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觀棋爛柯

  矮人百夫長。

  矮人遺蹟最高防禦機制，通常被固定在框架上或者已經廢棄，但有些仍然可以運作，甚至漫步在矮人宮殿之中。

  它們在矮人遺蹟當中並不常見，甚至可以說是比任何一種矮人機械傀儡都要更加罕見。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作為矮人科技的高級產物，它們對於火焰、冰霜、雷電等元素，都具有極高的抗性。

  也就是說，在面對這種敵人的時候，毀滅法術的威力將會受到極大幅度的削弱……

  並沒有給夏冉過多的思考機會，矮人百夫長抬起另外一隻黃銅手臂，上面的弩炮瞬間發射而出，巨大的弩箭裹挾著無比強勁澎拜的動能迎面呼嘯而來，瞬間就在夏冉的視野之中無限放大。

  在幾乎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應的時間內，魔法師的身影瞬間被重弩箭撕裂，然後消散在空氣之中。

  那居然只是一個殘影？！

  下一刻，夏冉已經出現在矮人百夫長的身前，閃電般的揮刀橫斬而出！

  轟——！！

  矮人百夫長迅速的提起了另一根手臂之中裝配著的可怕的巨錘，似乎是啟動了什麼空壓式動力機關，一瞬間噴薄而出的空壓使得巨錘宛若獲得了火箭反衝那般的助推力，瞬間就在空氣之中撕裂出巨大的雷鳴轟響！

  然而那輕薄到隨時都好像能夠折斷，表面上鏽跡斑駁的刀刃卻是不閃不避，仍然是閃電般的斬擊出來，在與巨錘接觸、碰撞、交鋒而過的一剎那件，就好像是燒紅的鐵絲切入凝固的黃油之中一般，幾乎沒有任何滯澀的一閃！

  於是，巨大沉重的戰錘直接被當空斬斷，截斷的那一部分連帶著前端沉重的錘頭打著旋飛出去，重重的砸到了不遠處的黃銅管道上，瞬間將其砸得凹陷下去，發出轟然巨響。

  高溫蒸汽從破損缺口處噴薄而出，剎那間使得整條寬敞的通道都充滿了白色的可怕霧氣。

  同一時間，從矮人百夫長的身上也是突然噴射出可怕的高溫蒸汽，似乎是在巨錘和弩炮都阻擋不了敵人近身的時候，將會立刻被激活的一個防禦機制。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心靈護盾和高體質帶給了夏冉極大的安全感與底氣，他的沖勢根本就沒有停下，刀光也是在空中接連幾次變向，銜接著劃出了閃電形狀的斬擊線！

