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賭

  克倫迪斯科，威爾萊族的守護神、主神、軍神，曾經的強大存在。

  但就如大多數諸神競技場之中的失敗者一般，他已經成為了失落的歷史，甚至沒有記錄的必要性。

  在鄭禮的視野之中，這「古戰場」就是一片荒廢的廢棄之地，什麼都沒有留下。

  或許之前這裡曾經是某個種族的龍興之地，但現在，只是一片已經被人挖的乾乾淨淨的荒漠。

  「我可以感覺到他的憤怒、不甘還有恐懼，這裡只是他的重傷之地，他並沒有在這裡隕落。」

  而這位真正的「高維存在」的復仇者，卻給出了另外一個答案。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位戰神雖然倒在了這個世界，卻並沒有直接當場在這裡暴斃，或許，他也知道他的衰亡，可能會導致整個種族的覆滅和退化。

  「他靈體的形式進行了逃亡，可能在有部分肉體殘缺，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對其進行追蹤」

  「毛球？」

  瞬間，鄭禮就想起了那些毛茸茸的小玩意。

  「嗯？」

  「我是說那些降臨者，以遊戲方式降臨異世界的『玩家』，在我們的認知範疇內，就是純粹的精神力聚合體。」

  那些小毛球，在之前曾經引起了轟動，畢竟，純粹的精神力居然能夠獨立行動，打碎了很多基於靈能學第一定律的「常識」。

  但鄭禮不懷疑復仇者的說法，因為「高維存在」本身就能一定程度扭曲現實和定律，其靈魂獨立存在也是有先例的。

  或許是鄭禮觸及了復仇者的傷痛，應有的回應遲遲不來。

  「.類似吧。」

  良久，鄭禮這才得到了回應，復仇者的言語之中，也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或許，如果當初他警覺一點，一切都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抱歉，我不該提及的」、

  鄭禮收回試探之心，這傢伙居然有點眷顧自己的族裔？這超出了計算之中。

  「為何道歉？噢，你誤會了，我是在推演，那些在『大連結』時，還在降臨狀態的族裔會發生什麼？」

  這下，輪到鄭禮愣住了，他還真沒想過。

  之前人類方面也沒有人討論這方面的事情，這無疑，是一個之前被大家忽略的盲區。

  「理論上，他們.應該還活著？雖然這形態相當的奇怪。」

  完全的靈魂降臨，以「毛球」的形式存在於諸神之地，而當他們的世界陷入了崩潰，那些「降臨者」也失去了退路。

  「是的，理論上，它們以一種全新的生態活著，純粹的精神力生物.」

  牽引其靈魂回歸的坐標，是它們自己的肉體，拉扯其魂體的動力，是阿特爾人提供的機器，而當肉體和世界一起完蛋，當整個系統完蛋，他們也自然的失去了回歸肉體的可能。

  「.真實的SAO遊戲嗎？以毛球的形勢，有點慘」

  莫名的，鄭禮想起了之前自己寄宿的倒霉蛋，他是不是在那場災難之中活了下來。

  「.等下，這情況不對，需要重視。」

  剛剛想到這個事情的時候。鄭禮還覺得無關緊要，但後來算了一下，就發現這還真是一件大事。

  那些遊戲玩家，肯定是整個社會的少數派，就算整個國家、種族全面支持年輕人、骨幹去玩，甚至作為很多組織、勢力、官方機構的日常工作，同時在線人數，也不太可能超過人口的10%。

  但現在，整個心靈種族的生存率未必超過4%、5%，那麼，即使在線率只有7%、8%，搞不好依舊超過了肉體健全的族裔。

  再加上心靈種族數十億的人口.

  「毛球的事情，我們不用管，上面肯定反應過來了，他們會安排的。」

  到了這個地步，鄭禮反而不急了，如果真的有個幾個億的毛球存續下來了，人類方是不可能忽略的。

  能幫的自然會幫.那意味著心靈種族的倖存者數量直接翻倍，各方面的價值大幅提升。

  這無疑，是一件好事，不管對鄭禮還是復仇者來說。

  在最初的茫然之後，復仇者也加快了行動的節奏，他試圖從這裡殘留的「氣味」，追蹤其最終的隕落點。

  「不遠，不算遠，在同一個世界。」

  肉體隕落，而靈魂或靈魂的殘片逃離，這大概就是神祇的專利了，畢竟，靈魂可以化作實質直接干涉物質，本來就被視作神性特徵。

  而復仇者作為「心靈領域」的神級存在，感知對方殘留的殘渣，就能夠尋找祂最後的隕落之所。

  鄭禮加上復仇者，追蹤並不算困難，而就如預期，失去了肉體的祂也的確沒有走遠，只不過最後的隕落之地，還是讓鄭禮無奈搖頭。

  「真沒想到，居然又回到了這裡」

  當鄭禮又看到了那巍峨的巨型神像的時候，在驚詫的同時，卻也感覺到了理所當然。

  「神像、雕像，本來就是意向的指向物，是更高維存在的象徵、坐標，當那個倒霉的神祇失去了肉體，而又被追殺的時候，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苟延殘喘了。」

