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獵物

  現代社會的繁瑣分工，造就了無數的企業、組織，專業化的生產和經營帶來了高效率和低成本的同時，也讓「無人全能」變成了現實。

  就是時遷城的官方，也不可能做到任何工作全包，大量的日常業務、公共事務被分包給了各家企業、組織，更何況在這裡沒有根的「阿特爾人」。

  他們能夠在這裡成立公司，能夠在這裡組建團隊，卻不可能構建包括運輸、研發、情報等諸多事項的全套服務。

  最終，還是通過商業上的控制，把一些本地企業握在手上，用矇混的方式來使用它們。

  優點是成本低且相對低調，缺點就是相當的不可信任.在阿特爾人和人類戰爭的大環境下，大部分員工發現自己效力的對象是為阿特爾人服務的時候，所謂的企業精神和忠誠都會化作泡影。

  阿特爾人在本地的資產在高速的貶值，很多企業、股份被低價賤賣，很多始終握在手上的企業也得到了有關部門的「問詢」。

  別提什麼公平競爭、商業自由，當兩個種族、勢力賭上生死的戰爭發生的時候，選擇中立就約等於背叛自己的族裔，資本或許沒有種族，但掌握資本的人有.當然，總有人拎不清楚的，或者真的信了「金錢萬能、資本自由」的那一套，相信自己不會成為勝者享受「大餐」後的「零食」，相信貪婪者在無限制條件下的克制。

  這一次的嚴打，效果好的出奇，很多「阿特爾人」背景的企業被舉報，大量的員工反水，在內部人員裡應外合的配合之下，「遠安貨運」變成了最重要的突破點。

  常駐四個車隊，兩個車隊輪替長途貨運，總資產超過五十輛大車，這企業規模可不小了，但鄭禮直接聽都沒聽說過，也沒有看到它打過廣告，本身就說明很多東西。

  它是一家灰色背景的「運輸」公司，專門承運一些高利潤的運輸工作.顯然，長期高利潤等於高風險和違禁品，約等於它後面有人，能夠搞定一些關卡。

  而就是那個幕後擔當保護傘的交通局處長被「請到」了內務部小黑屋喝茶，他依舊說不清到底「遠安貨運」到底在運什麼，他只知道它們給錢很慷慨，分成都是用麻袋裝的。

  看來，這次處長是不用想著從內務部出來了.但現在的重點，還是那失蹤的兩個車隊，還有他們可能的去向。

  「它們公司的內部通告，什麼都沒說嗎？」

  「沒有任何公告，沒有如內部規章一般說明路線和參考路途時間、貨運類型，他們是突然出發的，當事人之中有人準備度假，臨時取消了行程，從取消的時間點來看，是當天八點半被通知，九點鐘就出發了。」

  提前半個小時通知所有貨運相關人，突然襲擊一般的出發，對於灰色經營範圍的運輸公司來說，雖然罕見，卻也不是沒有。

  這個時候，專案組已經不怎麼期待正規程序的問詢結果了，那些運輸人員的家裡人恐怕也不會知道他們的去向.事實的發展證明了他們的預期，但線索並沒有就此斷掉，老手們知道必要的時候去問誰。

  的確，包括那個被逮捕的混血阿特爾人老闆都不知道哪個車隊的具體路線，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出的城，但既然敢插手灰色產業，那些參與者怎麼可能不留下後手。

  「六十多種追蹤物品和信物嗎？還真是有夠誇張。」

  「這還不是全部，那個車隊十七輛大車出發了，至少失蹤了三百多人，有一百多件追蹤信物都挺正常的。」

  家裡賺錢的出去做「灰色產業」了，家裡人難道不擔心嗎？要擔心的恐怕不單單是外面的災害和獸群，最致命的可能是「上面」的滅口。

  各種「保命、發訊」設備，算是一種常駐設備，很多人每次出發前都會留言，如果自己多久沒有出現，就打開某個盒子/某封信之類的。

  還有些人，更是直接和自己的家人說，當自己「生命燈」熄滅的時候，就去報警這年頭，誰都不傻，他們踩著法律邊緣幹活就是為了多賺點錢，自然沒有期待公司的信用。

  這不，當內務部的專員找到家屬，並告知情況不妙的時候，一堆「追蹤、報警、通訊、指引」的信用設備被收了上來。

  經過初步整理，就有三十多種六十多款，其中一部分已經徹底失效了，但有的玩意是跨越時間、世界都無法阻攔的。

  比如說一種追蹤香，無色無味甚至沒有形體，自然沒有靈能反應，只有一種特定的人造生物鍊金魔蜂能夠追蹤發現.雖然這套路很老套，但的確相當有效，你總不能讓你的下屬光著身子幫你運鏢吧，一個小小的香囊/護身符就可以一路留下痕跡。

