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開幕式

  所謂身在山中不見山。

  冬木市的從者以及御主們基本上也是這樣的情況，因為身在這座城市之中，所以反而沒有能夠發現什麼特別的徵兆。

  就像是無論風暴多麼劇烈凶暴，「風眼」中心卻總是相對來說風平浪靜一般——

  冬木市目前的狀況就是如此，在外界人看來就像是悄然出現的巨大魔力風暴，宛若如鉛般沉重的雲靄，籠罩住了冬木市以及附近的整片土地，將其隔絕到了異界化的魔境之中去了一般。

  但是一開始就身在冬木市之中的人們，卻因為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直接影響，一開始就置身於「風眼」中心，所以反而沒有能夠察覺得到這件事。

  雖然他們感覺貌似空氣之中的魔力密度高了一些，卻都沒有怎麼在意。

  畢竟按道理來說，這個屬於正常現象……首先是冬木市的地脈之中本來就蘊含著極其巨大的魔力，否則的話，也不會被御三家所選中，變成聖杯戰爭的主要儀式場所。

  然後就是大聖杯的存在，正常運行都會儲蓄六十年份的巨量魔力，以支撐七個以上的從者降臨，啟動聖杯戰爭……而現在的情況正好就是如此，所以冬木市的魔力密度要比正常情況更高一些，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加上還有從者活動的原因，這些傢伙一個個的都是以人類之身晉升精靈領域的存在，每一個人的本質都是高濃度的魔力集合體，帶有遠超標準的強大魔力反應。正常活動的時候還好，要是互相交手了的話……

  一定會有大量的魔力逸散到空氣之中的，這個是無可避免的問題。

  偏偏這樣的情況已經出現過了。

  譬如說就聖杯戰爭剛剛打響的第一天晚上，就已經有人打了一場，只可惜太過突然，其他人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當時也來不及去查看，只是有關於「圓藏山煤氣爆炸」的新聞在第二天就上了報紙。

  基本上就是這樣，這是今年冬木市發生的第一場煤氣爆炸，打響了聖杯戰爭的第一槍，但是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場煤氣爆炸。

  而且由於距離當初的第四次聖杯戰爭，終歸是已經過去了十年的時間，所以很多市民也早就忘記了當年的事情，現在自然也不會說還對這種災害事故有多麼的神經過敏，看到新聞也沒有什麼感覺。

  總而言之，現在的冬木市人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同樣的，正從整個世界範圍內向著這座城市匯聚過來，聞風而動的各色人士，也都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明明就是完全不加掩飾，請君入甕的陷阱，卻一個個的都在前赴後繼的不斷涌過來……或許就是因為太過直接了，太過明顯了，所以他們才不覺得是一個巨大可怕的陷阱？

  又或者是對自己有信心，亦或者是對其他人有信心，認為自己可以趁著混亂的局勢渾水摸魚？

  ……

  ……

  時間匆匆而過。

  夕陽西下，餘暉斜斜映照大地，將建築物與行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擁有出眾相貌的美少女，雙手提著書包，正迎著夕陽走在大路上，長長的靚麗紫發在身後瀟灑的來回擺動著，一時間引來無數人愛慕驚艷的視線，令人看得入迷。

  不過少女明顯是對這樣的情況早就已經習慣，目不斜視不說，腳步也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儘管看上去步伐輕盈，但是明顯能夠從其中窺見一絲急促的意味，仿佛是要趕末班車一般。

  而且少女的臉色有些鬱鬱不樂的樣子……

  同樣是十年的時間，名為間桐櫻的少女在神代魔女的言傳身教之下，再加上她自己一直以來的用功努力，她和自己的姐姐所拉開的距離是難以想像的巨大差距，在召喚出了從者之後，甚至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她只是滿心歡喜的在第二天一早，就早早的去了學校，認為那個人一定會來看自己的，雖然可能是作為遠坂學姐的從者，和她一同前來的這一點比較令人在意。

  但是……並沒有。

  討厭！真的是太討厭了！

  本來滿心歡喜的期待著在今天就能夠看到那個人，但是卻沒有如願……這也就算了，但是為什麼今天就連遠坂學姐都沒有來上學啊？他們兩個人今天到底在家裡幹什麼……

  不放心！無論如何都不放心！越想就越是有一種危機感，尤其是自己姐姐召喚了某人的事情，更是讓她非常不滿。

  為什麼不是自己？！明明這種事情一直都是自己在心心念念的吧？遠坂學姐她甚至什麼都不知道……

  「Master，現在真的要去你姐姐那裡嗎？」這個時候，有著低語的聲音在櫻身邊的空氣之中響起，是靈體化跟隨在她身邊的Rider有些擔心，「不管你和她現在的關係怎麼樣……對方始終也是這一次參戰的魔術師。」

