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坦白

  她搖搖晃晃坐直了身子，看起來很精神，不過惺忪的睡眼還是出賣了她。

  我深吸了幾口氣，做了一下準備，然後說：「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就三句話，想聽聽你的意見。」

  小希毫無意識地嗯了一。

  「第一件事情就是我是天煞孤星，你是天乙貴人，他們說如果我娶了你的話，就可以解煞了。」

  我剛說完，小希簌地睜開了眼睛，瞪著我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第二件事情，我幫你找了一個嫂子，你也認識。」

  小希揉了揉眼睛，然後轉頭看了看窗子外面，最後愣在那裡陷入了思考，應該是在想是不是在做夢。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

  「還這麼早，我想睡覺，可以嗎？」小希打斷了我，顯然不想聽下去了。

  「聽我講完再睡。」我將我三十幾年的勇氣全部用完了才決定將這些事情說出來，怎麼能就這麼放棄。

  林瞿那句話說得對，有些事情應該早做決定的，即便現在不說，到時候她還是一樣要經歷，那個時候沒有我在她身邊，我會很擔心的，怕她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現在說出來，至少我還能照顧她。

  「可是你……好可怕。」小希看著我，聲音有些顫抖。

  我苦笑了兩聲：「真正可怕的事情我怎麼捨得讓你來經歷。」

  之後小希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我本來已經組織好的詞語全部被打斷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林瞿姐姐其實挺好的。」小希似乎受不了這種沉默了，首先開口說話。

  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之後說：「我是天煞星，你呆在我身邊，會被剋死的。」

  「我不怕的。」小希搖了搖頭，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滴到了她的手上。

  「我怕……」我加大了聲音，「我的父母，我的親人已經被我剋死得差不多了，你父親說得對，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生與死，而是親眼看著自己至親之人在你面前死去，而自己卻不能做任何事情。」

  「所以呢？」小希反問我。

  我頓時啞然，對啊，所以呢？我要怎麼辦？

  「所以……我想你離我遠些！」我幾乎是閉著眼睛說出這句話的，是在不忍心看她的表情了。

  這句話說完，天地間好想頓時寂靜了一樣，沒有了半點兒聲音。

  我後悔了，想要收回這句話，但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說出去的話，根本收不回來。

  見小希沉默了，我忙笑了笑：「其實也不是別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本來就不是親兄妹……」

  「是的，我們是的。」我話還沒說完，小希就打斷了我。

  「我們不是。」我搖了搖頭繼續說。

  剛說到這裡，小希起身到柜子裡面將戶口薄拿了出來，然後翻開指給我看，說：「你看，我們是的。」

  「你見過死人嗎？」我撥開戶口薄，換了一個問題，「你知道人死後會變成什麼嗎？」

  「我告訴你吧，人死後會慢慢腐爛，身上會長蛆蟲，身體裡的水分會變成屍水，腦袋會變成黑洞洞的骷髏，你不怕嗎？」

  小希有些呆滯地點了點頭。

  「既然怕的話，那就離我遠點兒。」

  我一說完，小希立馬改口說不怕。

  我呵呵一笑，然後拍了拍額頭，靠在沙發上，看起了天花板。

  「你一會兒去上學去吧，今天這些話，你就當是在做夢。」我說完，閉上了眼睛。

  小希嗯了一聲，起身回到了臥室，半個小時之後背著書包準備出門。

  「吃早餐。」我叫停了她。

  「我到學校了就吃。」小希回答我，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估計她還沒有下樓，起身將餐桌和那口柜子全部掀翻在地，壓抑了這麼多年了，再不發泄的話，我估計會變成神經病。

  沒有整理散落在地下的東西，我搬出電腦，登上了那個群。

  不管他們在不在線，我發了一句：「你們有沒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過了一會兒他們說暫時沒有。

  「那我退群了。」我說了一句，然後點擊退出此群，之後合上了電腦。

  歸根結底，我現在身邊所有的一切都跟他們有關，他們看起來大慈大悲，殊不知，他們才是最大的惡魔，他們將一樣我喜歡的東西送到我身邊，讓我以為我擁有了她，在我歡喜尚未結束的時候，他們告訴我這樣東西不是我的。

  跟他們交流這些年，我真的已經累了，現在我寧願還是以前那個寫稿子的人，雖然孤獨，但不用像現在活得這麼痛苦。

  靠著沙發眯了一會兒，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拿起來看了看，是小希的班主任打來的。

  我看了一眼便給掛掉了，過了幾分鐘，他又打了過來，我一接通便說：「你打錯了，我不是她的家長……」

  「可是……」班主任愣了一下，說，「小希今天狀態很不好，上課會不知不覺的哭起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都說了，我不是她家長，我們是陌生人，她的家人叫王振宇，你搞錯了。」我掛掉了電話，撿起小希剛放在沙發上的戶口薄，將有主目錄取下來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將戶口簿重新放回了沙發上。

  之後到屋子裡面將自己的衣服裝進了箱子裡，拖著這口箱子回到了原先的屋子。

  小希啊，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你一定要原諒我啊，讓我能走得安心一些……

  我到花園將林瞿叫到了屋子裡面，她問我什麼事情，我說：「死後能不能變鬼是個未知數，為了不留遺憾，我決定現在追你，你答應嗎？」

  林瞿眉頭一皺，然後伸手準備摸我額頭，不過卻沒有碰到。

  「你今天怎麼了？」林瞿問我，之後說：「為了你妹妹？」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假如我死後，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她。」

  林瞿見我這反應，搖了搖頭：「你不必要這樣，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不讓你死的。」

  「我這一生多舛，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來得自在。」

  「你真的很累嗎？」林瞿問我。

  我點了點頭。

  林瞿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會幫你照顧好她的。」

  「我跟小希說了，你是我女朋友，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只要到時候演演戲就好，我不會強求的。」

  林瞿聽了，搖頭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意思在裡面：「我會幫你演好戲的。」

  我說了句謝謝。

  林瞿嗯了一聲，然後轉身往外面走，離開之前對我說：「希望我在你眼裡，不僅僅是一件工具。」

  林瞿走後不久，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我看了看，按下了接聽鍵。

  「對不起。」電話那頭傳來了道歉聲。

  我笑了笑：「我不接受。」

  「不想聽我們解釋嗎？」電話那頭說。

  「不想聽，解釋改變不了結果。」

  「其實也沒什麼可以解釋的，我們早就知道你所有的一切，甚至連你的將來也都知道，不過這一切都會有變數，我們也一直在想辦法，將來的事情，誰也不可以預料，不是嗎？」

  「哦。」我應了一聲。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跟你妹妹結婚，到時候找人給你替命……」

  「停。」我打斷了他，「你有過親人嗎？你到底是在為你們考慮，還是在為我考慮？小希也算你們的徒弟，你可曾為她考慮過？」

  「她會願意的。」

  「哈哈……我當然知道，你們在深山老林，自然可以不用在乎世俗眼光，我們跟你不同，我可以被人唾棄，小希呢？她還是學生，你要讓她以後怎麼立足？她以後要是遇見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