  而隨著時間推移，還有更多證據的出示，隨著恐慌蔓延的，越來越多的家屬會相信了內務部的說法。

  或者到了一定的時間點，自己就會察覺到不對勁，比如說「象徵生命強度」的生命燈開始熄滅，更多的指引方向的「信物」就會送過來。

  全民劍主的另外一面，就是這世道太多的民間「研發人員」，還有各種靠譜或不靠譜的小玩意，很多小玩意是都是無法驗證功效和功能的孤本、罕見貨，雖然功效基本不強，但種類多到離譜，基本無法防範、區分。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人會指望那些運輸人員能夠活著回來，既然對方冒險使用了秘密通道，就沒有打算讓其他人活著回去。

  「已經走了差不多一百個小時還在追索的範圍內！」

  當這個結論被確定，瞬間，整個專案組沸騰了。

  三四天的車程看起來很遠，但貨運運輸車隊的速度決定於最慢的一輛車。

  長途旅行要保持車隊的安全穩定，必須保持相對勻速和緩速，而且如果沒有出色的護衛，一般只會白天行車.普通的運輸者，可做不到24小時輪軸轉。

  就是人受得了，車也受不了，大車其實也是「生命」，也要消耗要修整，燒靈能燒靈晶也是有極限的，短期可以堅持，這個把月不停歇實在不太現實。

  在確定了該公司並沒有長期夜行的習慣，也沒有富裕到請兩班制、三班倒的輪替司機，一下子專案組激動起來.職業的追獵者，可是可以短時間內24小時輪流轉的，現在出發還來得及！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簡單了。

  找出他們離開城市的道路，然後派出追兵沒有人會覺得一些珍貴材料，會讓他們不惜代價動用這個暗線，那車輛上肯定還有其他的東西，或者「重要的人」。

  各類的「信物」、「護身符」、「追蹤器」、「生命燈塔」被帶到了專案組之中，已經有內務部的下屬戰團整軍待發，鄭禮卻還在猶豫。

  猶豫什麼?猶豫自己是不是接下這個任務委託。

  別人不知道哪車上可能有什麼，鄭禮還能不知道嗎？

  「神骨，我們找了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很高機率在上面。」

  這恐怕是他唯一有機會弄到時鯨骨的機會了，而如果是在外面繳獲而不是在城內等著結果戰鬥追逐之中，骨頭少個幾斤幾兩，挺正常吧。

  而且，越是了解阿特爾人的，就是越是知道它們的富有，還有這一次的謀劃、投入之大。

  如果那些「寶藏」也在車上.不算那些不守規矩的做法，按狩獵的潛規則，戰利品肯定有追殺的戰團的那一份的。

  「那是移動的黃金寶藏，會不斷掉寶的金礦.」

  鄭禮唯一擔心的，就是在路途上花掉了太多的時間，劍神賽第二輪沒了.

  「.等下，沒了就沒了吧，我還真指望打出什麼成績嗎？第二輪本來就是我的極限，就算勉強進入下一輪，也是被巔峰戰力吊起來打.」

  鄭禮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現在還離真正的劍神賽選手還有一定的距離，第一輪勉強出線已經超出預期，第二輪出線的機率都太低.就如當年的新人賽，進不了最後的決賽圈，熱度也就那個樣子了，大部分觀眾都始終盯著最高的那幾個人甚至一個人。

  這個時候，鄭禮下定了決心，「信物」是有限的，那意味著追蹤者的數量也是有限的，自己就在就專案組，這個優勢太明顯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信物」堆，並最終下了決心。

