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仇人見面

  徐長卿也是做足了準備，在蜀山仙劍派的藏書之中，非常艱難的才找到這個時代的一段記錄。

  畢竟當初這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反而是一段令得蜀山仙劍派頗為臉上無光的歷史，自然就不會說放在最顯眼的地方了，記錄也只是被一筆帶過。

  還是因為徐長卿專門尋找三百年前的線索，儘可能多的收集情報，所以才知道這麼一回事。

  在這個時代有兩位前輩，本來是兄弟二人，大哥名為道臻，弟弟名為道閏，卻都拜入蜀山仙劍派門下，兩人自幼修行，都已經是派中入室弟子，在下山行走世間的時候，墜於腰間的守劍文佩甚至是最高級別的紫色的。

  可謂是了不得的英才，本來前程遠大，然而在弟弟道閏成年之後，卻是與一個花妖相戀，不但違反門規，更是誕下一子，並且因為那個半妖孩子天生帶毒，只能夠求師門幫忙。

  然而蜀山仙劍派怎麼可能答應？

  作為伏羲親自布置人間的後手，用於制衡妖類的關鍵，蜀山派源自天界正神傳承，自然也是完美繼承神界的觀念想法，一向嫉惡如仇，寧折不屈。

  只要看見妖類，就都要抓起來投入鎖妖塔之中，這才是他們的一貫作風——或許也有以前的作風影響，畢竟當初的蜀地劍仙是琢磨著斬妖除魔，積德升仙而出名的。

  就連徐長卿和紫萱的戀情都一波三折，蜀山派的人也根本不相信什么女媧後人的說法，甚至覺得補天造人都是邪魔外道宣傳的歪理，乃是褻瀆正統之流——

  畢竟神界開除了女媧的神藉，而蜀山派祖師爺又是天帝伏羲親自接引成仙的，根正苗紅，上下一心，不承認真正的人祖，也是可以理解的。

  紫萱都對此無可奈何，後世的趙靈兒都曾被打入鎖妖塔之中囚禁，區區一個毫無跟腳的花妖，就別想有什麼優待可言了。所以蜀山仙劍派當時也是在考慮怎麼處置他們，而並不是打算出手相助。

  所以之後道閏就去盜取丹藥，理所當然的失敗了，就只能夠和妻兒一起逃出蜀山。

  再之後，就是他的大哥道臻奉命下山捉拿，親自追捕，最終在東海即墨的隱香山之中，找到了道閏，要將叛出師門的棄徒押解回去派中，並且要將那個花妖投入鎖妖塔之中。

  兩人並無反抗，道閏還甘願受罰，只求大哥放過妻兒。結果接下來的發展峰迴路轉——

  道臻痛心疾首之後，卻是沒有動手，反而是交給道閏一顆赤雪流珠丹，稱師父命他下山捉拿，卻也在稟明掌門後給了他一顆丹藥。若道閏冥頑不靈，則殺無赦，若是仍有悔心，便將丹藥給道閏，但他從此被逐出門牆，不再是蜀山弟子。

  道閏自然非常慚愧，終生無顏再回蜀山之中，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那顆丹藥並不是掌門這樣賜下的，而是他的大哥和師父為了他，不惜鋌而走險，再次盜取了丹藥。

  之所以用那樣的藉口騙他，只是為了讓他相信丹藥來歷正當，不會懷疑，而且之後也沒有顏面立場回去蜀山求證……

  而他的大哥則是獨自回山領罰，並且守口如瓶，只說盜丹之事只是自己一人所為。

  但是他的師父，當時的某位蜀山長老，既然能夠為自己的徒弟做到這樣的程度，自然不屑於需要另一個徒弟來保護自己，所以當時也站出來承認了這件事。

  畢竟要是沒有一位長老幫忙，區區弟子是沒有辦法盜取丹藥的，尤其還是在道閏之前事發過了一次，門派上下對此比較警惕的情況下。

  這樣的事情自然可以說是「家醜」，當時的蜀山派也沒有辦法，只能夠不宣揚出去，自己內部處理。

  就連道閏是在隱香山的線索，也是另一位道臻前輩在晚年的時候才透露的，那個時候早就已經過去了數十年，蜀山派再去當地尋找也是無果……

  ——如果不是徐長卿是來自三百年後的世界，還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不過在這個時候，卻能夠成為他的一個突破口，畢竟總有些情報是屬於那個時代的人才知道，卻沒有怎麼被正式的官方文件記錄下來的，或許他們能夠從這位前輩的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線索也說不準。

