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魚死網破

  我心中沉了沉，大霧散去，人群眨眼不見。

  周身的煙火氣卻仍是的濃郁，那被捆綁在柱子上的人一雙的異瞳仍是突兀。

  「你，殺了他們？」

  我緩緩轉身望著身後之人，深切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凝視深淵。

  一紅一紫的眸色讓人出乎意料的冰冷和漠然。

  不凡淡淡輕笑，腳尖輕點地面，身形緩緩升高。

  縹緲的身影在夜色之中越顯詭異。

  「殺了他們？是的，我把他們，撕碎，塞進嘴裡。」

  不凡陡然望著我，神色之中是奇異的興奮。

  「你知道他們當時如何看我嗎？像是看著妖怪，那種鄙夷，嫌棄，殺戮，我都統統還給了他們。」

  我搖了搖頭，輕輕撩撥著手中傀線。

  「可你也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手上沾染了殺孽，註定一生都難逃罪孽！！！」

  我望著站在虛空之中的人影頗為感嘆。

  可是惡鬼終是惡鬼，前世如何終是前世……

  地府只會清算今生，昨日之事猶如雲煙不可回首。

  不凡雙手輕撩起一絲霧氣，霧氣之中藏著一隻蜘蛛，仍是在安靜趴著不知險境。

  他偶然看著我，眼裡一汪平淡：「你看，人就像這隻蜘蛛，在危險來臨之前，從未想過下一秒會如何，安然度日，但危險來臨之際，卻會死命掙扎，任憑魚死網破！！」

  我很困惑：「那又如何？這是人之本能，要是整日憂心忡忡，那歲月豈不蹉跎？」「轟——」火葬場裡驟然氣息乍變，我伸出胳膊遮住眼瞼，任由狂風掠過肩胛。

  「那又如何？是啊，你這樣說的輕鬆，可千年以前，本座那般哀求，那般，下賤，那些人，仍是視本座為妖孽，沒有一時一刻不想殺了我！！！」

  我聽著對方咬牙切齒，甚至唇齒之間互相磨蹭的聲響都顯得分外刺耳！！

  不過這種驟變轉瞬即逝，眨眼之間便是聲聲低笑。

  「桀桀桀，他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種下場，我的手段，豈是他們能夠領會？」

  我放下胳膊，望著近在咫尺的一團霧氣，還有一隻蜘蛛。

  「啪——」一聲炸乍響，蜘蛛甚至沒來得及反應，便化為飛灰。

  不凡拍了拍雙手，霧氣化作點滴水汽消散在空氣之中。

  我搖了搖頭，撩了撩眼前的水汽，也不知在驅散些什麼？

  「千年以前？你在這裡，藏了千年？」

  數千年前的惡鬼，藏了這麼多年，身上的怨氣早已不可消除。

  遇此邪物，只能除掉，無法超度！！！

  「藏？為何要藏？我必須要恢復才可以做到統治更多人，而這裡，只是我的暫時寄居之地，等我恢復完成，屆時，又會有誰是我的對手？」周圍的畫面開始轉變，我能夠清楚的聽到心臟的跳動。

  噗通——噗通——

  一聲接著一聲，被淹沒在逐漸詭異的氣氛之中。

  「看看吧，這，才是火葬場，本來的面目。」

  我順著環境的改變眼神之中露出一抹冷色。

  本就血腥到發臭的火葬場在我眼底漸漸退化，露出一片片灰黑色草皮。

  枯黃到抬不起頭的枯草搖曳個不停。

  這是一座——墳！！！

  墳地周圍圍著五根沖天的柏樹，暗綠色盪成一片虛影。

  灰褐色的烏鴉叫個不停，眼中亦是泛著相同的血光。

  樹影之間交錯著繁瑣的絲線，上面貼著破舊的明黃色符紙。

  絲線放置的方向順行五行八卦，是為鎮壓惡鬼所行。

  「看到了吧，哈哈哈哈，這群人真是愚蠢，妄想這樣就鎮壓我？真是白痴！！」

  不凡笑的很大聲，像是在嘲諷，但眼中的恨意久久不息。

  我緩緩拔出五帝銅錢劍，伸出臂膀劍尖指著正前方。

  我從未想過面前之人竟是千年惡鬼？

  也沒有想到這個火葬場竟是一座墳地？

  關乎火葬場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騙局。

  這樣一想，我想到老道，休漁，大壯，這些人，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小子，本座看你資質不凡，要是你能夠跟隨本座，待本座將這些愚蠢的聖人屠盡，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凡大手一揮倒是頗有一番做派，只是，這樣的千年惡鬼，死後都入不得輪迴。

  這樣的人，不談殺戮？那真是痴心妄想！！

  我緩緩沉了口氣，劍身開始發出淡淡金芒。

  十根傀線纏繞其上，將整個劍身緩緩托起。

  我操控著劍身，在周身布滿符紙，防止突襲。

  「爾等宵小，此乃人間大道之徵途，吾等承襲師輩之正氣，除妖伏鬼數年，不惜肉身凡塵之作祟，化骨祛情得以修正道，今遇厲鬼，談何跟隨？若是不滅，天道難容！！！」

  我轉身望著面前之人，周身罡氣陣陣集中於劍身。

  五帝銅錢劍開始發出陣陣嗡鳴，時而有龍吟傳出。

  迴蕩在耳邊震徹心魂，我眼中漸漸變的分外清明，能夠清晰捕捉到對方行蹤。

  「小子，你當真要和我作對？你可想清楚了，本座能存活數千年，依靠的可不僅是藏匿！！」

  我聞聲隻字未言，雙手操控著五帝銅錢劍緩緩升至虛空。

  龍吟聲愈發強烈，盪在虛空之中更是盪氣迴腸。

  「龍吟破！！！」

  我沉聲低吟，一道恢弘之氣自劍身之中迸發而出。

  不凡亦是沖身上前，雙手成爪，眸色一紅一紫散發著陣陣寒芒。

  圍繞著周身的黑氣將整個人包裹，只剩下兩道光芒在悠悠然閃爍。

  「吼——」龍吟聲似是感受到周邊邪氣，頓時更是光芒大陣。我快速捏出符紙，雙手甩向地面，十張符紙迅速在地面上消融。

  一道道光柱直衝上空，金黃色光影將不凡包裹其中。

  我雙手飛速在光影上移動，寫下些許字體之後便看著字體消失在光影之中。

  經書亦是能夠幫助驅邪化煞，只要能夠拖住這邪祟的動作，一切都好說。

  只是我望著陡然貼近光影的一張臉，渾身一道冰涼。

  「這樣，就想纏住我？」

  一道聲響在我耳邊響起，聲音很低，像是啞著嗓子。

  也像是在嗓子裡裝了沙子，帶著揉碎的撕裂。

  「咔——

  一陣陣撕裂的聲響漸漸在光影上瀰漫，望著光影上的裂紋，我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