  粗暴的爆音與金屬的摩擦碎裂的聲音混雜著響起，難分難解難以辨別，經過矮人工藝多次鍛造的黃銅裝甲碎裂一地，精密的各種機械零件一同灑落下來。

  矮人百夫長的機械身軀一剎那就已經面目全非，露出了內部的管道、零件、軸承、齒輪、陀螺儀核心等等部件，有火花迸出，似乎是破壞情況太過嚴重，導致機械故障了。

  夏冉順勢閃電般收刀入鞘，下一個瞬間，猛然再度拔刀斬！

  矮人百夫長的機械身軀剛剛高高舉起雙臂，所有的動作就完全定格在這一刻，數秒鐘之後，它的上半身與下半身沿著光滑的切面斜斜錯開，最後轟然倒塌在地上。

  「咦？」

  夏冉發現一個光點浮現了出來，順手伸手一撈，一把鑰匙就出現在了手上。

  這東西居然爆鑰匙？不過能夠開出什麼東西來呢……空壓式動力戰錘嗎？還是蒸汽動力黃銅裝甲？怎麼看都不覺得這種東西身上能夠爆出自己能用的東西啊！

  他順手就將鑰匙用掉了——輕輕往前一捅，感覺到摩擦與機括之後，再順時針轉動半圈，一個位於未知次元之中的空間就這樣像是一個看不見的寶箱般被打開了。

  黯淡的金色光芒迸出，不過這種抽卡特效已經不能夠讓他有什麼期待感了。

  「嗯？特大塊靈魂石？」

  看見空氣之中浮現出來的某件物品，魔法師微微愣了一下，難道說這個才是矮人機械的動力來源。

  至於其他的物品，卻也很是奇怪，不外乎就是矮人金屬錠、矮人陀螺儀之類的配件，看注釋描述是能夠用來組裝矮人機械傀儡，或者重新熔煉後來作為原材料打造矮人裝備。

  不過前者需要音律魔法，後者則是需要矮人的鍛造技術。

  夏冉撇了撇嘴，據說矮人一族精通早已失傳的音律魔法，能夠利用導引蒸汽，提供動力，實現自動化控制……不管是他們的建築還是機械傀儡都運用到了這種技術。

  大概就屬於魔幻世界觀里的智能化技術吧，或許還涉及到了編程之類的領域，而且特別先進。

  畢竟要知道就連夏冉的主世界之中，機器人目前的發展也仍然是卡在奇奇怪怪的進度，讓它們轉動門把手打開門走進一個房間，它們都能夠把整扇門拆了……而在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矮人一族留下來的遺蹟之中，這些機械傀儡卻是運轉了無數歲月，卻直到今時今日都還能夠繼續正常工作。

  退化的雪精靈雖然占據了大多數的地底遺蹟，但是連文明種族都已經算不上的它們，根本就沒有那種智商、意識還有技術去對其進行保養維護。

  這矮人科技的質量真的可以說是相當過硬了。

  但是它們的技術和魔法都因為他們的舉族蒸發而失傳了，夏冉又怎麼可能能夠掌握這些東西？別說是他自己沒有掌握了，整個世界估計都找不到多少能夠重現這些東西的大神。

  譬如說音律魔法，就連梅法拉那裡的資料都不全，雖然也掌握了一部分。

  所以，這玩意兒幾乎只能夠直接賣廢品了，留下來也只能夠占用自己本來就緊張的儲物空間……他順手就將那特大塊的靈魂石留下，其他的雜物直接給空間回收。

  然後，魔法師一腳踢開前方擋路的矮人百夫長的巨大殘骸，繼續向前進發，直接穿過了那些高溫蒸汽，向著通道的更深處走去。

  一路上，不時的遇到零零散散的雪精靈或者查魯斯毒蟲，又或者是矮人機械，包括矮人蜘蛛和矮人機械球，這兩種型號是最常見的，主要是體型小巧而且數量多，所有的通道都能夠來去自如。

  而矮人百夫長那種龐大的機械傀儡，本身的體型雖然讓它具備了更強大的裝甲與武力值，但也限制了它們的行動，只有那些寬敞的主要通道或者大廳、房間之類的遺蹟空間，它們才能夠進入。

  不過這些東西都沒有什麼威脅，如果他沒有興趣，不打算花時間觀察它們的運轉方式、行為邏輯的話，那麼該是一刀秒的還是一刀秒。

  在這種勢如破竹的推圖速度之下，他很快的就將矮人遺蹟外圍清理了一遍，並且找到了通往更深處的道路……梅法拉的祭壇並不在矮人遺蹟之中，而是被埋藏在更為久遠的地層空間下。

  大概屬於兩處不同年代的遺蹟，一處破敗沉沒之後，又有一處在原來的位置上建立了起來，並且在滄海桑田之中變成了現在的這麼一個狀態。

  不過在使用魔刃的過程之中，夏冉可以很輕鬆的通過感應，慢慢的拉近距離，只要方向沒有出錯，那麼很快就能夠找到那件東西。

  不過，他並沒有發現，就在他與感應的目標位置的越發接近的時候，他系統信息之中的「滯留時間」的那一項突然閃爍了起來，並且飛快的減少。

  宛若是沙漏之中的沙子一般，那是肉眼看得見的速度。

  ……

  ……

  雪漫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可能陽光明媚，也可能陰冷多雪，完全沒有任何的規律。

  而且這種氣候之間的轉變過度，往往顯得並不平滑，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徵兆的，早上或許還是陽光正好的晴朗一天，晚上北風一吹起來，雪花就紛紛揚揚的灑下了。

  今天也是如此，明明一大早的時候，陽光還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啊……我們還要接這個任務嗎？」

