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移花接木

  楊倩上到二樓，招來一個長相甜美的服務生開了一個包間，點了一壺菊花茶。叮囑服務生不要來打擾之後，楊倩關好門坐在窗口的位置，從自己的百寶拎包里拿出一副眼鏡戴上。這副眼鏡沒有電影007裡面那麼先進，那是虛構的，這副眼鏡只有一個功能，放大。是的，它可以放大不超過1000米距離的任何事物。

  坐在這裡，楊倩覺得自己終於平靜下來了。無論將要臨來的是什麼，面對總是最好的辦法。她的手指穩定的按在鏡框上，慢慢的調整著焦距，儘管隔著一層玻璃、儘管只是通過窗簾隙開的一絲縫隙，辦事處的大門還是越來越清晰。

  王磊四處走動著，陸海濤是寸步不離。整棟房子裡到處可以看到湯高兩兄弟遠留下的痕跡——衛生間門後的襪子、幾件掛在衣帽間的外套、菸灰缸里的菸頭、沒有迭好的被子、床頭桌上的水杯……

  毛強和袁飛騰負責的樓下，真的用心搜索一個不是太大的地方，要不了多少時間。走完一圈，陸海濤低聲問道：「王磊，找到什麼沒有？」王磊鎮定的搖搖頭，雙手插進衣兜：「陸局，我們下去看看毛隊他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兩人走過客廳，王磊瞟了一眼，湯高雲還呆呆的坐在沙發上，雙手緊抓著自己的頭髮，看得出心裡的痛苦短時間很難平息下來。李元坐在一旁，對著王磊聳聳肩，無奈的示意了一下。陸海濤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看看人家，一雙手長得多白，像女人的手一樣，在看看我們警察，日曬雨淋，和黑人差不了多遠。」

  走到門口，王磊停了一下，蹲下拿起鞋櫃邊的一雙皮鞋看了看，問道：「湯高雲，這是你的鞋還是你哥的鞋？」湯高雲掃了一眼：「是我的，有點咯腳，本來打算今天拿去修一下的。」

  樓下的情況讓陸海濤無比失望，他突然之間泄了氣：「王磊，你的直覺這一次看來要失敗了，呵呵，沒關係，做了幾十年的警察，也許我是該放個長假去休息了。毛強，我知道你們盡力了，沒關係了，大家看看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們就打道回府吧。」

  毛強一直在思考什麼，根本沒有聽見陸海濤的哀怨，袁飛騰拉拉他的衣角，他才忽然回過神，壓低聲音歡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誰是兇手了。」頓了頓，毛強又有點打不起精神：「我說的兇手是搶劫案的，和牧嬌那邊扯不上關係啊。」

  陸海濤振奮的給了毛強後腦勺一巴掌：「你這個蠢貨，不管和牧嬌案有沒有關係，只要破一個案子也是好的啊！快說，誰是兇手？」

  毛強的話那才是曲折離奇，他認為，化妝品店裡的死者不是湯高遠，是弟弟湯高雲，家裡這個才是哥哥湯高遠。兩兄弟不知道什麼原因產生爭執，哥哥或者失手或者故意，總之殺死了弟弟。然後移屍到店裡，偽造出搶劫殺人的現場，等警察上門就冒充弟弟的身份來應付盤查。

  陸海濤雙眼發亮，這才是移花接木、偷天換日，超乎人的想像極限啊！袁飛騰一摸腰間的手銬：「陸局，那我去把這個假的湯高雲銬回去！」毛強和陸海濤同時想要點頭，王磊苦笑著攔住他們：「陸局、毛隊，這不是拍電視。你說他冒充他哥哥的話，能夠堅持多久啊！我不認為會有這種玄幻性的情節出現的，這是罪案現場，不是奇幻小說。」

  陸海濤這會兒已經有點失控了，他一把推開王磊，呵斥道：「王磊，你怎麼破案的，狸貓換太子古亦有之，有什麼奇怪的。小袁，去把人弄回去仔細些審，哪怕我下課也要至少破一個案子。哼，他一個大男人白得細皮嫩肉的就是變態！」

  一道閃電划過王磊的腦海，腦海里瞬間雪亮，一直感到自己忽略了什麼的思維剎那通透無比，王磊眼睛一眯，握緊拳頭用力一揮：「我知道誰殺了牧嬌，我還知道誰殺了湯高遠。你們不要著急，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袁飛騰站在樓梯上，左右為難：「毛隊，那我…」毛強看看陸海濤，局長大人也在深思，對袁飛騰的話沒有什麼反應。毛強搖搖手：「不著急，等王磊回來再說。」

