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起到白頭

  「喂，怎麼悶悶不樂的？」路上，見江楓一直鎖著眉頭，蘇媚主動說起話。

  江楓道：「這次去幻雨樓，也不知能不能見到那位阿冷姑娘。」

  蘇媚又八卦起來，眉開眼笑道：「你到底找那位姑娘做什麼啊？」

  江楓稍作猶豫，把閻王印的事情說了，然後紅著臉道：「姐，如果這次真能見到閻王印，那個……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啊？」

  「你想把東西買回來？」蘇媚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吧，包在姐身上！」

  江楓少了一個後顧之憂，心情大好，又問道：「對了姐，幻雨樓的大股東是誰啊？」

  蘇媚道：「是一位老人，叫崔虛實，不過已經上了年紀，現在都是他的家人在打理幻雨樓的事情。這次咱們過去，就是崔老爺的九女兒——崔鶯鶯負責接待工作，現在都是她在當家。」

  「九女兒？」江楓暗暗咋舌，道，「這個崔虛實挺厲害啊！」

  ……

  到達陽城市，天色剛剛發黑。

  按理來說，明天就剪彩正式開業了，商場應該喜氣洋洋才對，可到了地方，兩人抬頭一看，整個商場黑漆漆的，居然沒有一家店面亮著燈光。

  蘇媚狐疑一聲，道：「上次我過來的時候，不少店面已經開始試營業了，怎麼這次反倒沒人了？」

  江楓也是不明所以，道：「崔家人呢，他們在哪裡？」

  蘇媚道：「之前說好在頂層大酒店，住宿和酒席都安排好了，我們先上去看看吧。」

  說話間，兩人進了電梯，可到了頂層一看，酒店也關門了。

  「奇怪！」蘇媚拿出手機給崔鶯鶯打電話，打了兩個對方都沒接。

  江楓道：「姐，你不會是被他們給騙了吧？」

  「不可能！」蘇媚道，「白紙、黑字、紅章簽的合同，而且我和崔家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應該不至於！這樣，咱們先去附近找個酒店住下，崔鶯鶯看到消息會給我回電的！」

  到了樓下，兩人上車準備離開，這時，保安亭里一個保安匆匆跑了過來，確認了一下車牌號，神色一變，道：「請問是濱海來的蘇總嗎？」

  蘇媚點了點頭，道：「你們商場的崔總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保安一個勁兒的抱歉，道，「我剛剛去吃飯，沒注意到您過來！崔總老家有事，臨時回去了，說是明天的剪彩和開業盛典往後推遲幾天。」

  「為什麼？」蘇媚有些不高興了，作為一個上億身家的老總，她的時間非常寶貴，一般都是提前一兩個月就會安排好行程。

  保安道：「聽說崔虛實崔老爺子今天下午突然發病走了，崔總臨時趕回老家，原本商場準備好的花籃、禮炮等一系列慶典活動，也全都撤掉了！」

  「這樣啊！」蘇媚有些意外，想不到崔虛實會在這個時候走掉，現在崔家肯定里里外外都忙翻了，怪不得崔鶯鶯不接自己電話呢。

  「姐，咱們現在怎麼辦啊？」江楓沒了主意。

  蘇媚道：「崔老爺子是前輩，我不知道則罷了，現在知道他老人家走了，於情於理都要去拜祭一下！」

  兩人找了個飯店，吃飽喝足，稍作歇息，這就往崔家去了。

  ……

  崔家老宅在鄉下，一個叫崔家莊的地方，距離市區百十里路。

  穿過鬧市，來到郊區，沒想到忽然變了天，下起了大雪。

  鄉下道路本就難走，再一下雪，更看不清路況，而跑車底盤又比較低，好幾次都陷到泥溝裡面，差點上不來了！

  好不容易開到一個小鎮上，蘇媚把車停下，道：「我們這車是開不進去了，看看能不能打到車吧！」

  可這大晚上的，又是偏遠小鎮，別說計程車和公交車，就連跑黑車的三蹦子都沒有一輛。

  有幾戶人家門口停著小貨車，車距窄、底盤高，蘇媚想租一輛，結果對方漫天要價，開口就是兩千三千。

  蘇媚不是出不起錢，無奈身上就兩三百的現金，小鎮居民又不懂什麼刷卡掃碼，給蘇媚急得團團轉！

  江楓瞥見小賣部門口停著一輛自行車，靈機一動，道：「姐，要不咱們買輛自行車騎過去吧，我帶你！」

  「自行車？」蘇媚直搖頭，道，「不說天上還在下雪，這還有五六十里路呢，得騎到什麼時候啊！」

  「我騎，保證不比開車慢！」江楓一臉自信。

  蘇媚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得選擇相信江楓，花兩百塊錢把自行車買了。

  江楓脫掉外套，一件披在蘇媚身上，一件鋪在自行車后座上，道：「姐，你可要抓緊我啊，速度太快，我怕把你弄丟了！」

  「吹吧你就！」蘇媚笑著坐在後面，看著眼前簌簌飄落的雪花，感覺好像回到了校園時光，輕輕把頭靠在了江楓肩膀。

  江楓車技不是蓋的，雖說比不了跑車，但和貨車肯定有一拼。

  蘇媚剛開始感覺是浪漫，但很快就不浪漫了，而是驚嚇！

  這哪是自行車啊，簡直就是過山車！

  平整路面還好，一旦遇到坑坑窪窪的路面，蘇媚整個人都被顛飛起來了，再一落下去，硌得自己屁股生疼！

  不到半個小時就到崔家莊了。

  按照當地習俗，弔孝的人不能把車子開進村莊，而是要步行進入，以表達對死者的敬重。

  江楓把車子停在路邊，道：「姐，咱們走過去吧！」

  「嗯！」

  蘇媚從后座跳下來，扭了扭酸痛的腰肢，抬頭一看，江楓頭上白花花一片，道：「別動！」

  說著，她踮起腳尖，幫江楓把頭上積雪拂掉，笑道：「你看看你，頭髮都白了，跟個小老頭似的！」

  「姐你也一樣！」江楓幫蘇媚拂去頭上積雪，隨口道，「咱們這叫一起到白頭！」

  「我才不和你一起到白頭呢！」蘇媚臉色忽然發燙起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

  崔家在當地是大戶，從村莊名稱就能看出來了——崔家莊，整個莊子上百戶人家，一多半都姓崔。因為連帶著都有點血緣關係，家家戶戶都貼著白對子。

  村莊最後一排，搭建著一處大大的靈堂，外面擺滿花圈，裡面掛滿白綾。

  此時已經很晚了，靈堂里除了棺材和崔老爺子的遺像，只有一個女人孤零零地跪在火盆前。

  她看上去和蘇媚差不多的年紀，雖然臉上梨花帶雨，卻掩飾不住那出水芙蓉般的天然美貌，正應了那句老話：要想俏，一身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