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我一向不打女人的

  若說初入半神境界，是有機會爭奪Ultimate ONE的席位，有資格成為原初的代行者，星球的最高點。

  天體的自轉像是與自身的呼吸與血液對應，行星的氣象也宛若自己手足的延伸，達到這種超越人域的層次，理所當然的會被視為凡俗與神性的重要分界點，這就是空間對於半神境界的最低標準評價。

  地上最強生物，星球的最高點，觸及這個標準、這個層次的存在，就有資格被評價為「半人半神」。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

  在半人半神到完全神聖之間，還有著莫大的懸殊差距，在這之上還有更加浩大誇張的領域，差距是難以想像的程度。因為不管是從在太陽系之內進行創造，到超越銀河的存在規模——

  嚴格來說，只要沒有成為遠超「世界之外」的外世之神，還是「世界之內」的運行力量具體化，那麼按照空間的評定，都依然不能夠算是「真神」。

  貌似在這個評價標準之中，力量的「性質」和境界的「概念」，這些的占比權重才是壓倒性的，單純的提升強度，增加規模，無限上升武力值和破壞力什麼的，並不能夠算是進化或者升華之類的質變。

  就像是火力發電與可控核聚變的技術差距一樣，就算是前者將發電廠密密麻麻的遍布全世界，將發電量提升到喪心病狂的程度，它也只是增加了輸出上限，在最為本質的技術理念等層面上還是遠遠落後於後者的。

  量變是質變的必要準備，但是並非任何量變都會引起質變，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是，作為達到第五境的一面，仙神分身的而且確是宇宙中力量和規模的主宰，而魔神的本質碎片雖然是來自更高層次的存在的一部分，然而復甦還沒有完成，只剩下這方面的本能，還只是一小塊碎片。

  即使有機會的話，它就可以無限增殖，污染、腐化整個世界，如同宇宙之癌一樣瘋狂成長，直到壓垮整個物質世界。

  但是說到底，它始終還是一塊只會本能復甦的碎片，也被限定在封閉的世界之內，高位格帶給它的增幅與加持，根本就無法抵消連智慧知性都沒有，思考都不會的巨大劣勢。

  ——結果是理所當然的被吊起來打。

  瘋狂的活化血肉星球毫無反抗之力，不管是獨眼反射出來的能夠點燃行星的赤紅射線，還是那條足以將地球的表面剮下來一層，將洲陸都給掀翻的巨舌，都被那朵混混沌沌的慶雲直接化解。

  緊接著，就被幽幽暗暗的仙神身影伸手給輕輕捏住，握在了掌心之中，這是利用遠近法的術式置換，直接抓取了月球的概念，輕描淡寫的模樣，簡直不比伸手從樹上摘下一顆蘋果困難多少。

  然而這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夏冉也沒有奢望有這樣簡單，要是碎片帶來的麻煩真的很好處理的話，那麼他就不會感到頭疼了。

  就在他剛剛直接抓住血肉星球，將其微縮起來，以掌上乾坤鎮壓之後的下一秒鐘。

  四周的枯寂黑暗的宇宙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了某種肉眼可見的扭曲，接著如同破碎的鏡面一般，碎片紛紛剝落，露出了背後的一個個空洞。

  那種景象極其瘮人，而且怪異恐怖，因為那種密集的幅度，使得其一眼看上去簡直像是大量蜂窩一樣的孔洞，密密麻麻如同無數卵狀累積。

  每一個孔洞之中，都仿佛是絕對的漆黑，既像是異次元通道一般有著黑暗的漩渦在翻滾旋轉，又如同黑洞一般連光線都能夠吞噬。而且還有著無數的細密髮絲一般的線條在蠕動著，從其中向外伸展。

  說是線條，其實是因為是在太空之中，實際上能夠在這樣的尺度之下看得到輪廓的東西，都是極其嚇人的巨大。

  所以實際上，那些線條的本質是無數密密麻麻的黑色觸鬚，每一根都無比巨大，它們仿佛無窮無盡一般的從一個個蜂窩狀的孔洞之中遊動而出，肆無忌憚的蠕動著，好似是波濤起伏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隱隱約約之間，能夠看到在那無數的卵狀空洞之後，有著更為巨大的陰影輪廓，就好似是由什麼棲息在次元夾縫的恐怖高次元生命體，正在蠕動著試圖將通道後面更為龐大的部分擠進這個世界之中。

  只是因為過於巨大，無法窺見全貌，目前只有這密密麻麻的無數觸鬚從異空間伸入這個宇宙之中。

  「嗯？」白衣沐冠的少年道人頓時輕輕挑眉，嘖嘖稱奇，同時不忘黑一把某個原初的真祖吸血姬，「復甦的進度倒是比我想像的還要快不少，朱月可真是有夠廢柴的……」

  他其實也知道，這其實怪不得朱月，因為隨著力量層次不斷上升，每一個階層之間的差距都極其離譜，就像是第四境的大修士，一根頭髮就能夠輕易的斬殺掉成千上百的四境之下的敵人。

