像是仍是心有餘悸，說著這話的時候心裡仍是在抖個不停。

  「到這次我才知道，女皇城裡雖然一直傳到這有妖怪，但是我一直不曾遇見，也便沒有當回事，沒有想到在我大婚之前竟然碰到了這樣一些人。」

  我點了點頭，算是了解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意料之中。

  這些人果然並非常人，輕語那樣的狀況若是不加以溝通，如何會知道妖道這些事情？

  若是從骨子裡面散發出這種嗜血本性，就算是後期不加以溝通，她自己本身也會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只是若是沒有為善者加以溝通，反正現在就是這種樣子也不足為奇。

  「母親那之後呢？孩子沒有被打掉，你還是安全的把她生了下來……」

  波塞看著老人眼神之中帶著一些無奈。

  老人亦是滿眼焦灼的點了點頭，唇角微微揚起，但是作為旁觀者仍是看的出來似是有些後悔，但也是不後悔的居多。

  她看著我們緩緩說道：「孩子們，你們不懂得身為人母的心情，那孩子在我腹中，我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孩子似是在與我溝通一般，這樣一日兩日一月兩月下來，便有了感情……」

  老人說著長嘆一口氣，渾身疲倦。

  「哎，我是有想過要將這孩子打下來的，等我醒來之後我已經在房間裡面躺著了，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到的這個房間，但是我卻知道我這一輩子的幸福就此了結了，這次醒來之後，我便覺得腹中這孩子留不得，如此妖孽，若是畜生必然會危害女皇城！！」

  老夫人眉心緊湊，渾身竟是莫名生出些寒意。

  「於是我便連夜去找了得道高僧，但是高僧一見到我便說，這孩子被下了蠱毒，待到成年之後便會毒發身亡，我一聽頗為震驚，想來便是那一對男女做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對自己的孩子如此心狠手辣？」

  老夫人的狠心沒有維持多久，只是瞬息之間便杳無蹤跡。

  很顯然不是個習慣狠心的人，不管到什麼時候，總是狠不下心來的。

  「我一邊覺得心痛一邊也覺得難過，這孩子尚未出生便需要承受如此大的折磨，他本是無辜，我身為母親，雖然他的父親讓人不如意，但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總不能讓孩子再受折磨，不知怎的，也便陰差陽錯地留下了這孩子。」

  火燭在閃爍，老人的面容在火光之中跳躍。

  一切似是都變得有些患得患失，看著眼前躺在床上的人，像是在重現著三十年前的歷史。

  「現在想來，若是當時沒有留下，也便罷了，也不會造成今日這諸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