  「沒有問題的，Rider，放心吧！而且老師也沒有反對啊，不是嗎？」櫻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之中回過神來，然後收斂了一下那悶悶不樂的表情，微笑著這麼說道，同時輕輕的撩了一下耳邊的髮絲。

  這種問題還是不用擔心的。

  即使是遠坂學姐也不會與自己為敵的，這個是可以確認的事實，因為那是自己的姐姐……雖然終歸還是有隔閡，所以才會刻意保持距離，但是櫻並沒有怨恨自己的姐姐，這些年來也能夠感受到遠坂凜一直對她的關心。

  她頭上的紅色髮帶就是在過去年幼的時候，遠坂凜將自己穿戴著的髮結送給她的，也正是因為櫻對姐姐的感情，所以才會一直戴著。

  「我不是太了解你們的關係，不過你是我的Master，我首先要保證你的安全才行……」處於普通人眼裡的隱身狀態的Rider輕聲的嘆了口氣，卻是已經輕輕皺起了眉毛。

  美狄亞那個神代魔女的確沒有說些什麼，還有昨天晚上突然造訪，強大到輕易擊敗Saber的劍士少女，似乎也的確是和她們互相認識，說的很多事情雖然沒有刻意隱瞞，但是Rider都是聽不懂，感到一頭霧水的。

  不過正因為如此，所以Rider才沒有受到影響，能夠更為客觀的考慮問題。她覺得不管怎麼說都好，對方也是這一次的聖杯戰爭里的競爭對手，即使曾經是自己御主的姐姐，可是據說也在十年前就已經分家了。

  並不了解姐妹倆互相之間的感情和過去的複雜經歷的她，覺得不應該這麼大意，還是要警惕一下比較好。

  「Rider難道沒信心保護我嗎？」櫻也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微笑著輕聲問道，又轉頭看向前方的方向，直接換了個方法，「而且不是還有Saber嗎？」

  並不是只有美杜莎在跟隨保護櫻，還有這一次以劍階現界，更加側重神話之中的那一面的迪盧木多，只是後者在暗中跟隨，保持著一定距離……準確的說，這種安排多少有些釣魚執法的意味——

  要是真的有人不知死活，認為櫻身邊只有美杜莎一個從者，自己能夠吃得下來的話，就能夠領教一番什麼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被兩個一流從者聯手合擊，搞不好當場就暴斃了。

  這是因為美狄亞自己不出來，一直待在柳洞寺的陣地里，並不需要從者保護，所以還不如將迪盧木多派出來……當初的佐佐木小次郎是因為和山門綁定，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山門附近，所以才會用來守門。

  但是迪盧木多還是正常的從者，美狄亞也還沒有祭出Caster在聖杯戰爭里慣用的「違規召喚」這一張牌，所以要是讓前者從一開始就死守柳洞寺不出的話，未免太過浪費了。

  所以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櫻目前手裡的牌不敢輕易說一路橫掃，但是絕對足夠在聖杯戰爭里自保了。

  「這個當然有了！」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Rider立刻便是語氣一肅，正色說道。

  換個角度來看的話，就當作是直接上門確認對面那一組的情況就是了，反正這是遲早需要面對的問題。要是對方真的不懷好意的話，那麼她也有信心可以應付。

  再不濟的話，以她加上Saber兩個人的力量，保護自己御主周全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那不就行了嗎？櫻輕輕點頭，還想要說些什麼。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櫻？你怎麼在這裡……等一等。」

  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呼喚聲，紫發少女微微一愣，回過頭來卻是看見一個和自己一樣，穿著穗群原學園的女式制服的女生正在身後的道路上，一邊向著自己招手，一邊快步趕上了。

  她看上去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容貌秀麗，一頭及肩而又清爽的短髮顯得英姿煥發，氣質和長相都特別吸引人的目光。

  「美綴學姐？你這是……」櫻停下腳步，有些詫異。

  來人是美綴綾子，2年A班的前輩，學園弓道部的主將兼部長，就像被大家依賴的大姐一樣，一直都很照顧櫻來著，經常對櫻給予幫助和建議……同時她也是遠坂凜的好友。

  認真說起來的話，這兩個人之所以能夠成為朋友，還是因為櫻的緣故。櫻不喜歡其他的體育運動，所以只參加了弓道部，而遠坂凜一直都很關心自己的妹妹，自然有事沒事就常在遠處看著弓道場。

  這麼一來二去的，就和主將綾子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美綴綾子也因此知道了姐妹兩人的一些事情。