  而像是現在達到第五境的他，也是一樣的道理，只需一根頭髮落下來，對於第四境的大修士來說也是無可承受之重，來上多少都得被斬的乾乾淨淨……

  所以現在就是如此，當魔神碎片的力量沒有第一時間被鎮壓，而是突破了封鎖，開始復甦之後，接下來的趨勢就不是朱月能夠控制得住的了……就連他都扛不住梅法拉正常狀態的一根手指頭，朱月沒有能夠牽制住本能復甦的魔神碎片實在很正常。

  不過清楚歸清楚，該黑朱月的時候還是要黑的，這也是激將法的一種。

  因為他並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還是打算繼續進行自己的計劃。

  畢竟碎片的數量不少，被他撕碎分成了十七份，目前也沒有處理掉多少份……能夠放出去多少就是多少吧，儘量分散一些，也不奢望所有的保險措施都能夠安安穩穩，永遠鎮壓下去。

  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想要做到的就是儘量拖延時間。

  …………

  在地面上，原初的真祖姬的身體正在在微微顫抖著。

  本來她就和其他人一般，震驚到難以自己，不管是那無可名狀的邪惡怪異，還是那頭頂慶雲幽深混沌，身周金燈瓔珞繚繞的仙神，在枯寂宇宙之中如同神與魔的交戰，都對她造成了巨大的震撼與衝擊。

  作為月球UO，她的確是凌駕於生命之上的存在，是星球的最高點。

  但是太空之中的那兩個存在，卻是連巨大的行星本身也要顫慄的存在……即使其中一個是她的「空想」，但是卻因此顯得更加恐怖。

  因為就連空想都有這樣子的表現，只能夠說明那東西在現實之中怕不是更加可怕，而且那東西也的確正在試圖突破到現實之中……

  本來朱月也是極其震撼的，大腦一片空白。

  但是……

  和其他人不同，宇宙太空之中發生的一切，歸根究底是藉由她的意念而投影到現實之中的，因此某種意義上也像是發生在她意識之中的想像，其他人只能夠藉助強大的視力看見一部分，她卻能夠知道所有的細節。

  因為那是她的想像，因此自然也能夠聽到某人對自己的評價。

  有夠廢柴的……

  夠廢柴的……

  廢柴的……

  這句話在朱月的腦海里不斷迴蕩著，這個原初真祖甚至覺得有著大大的「廢柴」兩個字，此時此刻正盤旋在自己頭頂之上，最後嘭的一聲，重重的砸了下來，砸得自己眼冒金星，幾乎要直不起腰。

  廢柴廢柴廢柴……

  她什麼時候被人這麼輕蔑地評價過？

  「這傢伙……可、可惡，我、我……你憑什麼說我廢柴……」

  很是微妙的一件事，那就是震撼畏懼的情緒如同海潮般迅速退去，她的手掌牢牢的握成拳頭，指關節用力捏得發白，腦門上浮現出一個十字狀的青筋，憤怒到一口白牙幾乎要咬碎。

  …………

  月之王的憤怒與憋屈沒有什麼影響，在太空之中，戰鬥或者說一面倒的碾壓仍然在進行。

  仙神身影腳踏彼岸金橋，手握黑白太極圖，一點兒都不在意魔神碎片的反抗，指揮著仙劍殺生攻伐，在宙域之間來回穿梭，不管有多少觸鬚從異空間之中伸入這個宇宙，都在瞬間就被斬落！

  一道振盪劍光騰躍而起，仿佛一道自天上仙界奔涌而出的洶湧天河，在枯寂黑暗的宇宙之中沖刷而過，奔流不休，直接無情的湮滅掉那簡直無窮無盡的觸鬚浪濤，將之悉數斬殺殆盡。

  儘管那些觸鬚並非實體，也不是能量或者精神力的虛妄造物，材質顯然已經超越了物質世界的原子構造，相當古怪，而且有違這個次元的規則。

  然而依然擋不住仙劍的鋒芒，這道無形有質的劍光同樣是超脫物質世界、五行之外，遊走色空之間的性質，尤其在仙神分身的催發之下，威勢更是生滅無窮，劍光好似一道浩浩蕩蕩的時光長河，從已知過去流向未知未來。

  橫亘宇宙，貫穿虛空，所過之處就連極遠處照射而來的微弱星光，都出現了明顯的搖曳動盪，泛起了一陣陣水波一般的漣漪波紋……虛空與光線被切實斬斷了，異常強大的力場扭曲了時空，使得周圍的時間都失去了連續性。

