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性

  「這跟我的車不一樣，油門是這個……離合器是這個……剎車好像是這個……」

  鞠川靜香有些手足無措的歪著腦袋，坐在駕駛席上打量著眼前的操作設備，一連串的問號從她的頭頂上升起來。

  她覺得這輛校車巴士好神奇，很多地方都是她熟悉的，又有很多地方都是不一樣的。她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經驗套用上去，很快的就找到了相關的答案。

  但是卻又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想到底正確不正確，結果就是這個碰碰，那個碰碰，就是不敢直接動手生怕搞出了什麼更加意外的麻煩。

  最終還是在高城沙耶急促的催促之下，她才不管不顧的直接上手，畢竟再不快點兒掌控住車輛的話，接下來只怕就不是麻煩，而是壓根就沒有活著離開學校的機會了。

  最終——

  巴士的引擎怒吼著咆哮了起來，還是成功的被鞠川靜香給發動了。

  而這樣的聲音，也理所當然的引起了周圍喪屍的注意，以及藏在學校里的倖存者的注意。

  「可以了，學姐……周圍的喪屍都清理掉了……」小室孝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揮舞棒球棍的行為，他沒有特別精通的技能，譬如說毒島伢子的劍道，宮本麗的槍術什麼的。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優點，那就是心理素質要比常人好很多，而且體能方面也有些非比尋常，揮舞著棒球棍硬生生的將死體喪屍暴力爆頭，從天台殺到停車場這裡——

  他可沒有毒島伢子的那種身手意識，很多死體喪屍都是避不開，只能夠暴力爆頭擊殺的。

  「我知道了……你們先上車吧。」毒島伢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說道，仍然是在看著校舍那邊的方向。

  剩下的人似乎沒有多少能夠跑出來，之前救下的那五六個人，現在就還只有一個男一女兩個學生，在竭盡全力咬緊牙關的向著這邊奔跑了。

  不過就在毒島伢子的注視之下，跑在那個女生後面的男生，卻是突然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倒在地，而且看上去還好像是崴到了腳的樣子。

  「卓造！」

  那個女生徑直向前衝出了十幾步，才發現身後的那個男生的狀況，回過頭來一下子呆住了。

  「直美！你快跑！不要管我……」

  那個男生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是可能是緊張，也可能是傷腿不允許，更加可能是因為他已經耗盡了體力，現在緊緊提著的一口氣泄掉了，再也沒辦法支撐得住的緣故。

  「……」

  「……」

  那個女生眼角湧現出晶瑩的淚花，愣愣的看著那個男生，看著對方身後正在不斷的搖搖晃晃的迫近著的喪屍身影。

  她又回過頭看了看自己身後遠處的校車巴士，其發動機的聲音正在不斷的咆哮怒吼著，隨時都會準備出發。

  下一秒，她用力地搖了搖頭，幾顆晶瑩的淚珠甩落下來，然後直接就咬著牙向那個男生快步的奔跑了過去，那背影好似是義無反顧一般。

  儘管她的臉色蒼白，眼神之中滿滿都是恐懼絕望，明顯也是在害怕，纖細瘦弱的身軀也是在顫抖著，但就是強迫自己轉身往回跑。

  而那個男生看見她這樣的舉動，先是愕然了一下，緊接著臉色大變，卻不是那種得救了的狂喜與發自心底的歡欣，而是更加絕望了的樣子——

  「不要！不要……直美！不要過來，我叫你不要過來啊……求求你，快走吧，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他拼命的哀求著，說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是在絕望的哭號了起來，聲音之中透著某種軟弱與請求，仿佛受傷的野獸，有著無法掩飾的恐懼。

  似乎比起身後就要趕上來，將他活生生的撕裂啃食的死體喪屍來說，他更加恐懼少女正在向著自己奔跑過來的這件事。

  那個叫做直美的少女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踉踉蹌蹌的向著他奔跑過去，恐懼蒼白的臉上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來，眼淚不住的落下。

  看到這一幕，還在校車巴士之外等待著接應的毒島伢子、宮本麗以及小室孝三人，都一瞬間就驚呆了。

  而且距離比較遠，他們已經來不及衝過去進行救援了，最多就是來得及在喪屍群趕到之前，衝到那個男生的身邊，卻絕對沒有辦法帶著那兩個人再逃回來了。

  「喂！你不要過去啊！已經來不及了啊！餵——！！」

  高城沙耶將身子探出車窗之外，也正好看見了這麼一幕，頓時又氣又急的大叫了起來，她們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立刻開車離開，不就是為了儘量可以救下更多的人嗎？

  但是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男生就不說了，發現自己跑不掉了之後也很有擔當，拼命的要讓女生離開，不要回去救他。畢竟一個人死總好過兩個人死掉，這的確是非常理智而且明確的選擇。