  回歸了好山好水之中的阿特爾人要塞，但這次的目標，卻是那看似裝飾物的巨型神像。

  靈能雷達對著神像掃來掃去，果然一點回應都沒有。

  「如果真的有靈能反應，也留不到我來.」

  空間之眼打開，看著這石像，卻依舊是純粹的石頭，根本沒有任何超自然反應。

  常規手段看樣子是全部失效了，鄭禮只能求助場外觀眾復仇者了。

  而他，也沒有讓合伙人失望，很直接的給出指示。

  「拆了它。」

  好吧，也難怪之前一直沒有發現這裡的問題，這巨型的純石頭雕塑太過龐大，又不值錢，沒有誰都無聊的去拆這種東西。

  即使是金剛重石也擋不住靈刃的切割，在復仇者的指引之下，碎屑和巨石橫飛，在雕像的最中心處，鄭禮很快的就找到了目標物。

  那是一個白石頭畢竟，這整個巨型雕塑都是純石頭的，裡面也沒有其他的材質了。

  這石頭，和周遭的同類卻有著微妙的不同，它的色澤、材質本身沒有任何區別，但摸上卻莫名的感覺到溫暖。

  而真的用溫度設備去測定，卻又得到了和周遭石塊一樣冰冷的結論。

  「最後的神性嗎」

  即使不能目睹最後一幕，鄭禮也能夠猜測到發生了什麼。

  當哪位神祇肉體死亡，靈魂逃竄躲避在其中，卻遲遲無法得到援助，只能躲在這裡面苟延殘喘。

  而隨著這個種族的「世界」的傾覆，他的規則也被再度修訂，整個種族陷入可崩潰和絕境之中。

  在絕望的環境之中，神祇只能努力保存「火種」，期待有族人能夠重拾一切，能夠有重新建立文明的一刻。

  「顯然，他沒有等到事情有轉機的一刻，最終，火種變成了廢石頭。」

  鄭禮自己依舊無法感知到其中靈能的存在，拿著靈能雷達掃了半天，也是最低檔次的靈能反應，和小惡鬼的角差不多。

  「小夢。」

  鄭禮直接點名。

  最近比較活躍的小苓默默閉上雙瞳，再張開，原本倔強的雙瞳變得溫柔平靜，站姿也微妙的變化，雖然外表沒有不同，但整體給人的觀感，已經是柔和的少女姿態。

  她走過來，接過石頭，湊著跟前，嗅了嗅。

  「.」

  少女退了一步，直接搖頭，拒絕了鄭禮的好意。

  無法激活靈刃的獵食本能？是相性不合？還是其中蘊含著的太陽神力已經沒有了？或者，乾脆是已經弱小到毫無價值？

  鄭禮沒有勉強，靈族說吃不了，那就是真的吃不了。

  但就這麼放棄？這麼弱小的靈能反應，如果帶離了本土世界，恐怕會立刻變成真正的石頭。

  「賭了吧，至少，不能白費了這個機會。」

  鄭禮嘴上抱怨，嘴角卻忍不住帶著笑意。

  他已經查探過，這裡依舊是人類記錄之中的世界，物理距離雖然遙遠，但不至於和四靈完全沒有型號。

  只不過，這偏遠地區的信號一差，賭刃的成功率就直線下降。

  「這，是問題嗎？」

  對鄭禮來說，成功率這還真不是問題，他在猶豫之間，反覆試探，開始掏出家底，做著各種材料組合的適配。

  但結果，卻讓他很失望，不管是自己身上帶的靈晶，還是鐵屑族的材料，對成功率的提升都低的可憐。

  在無奈和惱怒之下，鄭禮還摸著罐子試了一下.