  「那位前輩真好呢，有這麼疼愛他的大哥和師父……」

  聽完徐長卿講述的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唐雪見忍不住地感嘆說道。

  「所以徐大哥，你打算怎麼做呢？」

  「先看看情況再說吧……」徐長卿略一沉吟，沒有給出答案，這種事情他也不知道，不過最好的辦法應該還是裝成蜀山弟子與之接觸，這樣才算是最好的吧？

  ……

  ……

  「霧氣好大，都看不清路了……」

  韓菱紗揮了揮手，眼前的霧靄翻滾著猶如大海的洶濤，卻是斬不斷扯不動，也揮之不去，忍不住的這麼抱怨起來。

  雲天河等人從即墨東北方上山，一開始還有人工建造修整的長長石階，不過也就只有一段路，再之後就是完全原生態的荒山野嶺的環境了。

  而且霧氣好像從地底下噴出的一般，滔滔不絕，將整座大山都給籠罩在白霧之中，遮住了視線，若隱若現，給人一種特別的神秘之感，也使得原來的山景成為了一幅幅丹青。

  「這是靈氣之霧，尋常人是望之不能見的。這座山並不簡單，似乎有人沿著地勢山脈，刻下了符籙，打入了陣法……」

  慕容紫英看出了些許端倪。

  「就像是一座護山大陣那樣，不過卻沒有到那種程度，也沒有太多的危險之處。」

  「護山大陣？這麼說來，這裡真的有狐仙？」

  「縱然不是狐仙，也必然是修行高深的修道人，對我們尋找光紀寒圖同樣有幫助……」慕容紫英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可是霧氣這麼大，連路都看不清楚，這山又這麼大，我們要怎麼找？」雲天河有些糾結了，他突然發現自己這麼多年的經驗在這個時候似乎用不上。

  發現不了不到鳥獸的蹤跡，罕見的無法辨別方向，就連流水或者風吹過樹林的聲音，都似乎是同時從多個方向傳來的，難以分辨，無法作為參照。

  「不要用肉眼去認路，要用心去看。」

  「怎麼用心去看……」

  「……」

  「……」

  「我想，師叔的意思是讓我們根據靈氣的濃郁去尋找正確的方向吧？」柳夢璃開口說道，「不管是狐仙還是修道之人，應該都會選擇在最為鍾靈毓秀之處定居，只要我們往靈氣流向而去，應該就能夠找到。」

  「正是如此。」慕容紫英繃著臉點點頭。

  四人接下來一路打怪，在大霧之中似乎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兜著圈子，然而卻是有規律的沿著最佳的路線，避開了沿途上的真正危險，靠近隱香山的深處。

  而且一行人腳程極快，幾乎是憑虛御風而行，小半個時辰而已，就已經來到了一處山谷之中。

  眾人都只覺得眼前廓然開朗，靈氣之霧突然紛紛向著兩邊散開，呈現出一幅青山碧水，飛瀑如練的如畫風景，每一處都透著自然天成的仙靈之氣，宛若天人合一般怡然。

  而且在山谷之中，還有亭台水榭，樓閣園林，坐落在奇山秀水之間，點綴著這一處仙景，顯而易見的一個事實就是，的確有人居住在這裡，隱居於隱香山的深處。

  山谷四面是一座座巨大的陡峭石壁，正好呈合抱之勢，每一面上都有巨大的紅色咒字，似乎每一面山壁都是一塊巨大的刻著符籙的石碑，蘊含著一種玄奧莫測的深邃氣息。

  「好神奇！」

  韓菱紗忍不住驚嘆，看了看身後，只見來路也是一片清明，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霧氣。

  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立刻就看見混沌淒迷的靈氣霧靄籠罩四面八方，瀰漫天地之間，前方的山谷和後方的道路都同時消失不見，就連身邊的夥伴都看不到了。

  但是當她再向前一步的時候，霧氣卻又在轉眼間消失不見，山谷再次出現，一切都是如此的明朗清晰。

  一步之隔，竟然就是如此的涇渭分明，陣法之道也是如此神奇的嗎？

  「想必就是在這裡了……」慕容紫英打量四周一樣，然後看向了遠處的建築房屋，「不過居住之所竟是如此，似乎卻不像是獸類成仙。」

  雖然因為潛意識的影響，他現在的觀念正在受到潛移默化的改變，但是終歸也不會變得太快，狐仙雖然也是一方散仙，已經脫離妖類定義，但是慕容紫英還是多少對於這些獸類的成就有所偏見。

  不過人界本就如此，在六界之中，人是最平凡也最不尋常的族群。不知有其他界天，就狂妄地封自己為萬靈之首。所謂鬼神之說，就在信與不信之間成為茶餘飯後的消磨。

  唯一能傲視六界的，就是人間有情，柔上而剛下，天地萬物之情可見。

  修行中人也難免會受到這些主流觀點的影響。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過去拜訪一下吧……」韓菱紗連連催促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這裡的高人了。

  之前在瓊華派拜訪兩位上代長老的時候，她還以為那兩位是修成了仙身，所以童顏鶴髮，長生不老，然而卻發現其實就是功行深厚，延年益壽，壽命比之常人極限可以輕易多出數十年，但也沒有到成仙長生的地步。

  而且瓊華傳承二十多代，居然也沒有人能夠成仙的這個事實，這讓她很是氣餒，信心也不由得有所動搖。

  「正該如此。」慕容紫英開口應道，但是緊接著，就看見不遠處的一座屋子突然被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出，然後回身向著屋主行禮告辭。

  「等等！是那群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