  「等路徑出來了，我也參與追蹤吧，我的戰團正在這裡整備，人手充足。」

  他突然的開口，讓其他的辦案人員愣住了，這裡都是專業的刑偵人員、情報探子，你要上一線？

  鄭禮熟系的劉督察也在，他是專案組的核心成員之一，聞言先是一愣，然後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似乎也想起了什麼，然後對鄭禮開口道。

  「你是說那個，自治區的.」

  「對，我們之前查的那個東西，我有感覺它肯定在那個車隊上，我自己去的話，有共鳴感應的，追索成功率要高很多。」

  追蹤神骨是當前的最優先目標，本來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涉及到神骨和鄭禮，這件事，恐怕劉督察也無法拍板決定了。

  在現在的大環境下，鐵人的事情還沒有告一段落，鄭禮離開並不是一件小事，他的身份特殊萬一死在外面涉及到政治層面，內務部也不好處理。

  報告快速的打上去了，鄭禮也不急，他耐心的等結果。

  十幾分鐘後，「意見」就下來了，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按規章辦事。」

  看著這批條，鄭禮先是停頓了一下，想了一會，然後笑出聲。

  「.想要神骨，卻不想擔責任，一切按規章辦事？讓我自己決定，行，該規章辦事就按吧，沒理由別人做的到，我做不到。」

  在這個時間點，情報後援部門的工作效率很快，主要在做兩件事。

  一方面他們的人手在抓緊追蹤車隊的道路。

  另外一方面，已經做好了找到路後的追蹤準備，一系列的募集、委託任務很快就拿出來了，已經通過內部渠道開始招募志願者。

  看著委託的條件，鄭禮默默的掃了一眼，鬆了口氣。

  首先就是可靠度，優先有官方背景的戰團，其次就是團內必須有資深的追蹤好手.鄭禮自己和武三軍，在這方面都是有內務部工作經歷資質擔保的。

  再往後走，就是考慮到可能會步入未知異界，可能會跨界追蹤，大車上要有優質的空間雷達，還要有專業的空間哨兵。

  戰力方面沒有提要求，畢竟現在的目標是追上它們、找到它們，而且敢接這樣任務的戰團，怎麼可能缺乏戰鬥力。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加分項，比如說對異界的適應、觀察能力.

  「我有跨界傳送和跨界觀察能力，應該可以優先吧。」

  三年前已經暴露的能力，這個時候，沒有藏匿的必要。

  鄭禮很直白的說出自己的要求，這一次的追索，他勢在必得。

  「行，會優先你的。」

  既然符合要求，劉督察也沒理由攔。

  對方一答應，鄭禮就先下手為強，直接從桌上的「信物」中拿了兩件大部分信物其實相當不靠譜，但鄭禮有把握自己拿到的是最靠譜的。

  這個時候，鄭禮腕錶上已經得到了宋瑩的回信，和平戰團的休假已經結束，團員們都在等候進一步的命令，大車也在車廠進行緊急維護和補給，最快45分鐘內就能夠出發。

  「現在，就是等消息了」

  情報人員還在忙碌，他們在追溯四天前車隊出城的場景車輛上那麼多違禁品，應該走不了正常的關卡，但考慮到有個交通處的處長還在隔壁小黑屋喝茶，到底是怎麼出去的，還需要進一步驗證。

  是走的保護傘下的「關卡」，然後出城後走出了另外一條路？還是城內從一開始，就有另外一條路？

  「不會這麼倒霉吧，還在鐵人自治區？」

  想起之前的鐵人自治區是唯一的無人鎮守之地，這個可能性高的讓鄭禮想哭。

  按理說，他已經封鎖了那一塊區域的空間穩定，沒有發現那個大坑洞以外的空間裂口.但考慮到阿特爾人這麼多年的籌劃和準備，還有超出人類一截的空間技術，發生了什麼都可以接受。

  終於，隨著一個個追蹤戰團的團長抵達，搜索工作也進入了尾聲。

  城內沒有大街小巷的監控，但這十幾輛大車的行進，還在早上出發的大型車隊，肯定會有目擊者存在。

  他們做的只是水磨功夫，一點一滴的還原其在「消失」前的軌跡。

  即使車隊在城內繞了好幾圈，中途還分散、重組過，最後，所有的聚集點指向了一個地方。

  「時遷城阿特爾人大使館的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