  陸海濤站在那裡，腦海一片空白，他仿佛聽清了王磊的話，又擔心這是自己想得太多產生的幻覺。真的是知道了殺害牧嬌兇手了嗎？其實，陸海濤曾經有過一個想法，想要把牧嬌定案為自殺！沒有這樣做的原因是他幾十年從警的驕傲和責任感不允許他違背自己的良心！而且，他一直認為毛強和王磊不會讓自己失望，這是這麼多年的無數案件培養出來的一種信心！一種信任！

  趙華開著車從辦事處出來，任全和楊倩的雙雙消失讓他一直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刀鑿斧削般英俊的臉上嘴角抿得很緊。他打算再去找一次王磊，經過前段時間和嶺南的經歷，趙華覺得王磊應該可以對案件的突破提供很大的幫助。

  沒開多遠，趙華看了一眼後視鏡，身後不遠處的一輛計程車不緊不徐的跟著自己，趙華的眼裡閃過一絲冷歷，在自己面前玩跟蹤，膽子不小啊。他保持著平穩的速度，偶爾超一超車，紅燈面前能停就停，絕不去搶那2、3秒鐘，確保給後面跟蹤的車以足夠的反應時間。

  趙華開上了去機場的高速路，後面的計程車依然保持著 0多米的距離跟著。開到一段車流少的地方，趙華一腳急剎，乾淨利落的掛上倒檔，油門一踩到底，轟鳴聲中，suv咆哮著急速倒了回去，後面的計程車明顯慌亂起來，停停走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霎那間，suv的後保險槓就要撞上計程車了，趙華一拉方向盤，再次傳出刺耳的剎車聲，計程車被suv龐大的體型別在了高速路邊。趙華跳下車，貓腰直衝過去，猙獰的槍管緊貼著計程車司機身旁的車窗玻璃：「熄火、拔鑰匙，慢慢給我下來。手抬起來，對，就是這樣，要讓我看得見，動作慢一點，快了我開槍打死你！」

  王磊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就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看著他微笑的臉龐，陸海濤心中大定，局長的從容再次回到他的身軀。毛強遞過去一杯水：「先喝點水，休息幾分鐘。再急不在乎這點時間。」袁飛騰很神秘的問道：「王哥，你是不是去找證據證明樓上的不是湯高雲，是他哥哥去了？」

  王磊笑得很開心：「上去就知道了，謎底馬上解開。」陸海濤氣勢雄偉的一揮手，四個人魚貫而上。樓上，湯高雲已經安靜下來，斜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李元看見大家又回來了，站了起來，眼裡疑問著。

  袁飛騰直接走到湯高雲身後站定，毛強也卡住通往樓梯的位置，陸海濤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湯高雲對面：「王磊，開始吧。」湯高雲不解的望著大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王磊緊攥的左手攤開，裡面是兩粒玻璃碎片：「湯高雲，你認識這個玻璃嗎？」湯高雲很茫然的搖著頭：「這麼一點大的玻璃，我不認識，如果你把原型給我看看，也許我知道。」

  王磊去鞋櫃拎起那雙運動鞋，手裡的一粒碎玻璃剛好按進鞋底的一個小洞，大小剛好吻合：「湯高雲，這是從你鞋底摳下來的玻璃，我剛才去問過你們小區外面的一家修理鋪，這一個和我手裡的玻璃是同一個表蓋上掉下來的。」

  大家有些目瞪口呆，表蓋的玻璃不是都差不多嗎？這個還可以看得出是同一個表的表蓋嗎？王磊嘿嘿笑著。現在生產的手錶表蓋都是水晶玻璃，這也是每家手錶生產商不停的強調的一個賣點，其實除了少數名表，大部分使用的也就是一些複合材料，例如樹脂、礦物水晶之類的。

  湯高雲的這塊表是很多年前的國產老式表，表蓋是純粹的玻璃，估沒換的原因應該是有什麼紀念意義吧，我認為湯高遠也應該有一隻這種表才對，孿生兄弟嘛。湯高雲被王磊幾句話說的垂下了頭，他真的後悔萬分，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絕對不會去做那件事。

  計程車里只有司機，那司機戰戰兢兢的下了車，撲通跪在趙華面前：「我就是一開計程車的，有個人給我三百元錢讓我跟著你的車，他說他會在後面監督我。無論什麼事情都和我無關，求求你不要開槍，我家裡還有妻兒老小等著我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