  ——當然，只是一些表面的東西，

  「你這是要去看一看遠坂嗎？」美綴綾子此時已經趕上。

  「是、是啊，美綴學姐，你難道也是……」櫻已經隱約明白過來了，表情稍稍有些僵硬，輕聲細語的問道。

  「正好我也準備去看看她，一起吧……」美綴綾子在她面前站定，用坦率的口氣說著，「真是讓人頭疼呢，雖然我也知道遠坂早上起不來，但是最多也就是比較遲到學校，但是沒想到她今天直接就不來了……」

  「而且電話也不打一個，也沒有見請假的，我實在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也準備在放學之後去看一看。」

  「……」

  「……」

  果、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嗎？這可就有些難辦了啊。

  「這、這個，美綴學姐，我覺得可能遠坂學姐就是單純的想要打電話，但是沒有第一時間做這件事，之後就直接忘記了而已，她這個人不是經常掉鏈子的嘛，不用太過擔心……」

  櫻小聲的說道，感覺有些頭疼，不知道應該怎麼委婉的說服美綴綾子打消這樣的想法。

  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考慮到現在聖杯戰爭已經開始了，萬一她就這麼直接過去，正好碰上一些不該被她知道的事情呢……雖然和遠坂凜刻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是櫻就和姐姐一樣，很默契的沒有將魔術世界的秘密透露給美綴綾子知道。

  ——雖然那個世界是傳說和幻想的延續，但是卻並不等同於童話世界。

  ——真的沒有那麼溫情。

  「其實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這個肯定就是遠坂會做出來的事情……」美綴綾子一點兒都沒有發現櫻其實是想要勸退自己，不讓自己一起過去，只是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感慨著道。

  雖然這麼說不好，但是她的確很為自己好友的粗線條感到擔心，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看來，遠坂是一個完全無可挑剔，根本不存在缺點的優等生。

  但是她卻知道，對方在某些時候到底有多笨……或者說有多蠢萌，她一直都很懷疑對方是怎麼一個人生活，並且存活下來的，總覺得對方每一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對、對吧，所以其實美綴學姐你不用操心了，不如我去看看之後再通知你就可以了……」櫻試圖趁熱打鐵。

  美綴綾子搖搖頭：「不了，還是要去看一下才能夠放心，而且都已經走到這裡了……沒事的啦，正好一起去看看吧，走啦走啦……」

  一邊說著，她一邊直接拉起櫻的手掌，不由分說的拖著少女前行。

  她也不是沒有察覺到間桐櫻的異樣，不過沒有想太多，只是瞬間代入自己的邏輯和自己所掌握的情報，理所當然的推斷出了「真相」——

  櫻和遠坂的關係一直都有些彆扭，明明是有著深厚的感情存在，卻又似乎不知道為什麼存在某種隔閡。

  所以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是櫻發現姐姐一整天沒來上學，有些擔心，想要在放學後去看望一下，結果又不巧被自己撞見了，因此感到不好意思，可能剛剛鼓起的勇氣又退縮了……

  美綴綾子覺得要是自己不強硬一些的話，她可能等會兒真的就只會匆匆的過去看一眼遠坂，就直接離開了。因為自己也知道了這件事，所以這件事的性質就已經變了……這樣可不行！

  萬一姐妹倆和好的大好機會被自己就這麼破壞掉了，那就真的是罪過了。

  「那、那個，美綴學姐……」櫻有些慌亂起來，下意識的想要掙脫美綴綾子的手掌。

  不過不是體力強化專精的她，當然不可能有自己姐姐的那種力氣，自然對抗不了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最拿手的武術是薙刀的美綴綾子了。而且這種情況，隨行的從者也只能夠苦笑嘆氣，愛莫能助。

  美綴綾子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要是明明就是單純的同學之間的友好看望，櫻為什麼要這麼抗拒呢？搞不好她是真的想要藉此機會，和自己的姐姐敞開心扉的談一談？

  兩個穗群原學園的青春活潑的少女，就這樣在僵持之中漸走漸遠。

  ……

  ……

  距離冬木市市區向西直線距離三十多公里處。

  一條國道東西縱橫，划過遠離人居之地的山區，罕無人跡的森林深處是一片受到幻覺以及魔術結界層層保護的異度空間，有一座壯麗的古老石造城堡矗立在濃霧當中。

  這是一座每隔六十年就會迎接主人到來，成為戰時根據地的妖異之城。

  不過這一次，距離上一次的開啟僅僅過去了十年的時間，就已經再度迎來了新的主人。

  嬌小可愛的身影站在城堡的頂層，注視著即將沉下地平線的夕陽——

  「Berserker，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