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天台緝兇

  「問你自己，你的車頭燈都碎了，如果是肇事逃逸，你現在就跟我去派出所自首！」

  「呵，老師，連你都不相信我了！」

  「小山，你不是小孩子，人必須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

  「代價！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代價！」

  話畢，范小山把酒杯摔在地上，爆裂聲引來服務員，他偏過頭，大喝一聲：「滾出去！」

  服務員被嚇得夠嗆，灰溜溜帶上門。

  范小山一把拉開凳子，走到莫雨身邊，眼神里全是攻擊性。

  「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范小山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隨後從褲兜里掏出一塊手帕，捂住莫雨的嘴。

  帕子是濕的，莫雨最先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緊接著，頭跟轉了幾百個圈一樣打轉，視線糊成一片。

  沒堅持多久，人就完全站不住，倒在地上。

  范小山沒說話，替她拿好包，把人扶回凳子趴好，喊服務員進來結帳。

  等把人搬到車上，已經是夜裡十點鐘。

  他在路邊刷了刷新聞，他肇事逃逸的事，已經在網上發酵。

  驅車回到桃源第一中學，二十年過去，新校區已經建好，比之前更大，設施更多。

  老校區一直沒怎麼用，偶然老師開動員大會，才會回來坐坐。

  斑駁的牆上，紅漆已經脫落，守門的老大爺耳背，電視放的很大聲。

  范小山把車停在不遠處，扛著莫雨，偷偷溜進老校區。

  當年那起事故轟動了桃源縣，他范小山的名字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老家呆不下去，他才輾轉來去到城裡。

  最開始的那幾年境遇真的很差，仇恨的種子也是在那時候生根發的芽。

  夜裡風大，范小山幾步跨過圍欄，翻進教學樓內，樓梯間的電燈上纏滿了蜘蛛網，扛著一個大活人跑上七樓，他氣喘吁吁的靠著門框擦汗。

  學校還是原來的學校，但人全變了，范小山已經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而今重新站在這個人生的轉折點，他心底感慨萬千。

  「爸！我回來了！」

  在愧疚心的趨勢下，他對著夜空低聲呢喃。

  天台不大，也就半個籃球場寬，邊緣加固了一層欄杆，剛好到腰。

  他把莫雨拽起來，用細繩把她綁到欄杆以外。

  等人一醒，迎接她的就是失重的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莫雨隱隱感覺到臉上飄過來一絲雨滴，她打了個寒顫，睜開眼一看，腳下黑乎乎一片，再細看，竟然是萬丈深淵。

  「呼……啊！」

  「老師，你醒了！」

  范小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上夾著一根煙，眼圈不斷往莫雨這邊飄。

  小雨落在他頭上，這讓他看起來更加詭異。

  「范小山，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把繩子解開！」

  「噓，老師，你看看腳下，是不是很熟悉！」

  范小山抽了口煙，接著道：「二十年前，你跟我爸一道從這裡摔下去，你活著，我爸死了！」

  「我說過那是個意外，你別執迷不悟了！」

  「老師，你懂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麼？你知道一個家只剩自己一個人的可笑麼！」

  「……」

  「你不懂，我恨我自己，為什麼當年那麼叛逆，但我現在更恨你，教不嚴師之惰，你是我的老師，你可以糾正我，可以罵我，打我，可你什麼都沒做，你在教導主任面前替我說話，你助長我囂張的氣焰。」

  范小山把菸頭扔在地上，暴怒的捶打著不鏽鋼欄杆。

  「那是因為我覺得你還有救，我以為我可以感化你，但是現在，我發現，我愚蠢至極！」

  莫雨非常失望，她教了很多念書，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學生，他們中有叛逆的，有自卑的，有冷漠的，她自認為對得起三尺講台，卻沒想到范小山會變成這樣。

  「滴滴滴……」

  包里的電話響了，范小山替她接起來。

  「喂，寧警官！好久不見！」

  「范小山！你他媽敢動我媽一下試試！」

  「正好，你來得巧，跟你媽道個別！」

  范小山不屑的把電話遞到莫雨身邊，順勢點開擴音。

  「媽！」

  「遠洲，媽沒事，你別慌！」

  「范小山你先冷靜，有什麼事兒，我們商量著來！」

  「沒什麼好商量的，你早點過來，給老師收個屍！」

  「范小山……」

  「滴滴滴……」

  電話被當事人掛斷了，范小山把手機從天台扔下去，摔了個稀巴爛。

  「老師，你說人是生來就是惡人嗎？」

  「不是！你的惡行都是你後天的選擇，怪不得任何人。」

  「哈哈哈……我年紀越大，越發討厭孩子，我不喜歡他們哭，也不喜歡看他們笑，你們都說他們是天使，而我卻覺得他們是惡魔，誰沾上，家裡都得雞飛狗跳。」

  「也不是每家都這樣，還是教育問題，是父母沒有引導好。」

  「我記得我小時候，爸媽天天為了錢干架，我爸下手特別狠，在我媽身上打碎過盤子，砸散過椅子，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長大了幫著我爸欺負我媽。」

  范小山倚靠在欄杆上，點燃一根煙，用菸蒂慢慢燙繩子。

  時間一點點往後推移，范小山還沒有要下手的意思，他似乎在等人，等一個見證者。

  遠處，車軲轆聲越來越大，他起身，拍了拍手道：「有人來了！」

  黑夜的高出，可見度並不高，車頭燈晃過教學樓，在保安的大喊大叫中，寧遠洲連車門都顧不上關，大步往樓上跑。

  「媽！」

  他喘著粗氣從樓梯間衝上來，打眼就看到被捆在護欄外的莫雨。

  「遠洲，別過來，他手裡有硫酸！」

  「把嘴閉上！」

  范小山威脅式的瞪了她一眼，轉過身。

  小雨蒙住了寧遠洲的眼睛，空氣里瀰漫著一股焦味。

  「范小山，你別激動，我們可以談談。」

  「我不想跟你談，要不是有我，你還在被一幫熊孩子戲弄呢！」

  「孩子們做錯事是不對，但你總得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

  「屁話，有些錯誤能改，有些錯誤改得了麼！真要能用一句對不起解決所有事，要你們警察幹什麼！」

  范小山唾沫星子橫飛，激動地左右走動。

  寧遠洲故意激怒他，讓他方寸大亂，從而找準時機，一招偷襲。

  就在他稍稍挪到莫雨右側時，寧遠洲忽然哈腰，側身撲過去。

  范小山的腦袋撞在護欄上，發出哐當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