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次領教

  我沒有照著吳貴的話給老人打傘，五帝銅錢的威力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不用，該乾的時候，自然就會幹的。」

  老人接著吳貴的話像是在自言自語，雙手背在身後莫名的灑脫。

  我們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老人仍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吳貴徹底不知道怎麼辦了，雙手抱著剩下的紙紮站在我身後垂著腦袋。

  我沒有理會，轉身進了房子……

  夜色越發深切，透著紅暈的月光籠罩著整個村子，像是一座鬼城。

  「付哥，咱們現在怎麼辦？這阿婆好像不打算走了。」

  吳貴扯了扯我的衣角，眼眶裡憋著淚花。

  我懶得理會，多大點事……

  「不走就留下，沒什麼，人和人住得，人和鬼怎麼住不得？」

  這次我清楚的看到吳貴雙唇緊緊抿著，雙手插在胸前，腦袋埋在雙手中間。

  有種眼不見心不煩的架勢，眼淚鼻涕說來就來。

  「阿山，你怎麼哭了？」

  阿婆一看到吳貴滿眼淚花，往前走了走，站在吳貴身前。

  「你管我呢，我想哭。」

  吳貴這小子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竟然和一隻鬼在吵架？

  我眼睜睜看著老人忽然彎腰，腦袋一彎瞬間悶青的面龐深邃的像是被人挖了雙眼的五官出現在吳貴面下。

  兩人來了個面對面接觸。

  我：「……」

  吳貴：「……」

  我捂住耳朵，下一刻，耳邊的哭喊聲更大。

  在一座鬼村里，哭的淒涼，哭得委屈。

  老人看了十秒左右，忽然起身，瞪著吳貴一巴掌砸了下去。

  「——啪！！」

  結實的一巴掌，我都能聽的到響聲。

  吳貴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止住哭聲，我頓時覺得面前這個弓著背的老鬼都可愛許多。

  「哭哭哭，就知道哭，活著哭，死了也哭，眼睛還沒瞎真是老天眷顧。」

  老人十分生氣，頓時眼眶中的瞳孔在五官之中極為引人注目。

  眼睛是人的神韻，能夠直通心神。

  老人眼眶本就十分深邃，此時使勁瞪著吳貴，眼珠子似是隨時都會奪眶而出。

  渾身都溢滿了鬼氣，脖子、胳膊甚至是腿上竟是都出現了長短不一的縫隙。

  這些縫隙之前是沒有的，忽然出現裂在皮膚上，老人像是要被人撕裂。

  此時已經完全不像是人了，和商場裡面斷胳膊斷腿的人體模特十分相似。

  「哥……」

  吳貴顫抖著聲音不斷喊著我，閉上了眼睛眼淚也不再流了。

  我尋思著也還不錯，一番變化能讓人止住哭聲，也算是有舍有得。

  「這是屍變，屍變到最後就是殭屍，青面獠牙，食生人血，畏懼日色……」

  我望著面前老人倒是有幾分吃驚，想要成為殭屍也不容易。

  人死後身上陰陽兩氣在短時間內是保持平衡的。

  若是死者手上沾染了煞氣，陰氣便會迅速反撲，陽氣由平轉衰。

  隨之陰氣越來越重，陽氣就會漸漸消失。

  我瞧著面前之人渾身產生的這種變化，分明是死後仍是沾上了生人血氣，這才會屍變。

  「屍，屍變？我靠，還真有這種殭屍這，這種東西啊，我以為，以為都是……」「是，你以為都是鬧著玩的！！」

  吳貴慢騰騰的撫著胸口躲在我身後，一隻手扯著我的衣角從未放開過。

  街道上突如其來風聲鶴唳，吹的到處都是一陣陣濕氣。

  老人身上的死氣越來越重，看著對方面色由悶青變成鐵青，頭頂的白藍色頭巾絲毫未動，像是連帶著捆住了頭皮。

  我迅速拿起絲線，十根絲線在手指間來回穿梭。

  吳貴曾經說過，我拿起絲線的時候，像是在織布。

  仔細想想，確實是如此，給生人織布，給死人織夢。

  絲線很快被我賦予生機，化作十根筆挺的細線筆直的朝前包裹而去。

  細線分別纏住老人兩隻手，兩隻腳，還有三根線纏住脖子。

  兩根線繞到後腦勺，瞬間從老人腦後穿過，從雙眸之中破開。

  絲線插過兩隻眼睛，筆直的挺在空中，線頭滴答滴答滴著水。

  「哥……」

  「閉嘴！！！」

  吳貴抓住我衣角的力氣用的更大了些，我操控傀線不能分神，只能讓他閉嘴。

  傀儡由傀師所創，賦之以靈，由此得魂。

  但並非生魂，而是假魂，傀儡只會按照傀師的意願行動。

  先前曾有些傀師不滿止步於此，於是給傀畫上了眼睛。

  傀瞬間活了，眼觀心，心通七竅，傀師的噩夢便由此而生。

  一代傀師死後，便下令，此後傀師不得給傀賦靈。

  當然了，萬事有始有終，有因必有果。

  當然也留下了破解有生魂之傀的方法。

  修行者修行到了一定地位，便能夠操控傀線，順由心脈刺入，傀便會散魂。

  是的，我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三清村的人死於非命，本應渡的忘川輪迴成人。

  但若是手上沾染了血腥，只能被閻王打為畜生道。

  我一向冷情，此刻，竟也……

  「不對！！！」

  我恍然回神，想要收回傀線。

  「陰陽師？你就是陰陽師，呵呵呵，我要吞了你，吞了你，我就會修為大增！！！」

  老人忽然大笑，頭上頭巾落在地上，露出白花花的頭皮。

  十根手指扯著我的傀線，雙目之中一片幽光。

  我還是大意了，這已經不是老人了，這是——冢主！！！

  「想殺了我？不妨試試？」

  傀線被抓住，我並未多留，反手抽出紅紙傘拔出五帝銅錢劍。

  銅錢接觸到鬼氣瞬間散發出強大的明黃色光亮。

  「老人」像是察覺到我不好對付，丟掉繩子便往後退了幾步。

  我趁機收回傀線，五指操控傀線繞住銅錢劍，朝對面甩了過去。

  傀線沾染了銅錢劍上的真龍之氣，自然不是尋常小鬼便能碰的。

  「老人」忽然伸出雙手，十指成鉤，嘴裡咧著獠牙，雙眸裡面竟是沒有白色，成片的黑，果真是黑洞。

  嘴唇白的嚇人，頭頂上只有洋洋灑灑幾根頭髮飄來飄去。

  雙眸不會移動，只能頂著兩個大黑瞳望著我。

  我操控著傀線快速甩動劍身，划過黑夜偶爾會有金色划過。

  若是細聽則會聽出來，甚至有龍吟。

  只是我如今修為不高，並未發揮出五帝銅錢劍的真實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