  平心而論，就連高城沙耶這麼高傲的性子，在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她覺得那個叫做卓造的男生可以說是表現得非常男人了……

  但是那個叫做直美的女生這樣子做的話，除了讓男生的覺悟與決心全部白費，並且兩個人一起死掉之外，還能夠有什麼意義嗎？

  「其實，我能夠理解……」鞠川靜香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顯得低沉失落，而且相當的悲哀。

  高城沙耶下意識的回過頭來，只看見前面的那隻天然呆的老師，在此刻居然正一臉的悲傷。

  「如果整個世界都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的話，或許和自己愛的人一起死了，反而是種幸福吧……」

  鞠川靜香一隻手壓在了自己的心口處，仿佛是在喃喃自語的這麼說著，美妙的雙目緊緊的注視著遠處的那一對戀人。

  那個男生又哭又叫的，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將死死抱住他不撒手的女生推搡開來，最終兩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那個男生死死的將女生護在了懷裡，似乎是準備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已經來到了身後的那些東西——

  已經有三四隻追得特別緊的，接近到他們的身後了。

  儘管四面八方的死體喪屍正在緩慢而大量的出現，儘管明明知道接下來的一幕非常殘忍，可是在校車巴士的這邊，眾人卻是沒有直接離開。

  大約是覺得，如果就這樣看也不看就開車逃掉了的話，他們的心裡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吧，就好像是做錯了什麼一樣。

  ——砰！

  就在有人幾乎要不忍的低下頭或者移開視線的時候，一隻就要撲上去撕咬那對戀人的死體喪屍突然就被什麼打擊正好命中了一樣。

  毫不誇張的說，它是腦袋突然被什麼帶得整個身體飛了起來，狠狠的撞飛了旁邊的兩隻喪屍。

  鮮血、腦漿，紅的、白的，就這樣撒了一地，卻是就連頭蓋骨都被什麼攻擊給直接掀飛了，完全就看不見。倒是與攻擊成一直線的方向上，又有兩隻死體喪屍的身體爆開——

  一隻是胸膛突然炸出一個大洞，另一個是兩條大腿突然齊根斷裂，看上去那個情景，簡直就仿佛是被什麼可怕的攻擊給一穿二了似的……

  哦，不，加上剛剛的那一隻應該是一穿三才對。

  如果不是角度問題的話，或許還能夠貫通攻擊更多的死體喪屍……沒有任何人能夠看見，在散落的殘肢斷臂鮮血飛濺之中，有一根箭矢斜斜的插入了地面的堅固瓷磚之中，幾乎要整根箭矢都沒入其中。

  「出力太過了……需要調整一下，有些過於浪費。」

  夏冉在校舍的三樓，向著停車場這邊的某個窗戶邊上站著，似乎是在喃喃自語的說些什麼，手中的長弓已經再一次的拉開了緊繃的弓弦。

  箭矢悄無聲息的離弦而出，直到在飛出上百米之後，才發出完全不怎麼明顯的呼嘯聲。

  砰！

  下一瞬間，又一隻喪屍腦袋突然一歪，並且連帶著整個身體就這麼的橫飛了出去，頭蓋骨在半空之中就掀飛炸裂開來，血雨灑落一地，看上去特別血腥殘暴。

  緊接著，讓人目不暇接的就是又有兩三隻死體喪屍陸陸續續的遭到了無比精準霸道的遠程狙擊，雖然死狀都各有不同，箭矢的殺傷力也明顯在迅速削減，但是特點就是都非常迅速準確。

  快狠准！

  雖然不是誰都能夠立刻看見，在遠處的什麼方向射箭的人是誰，卻不妨礙他們判斷出這個人的箭術可怕到難以想像的程度，似乎張弓搭箭都不需要一秒鐘，更加不需要瞄準一樣。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那對戀人身邊的六七隻死體喪屍就被清理一空了，雖然後面還有更多更大量的在涌動著走過來，然而卻給了他們機會和時間。

  儘管他們似乎就是在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能夠反應過來。

  「我們上！」

  毒島伢子妙目之中神采連連，但是卻沒有任何的猶豫遲疑，而是握緊了手中的白橡木的木刀，就向著那個方向迅速的奔跑了起來。

  她判斷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可以救下那兩個人。

  而小室孝和宮本麗兩個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花了足足兩秒鐘的時間，才猛地醒悟了一般，趕緊握住手中的武器也跟著沖了過去。

  夏冉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繼續一一點殺那陸續接近的死體喪屍，並且調整著信念「附魔」的出力。

  只要保證能夠在射程之內一箭鎖頭擊殺即可，實在用不著強化到簡直好似是徹甲彈一樣，未免太過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