  「接吧接吧，運氣好一些的話，或許還能夠趕上……」

  「媽的，時間都浪費在高吼峰上面了，那七千多階的台階爬到我懷疑人生，還不能夠用任何手段輔助！勞資上去浪費了兩個月的時間，那群灰鬍子還說我沒有天賦？」

  「話說領主的宮廷法師職位暫時空缺，要不要去應聘一下？」

  「算了吧，那個職位有毒，之前的那個資深者去勘察一下情報就再也沒有回來了，還有之前的法仁加也銷聲匿跡了，我還聽說巴拉巴拉……」

  「嗯，怎麼聽上去像是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職位……」

  雪漫城的城門入口處不遠，一塊告示牌的前方，聚集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對著上面的一張張告示指指點點，有人沉默不語，有人大聲嚷嚷，有人小聲BB。

  周圍走過的雪漫城居民們，還有不遠處站崗的衛兵以及巡邏的守衛，對此都已經是見慣不怪了。

  至少現在的這群奇怪的人已經不再穿著奇裝異服了，多數都是天際省的風土人情畫風，不管是盔甲還是長袍，如果不是言行太過引人矚目的話，乍一看和天際人已經沒有太大區別了。

  而且他們也的確很給力，一身高強本領在哪裡都能夠闖下一番事業，卻偏偏選擇了來幫助雪漫城重新建設美好明天，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這是一種國際主義精神，這是一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奉獻精神！

  所以雖然這群人非常奇怪，但是在雪漫也算是聲望極高了，熱情好客的居民就連賣菜都不願意收他們的錢。

  雲頂區。

  某座不可視之塔上，那道身影仍然是在凝視著遠處的景色，似乎在凝視著永恆一般，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巴爾古夫領主，你似乎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

  「……沒什麼，畢竟事關重大，我總不可能真的一點兒都不緊張。」魁梧偉岸的諾德漢子苦笑了一聲，「我有在關注那些人的一些言論，似乎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的確是時候見真章了……」那道身影平靜的說道，「就在今天晚上，將會有人發動龍破，暴力登天。」

  「然後呢？」巴爾古夫小心翼翼的問道。

  「然後？然後不會有人阻止他，甚至會推波助瀾，讓龍破的威力極大化，追溯到創世之初，時間的盡頭……」那道身影笑了笑，「因為這同樣是祂們的機會，唯一的機會。」

  「什麼機會？」巴爾古夫感覺對方還有下文。

  「追溯到創世之初，那麼那些伊德拉在那段歷史之中就還活著，祂們的意志能夠順著龍破展開的時間順流而下，來到當前的這個時代借屍還魂……」那道身影稍一思索，「到那個時候，聖靈就會歸還於本體，真正的伊德拉將會從歷史之中回歸。」

  「但是祂們不是因為創世死亡，而化作了這個世界的地骨了嗎？」巴爾古夫低聲說道，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沒錯，所以當祂們逆轉這個過程的時候，我們腳下這顆星球的地骨將會活過來……結果就是諸神的回歸，會將這整個世界徹底由內而外的撕得四分五裂。」

  聲音很平淡的在訴說著很恐怖的事情，這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既定的未來因果。

  「這種事情……我無法接受。」巴爾古夫惱火而又無力的握緊拳頭。

  「不過是餘波罷了，那些伊德拉以自身的死亡創造了現世，現在祂們總不至於連拿回自己的生命的權利都沒有……」

  那道身影毫不在意的說道——

  「天生天殺，道之理也，祂們不是專門毀滅世界的邪神，而你們也沒有立場認為，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必須犧牲祂們的生命，來換取你們的生存權利……」

  巴爾古夫苦笑，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感到語言什麼的都蒼白無力，最終他長長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

  「說起來，那位宮廷法師去了聖血山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回來了。這麼久了，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那件魔神器的材質是湮滅領域的碎片，他在靠近的時候就已經被影響了，等於逐漸脫離了現世的範疇，進入了另一個時間層面……」

  那道身影似乎洞察森羅萬象，什麼事情都知道，所以顯得並不是太在意，還說了一個巴爾古夫無法理解的詞語——

  「他現在的情況，大概是……觀棋爛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