  「嘖，居然更低了。」

  靈刃的誕生並不是單純的堆砌材料，好材料經常性的出垃圾，垃圾材料也可能出極品，相性和契合度才是最重要的。

  「對了，相性.」

  鄭禮默默的打開口袋，從裡面掏出了作為晚餐的醃肉條。

  「.還真長了，雖然只有0.001不到」

  鄭禮有些感嘆，即使到了這個地步，「祂」依舊在眷顧自己的族人，哪怕這些族裔已經是全無希望和智能的野獸？

  感嘆了幾分鐘後，鄭禮就開始工作了。

  有了這個明確的指引，鄭禮要做的就是多花點時間的事情。

  而值得一提的，就是在「狩獵」的路途之中，鄭禮還遭遇了另外一股阿特爾人哨兵。

  他們似乎是沒有從這裡得到定期聯絡，就主動過來看看情況。

  可都是到了這個地步的鄉下鎮守，戰鬥力也基本沒差，鄭禮很輕鬆的就搞定了他們，同時也充實了一下材料候選。

  但結果就是當前環境已經變得更加不安全，自己一行遲早徹底暴露，必須抓緊時間離開了。

  而在浪費了足足半天之後，在復仇者都在懷疑這樣浪費時間是不是太過奢侈的時候，鄭禮總算完成了最後的籌備。

  在那碎裂的巨像面前，鄭禮用四塊巨石標註好「四靈」的指代，然後握住手中只有一份的材料，認真禱告運氣好上那麼一點。

  「都等了快半個小時，也就從0.007%到39%最後，還是要看運氣。」

  小數點後的成功率只是平均數，真正的成功率會隨著時間的更替不斷跳動，就像是生命誕生本身就是一種機率和運氣。

  即使鄭禮能夠抓住機率最高的那個時間點，依舊需要足夠的運道。

  一般來說，他都會賭上兩三次，但那也是追求「彩」，現在最低要求的成功率都這麼可喜可賀，還是別給自己增加難度了。

  鄭禮有點猶豫，但最終，還是咬咬牙。

  「賭了，反正我沒有損失。」

  而當他下定決心之後，卻依舊是漫長的等待。

  足足六個小時，他反覆休息了七次，成功率依舊最高直到45%，而其他的靈性材料配件已經被堆到了極限。

  「47%！？」

  在這一刻，他心動了，但一想起這獨一份的材料，他又強行忍下來了。

  「至少，過50%」

  1/2是他的心理線，在鄭禮看來，至少要有一半的成功率，才算得上賭，否則就真的是撞運氣了。

  而似乎命運沒有眷顧他，接下來的三個小時，別說50%了，連過30%的次數都沒有幾個。

  似乎，那作為核心材料的「溫度」也在緩慢降低，隨著它被取出「罐頭」的時間增多，它也在本地規則的腐蝕下，逐漸失去靈性。

  而在鄭禮陷入悲觀，以為就此為止的時候.

  「61%！？」

  這一霎，鄭禮沒有錯過。

  隨著他的一聲低喝，溫和的蛋白石閃光閃爍，下一刻，卻變成了青綠色、淡紅色。

  「三彩？！成了！」

  鄭禮並不為三彩而驚訝，只是因為成功本身而喜悅，以這種等級的材料為核心，只有有產品誕生，靈性評價自然不會低。

  而當光輝散去的時候，留在原地的，確是一枚古樸的石箭。

  是的，石箭，石頭打造的長箭，看起來就像是裝飾品的武器。

  作為劍主，鄭禮能夠干涉靈刃的種類，靈刃、靈器、靈車（交通類）、靈宅之類的。

  以它的石頭材質，其實用來作防具的靈器比較好，靈車、靈宅也很契合。

  但在諸多選擇之中，鄭禮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武器類型。

  畢竟，獵食「靈魂」的靈刃，成長的上限和速度都更佳，讓其走防禦、功能性路線，實在糟蹋了這獨一份的「遺產」。

  而在諸多武器類型之中，鄭禮選擇了自己最短板和最缺乏的類型——箭。

  魔彈和魔箭大多情況下和命中本身無關，更多的還是關係到「打中後會有什麼效果」、「打的痛不痛」。

  對於「箭」的短缺，已經影響了他戰力的提升和上限，夢苓雙劍作為箭的能力實在太過微妙，他缺一把作為攻堅向的武器。

  現在有了機會，自然試圖彌補。

  而當鄭禮真的摸到了這把「石箭」，卻猛地愣住了。

  在這一刻，莫名其妙的訊息流入了他的腦海，這是那塊石頭最後的「遺念」。

  「居然如此不甘嗎哥們你有遺產想要留給自己的族人？但你的族人都沒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