  母庸質疑，如若擋在仙劍的鋒芒之前，那麼不管是什麼東西，氣體、塵埃、天體、宇宙輻射，乃至是暗物質……所有的一切都會一同消亡，有形無形的森羅萬象也會徹底成為虛無。

  因此真的像是在給人理髮一般，劍光一閃而過，那些宛如波浪般起伏的黑色浪濤，無數密密麻麻的髮絲一般的觸鬚就被紛紛斬落，即使它們的材質再怎麼詭異而不合常理，與常世的物質規律格格不入。

  劍光遊刃有餘的划過蜂窩狀的無數密密麻麻的孔洞，生生將那一片本來就被侵蝕得斑駁空洞的空間切割得支離破碎，直接穿過了深邃的時空結構，貫入了其後的未知次元空間之中。

  「你不是想過來嗎？給我出來！」

  白衣沐冠的道人眸光平靜如常，操縱劍光分化，萬千光芒如利劍般將那虛空之巢打成篩子。

  被斬落的無數觸鬚膿水四濺，不過觸鬚之後的龐大軀殼終於是暴露了出來，臃腫巨大，無可名狀，長著各種肉瘤，更多的觸鬚，甚至是眼珠、巨口，流淌著黏稠的黏液，滴落下來似乎就能夠腐蝕現實。

  「嗯？」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仙神分身心中一動，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聲音，那是來自就在邊上的那顆蔚藍色的星球上突兀出現的共鳴，是在行星表面上的集體無意識之海上出現的迴響，也是行星地底深處的宏大意志自發性的鳴動。

  他若有所覺的運轉神意，那雙澄澈清亮眼眸直接洞穿了虛空所有森羅萬象，清晰的倒映出了整個宏翰宇宙……

  然後，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正在深層時空之中迅速腐化，向著外層虛空不斷擴張、逸散開來，宛若是癌細胞一般往漫無邊際的宇宙中發散。

  那是一種信息態的因子，如同病毒一樣，攜帶著無窮的信息，不斷的傳播、複製、感染一切，要將魔神的情報擴散出去。

  活化的瘋狂之月……

  無數狂亂的扭曲觸鬚……

  似乎想要擠進現實的龐大軀殼……

  竟然實際上都是一種掩護，這塊碎片從一開始就在試圖感染腐化這整個世界，若是讓它成功的話，那麼接下來就真的是要成為宇宙之癌了，如果不能夠在這時候遏制得住的話，那麼夏冉就再也無法對付它的成長進化機制了。

  因為病毒傳播了出去，將會以呈幾何倍數上升的速度，迅速的感染整個宇宙系統，夏冉再怎麼疲於奔命也罷，也難以遏制這種趨勢。

  他或許剛剛清理了太陽系內蟄伏隱藏的信息態因子，但是其他的信息態因子可能就已經傳播到銀心去了，這個怎麼玩？

  「好像比想像之中的還要麻煩……不過抑止力直接向我示警了，是將我選作是修正力的代行者了嗎？」

  輕輕一笑，白衣道人輕輕一握，手掌之中仿佛因為時空維度蜷縮起來，而被無限微縮的那顆血色活化星球就此被他輕輕捏成了齏粉，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是輕輕一拋，黑白太極圖陡然展開，橫跨無垠宙域，遮蓋一切。

  而在他的頭頂之上，那朵混混沌沌的慶雲漲縮不定，仿佛無限大，又仿佛無限小，高渺無上，神聖莊嚴。

  其身側繚繞著的金燈纓絡大放光明，伴隨慶雲之光照徹十方，宇宙虛空頓時如同水波一般泛起漣漪波紋，隱隱約約的，物質現象界似乎變得透明化了的樣子，而在光芒之下，是某種原暗之色在蔓延翻湧。

  不過黑白陰陽魚交纏組成的太極圖緩緩顯化，彌天蓋地，封鎖十方，徹底的將這整片宙域封鎖了起來，沒有讓一顆「癌細胞」得以逃出去。

  幽幽暗暗的仙神輕輕捏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有若有似無、哀傷呢喃的聲音在虛空之中細微響起，帶著某種魅惑的魔力——

  「……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存世……基……」

  「……你真的要……將事情做得這麼絕……嗎……」

  白衣道人微微一愣，然後長長嘆氣，放開了剛剛捏住的手印：「怎麼會呢，老師，我一向不打女人的……」

  下一刻。

  天驚地動，日月無光。

  虛空破碎，無盡的雷海轟然降臨，淹沒了整片太空！

  有著悠悠的聲音在暴烈的雷霆之中響起，轉瞬就被掩蓋過去：「反正你又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