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眼眶裡的神明

  少爺像是來了興趣，即刻扒著梯子瞪大了眉眼：「那你說說，你的神明，長的是什麼樣子」

  管家則是唇角揚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眼眶裡裝滿了少爺的影子。

  「我的神明，他在我的眼睛裡……」少爺有一瞬間的呆滯，但轉眼便開始試探著想要在管家眼裡找到神明的蹤跡。

  管家仍是雙手扶著梯子保護著少爺，少爺亦是在管家眼眶之中找著期待的神明。

  但不知道過了多久，少爺仍是失望的站了起來。

  扒著梯子滿眼失落。

  「看來你的神明不想讓我發現，除了自己我什麼都看不到。」管家點了點頭，唇角的笑意往上揚了揚。

  「少爺，神明會渡你聰慧，渡你安康，渡你幸福……」

  少爺微微皺下眉眼，神色裡帶著疑惑：「為什麼？我都看不見這傢伙？」

  管家則是斂下眉梢，望著地面，渾身都像是盛滿了負重感。

  「因為我這樣向神明請求。」

  少爺瞬間嘴角揚的很高，顯然是開心極了，探著身子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真是多謝你了管家，你是對我最好的人。」說著小少爺再度開始作畫，拿著畫筆開始繼續完善天花板上的畫作。

  畫作腦袋很大，同樣為了和諧，少爺畫上了很大的眼睛。

  他的小腦袋揚著作畫，這樣看著，畫作的眼睛，甚至比他的腦袋還要大。

  少爺開始墊著腳在眼睛裡畫著什麼，畫的很認真，整個房間裡，只剩下筆尖與牆壁互相摩擦的沙沙作響。

  不一會，少爺挪開了畫筆，借著燈光，我看到了眼睛裡的小人。說是小人，但至少也有巴掌大，裝在眼眶裡。

  小人是渾身都泛著白，只有星星點點一雙金色的眼睛，整個身形被白袍包裹其中。

  「管家，這就是我的神明……」

  我望著這小傢伙畫出的神明，神明扒著眼眶，像是扒著牆沿似的，隨時都像是會從裡面爬出來似的。

  渾身上下，只有一雙眼睛極為突兀，或許是金色的緣故，或許是這少爺用了什麼奇怪的顏料。

  總之這傢伙，眼睛之中像是一直在發光。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這小傢伙的神明，一直是在盯著我看。

  兩隻眼睛都被畫上了神明，剛才順著眼眶流下的墨色和血紅尚未乾澀。

  這時候加上白色，看著這小人，十分像極了要痛哭一場。

  少爺轉戰於嘴唇，不過沾了點個紅色顏料，卻又放下。

  頹喪的說道：「哎嗨……」

  管家即刻問道：「少爺這是怎麼了？」

  少爺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這紅色，太淺了，不不不，也太深了。」說著少爺像是有些煩躁：「總之就不是我想要達到的效果！！！」管家瞭然的點了點頭，忽然從背後拿出一把刀子。

  少爺一看到刀子像是被嚇到了，當即便說道：「管家你這是做什麼？」

  管家則是二話不說，直接劃破了自己的掌心，鮮血順著掌心流到紅色顏料里。

  兩種顏色互相觸碰，似是血液里的溫度都流進了顏料里。

  紅色顏料甚至冒出了氤氳熱氣。

  少爺嚇了一跳，跳下梯子拿出帕子捂住管家的傷口。

  「你這是做什麼？血流光了是會死的！！！」

  管家則是笑著搖了搖頭，望著少爺是滿眼的縱容。

  「當然不會了少爺，我的職責就是為了讓少爺過的開心。」

  少爺似是愣了愣，繼而才鬆開捂著管家掌心的帕子，轉身再度爬上梯子。

  看著顏料盤裡的被裝滿的顏料，伸出手指在裡面攪了攪。

  血腥味和顏料的味道攪和在一起，融合在一起的味道像是剛剝開的乾澀的樹皮發出的潮濕味道。

  讓人聞了便不想再聞，十分腥氣，有點像是把死魚塞在嘴裡的觸感。

  少爺倒是探身聞了聞，先是皺了皺眉梢，繼而才再度說道：「顏料的顏色很好，謝謝你，管家。」

  管家只是象徵性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只是手中的帕子不知不覺之中被染得一片血紅。

  看著和那顏料的顏色差不太多……

  少爺用指尖沾了沾血色，繼而才再度轉戰於嘴唇。

  嘴唇本就是鮮紅的，加之這上了一層紅色，更像是給木頭上了一層釉，看著倒是十分溜光水滑。

  少爺不斷在上面點綴著血色，指尖亦是不斷的在顏料盤裡來回。

  像是要將這些血紅都要用完才甘心。

  他的手指忽而畫的十分飛速，我的眼神甚至跟不上速度。

  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耳朵，還有眉前的髮絲，以及整張臉。

  少爺都在上面加了紅色顏料，都整理好了之後，少爺才爬下梯子。

  望著管家問道：「怎麼樣管家？畫的如何？」

  管家自是理所當然的讚美：「畫的很好，要是有人與我一起欣賞就好了。」

  少爺當即一聲笑，伸出手指指著我的方向。

  「當然有了，不就在衣櫃旁邊嗎？」

  我霎時覺得渾身一陣僵硬，看著對面兩道視線纏在我周身，一瞬間冷瑟甚至讓人覺得無處藏身？

  管家也像是剛看到我，眼神之中驚訝藏著高興。

  「這位先生來的真是時候，歡迎來一起欣賞我們少爺的畫作！！」

  我淡淡頷首，望著這畫作，天花板上，像是趴了一個放大版的洋娃娃。

  睫毛很長，眉前的劉海是彎曲的，眼珠子瞪得碩大，雖說劉海很長，但也擋不住眼珠子。

  鼻子很小，像是特意畫的這么小，看著讓人只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

  嘴巴是血紅色，甚至泛著油光。

  兩邊臉朝外突出，煞白之中透著血紅，剛好達到了中和效果。

  看著倒是有點粉嫩嫩的……

  總之十分像極了櫥窗里的娃娃，只是十分不相同的是，這娃娃，從上到下充滿了血腥味。

  當然是加了管家血液的原因，這股子血腥味一直在鼻翼之前縈繞不去。

  流滿了整張臉的顏料，像是這娃娃在哭泣，只是嘴巴閉的很緊，分毫看不出哭泣的痕跡。

  「畫的不錯。」

  我看著這娃娃，心裡念道：「可真是像個大頭鬼！！」

  當真也是不理解，那些西式櫥窗里的娃娃是如何賣得出去？

  分明一個個像是摸了胭脂的小鬼似的，但仍是有很多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