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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九章 魚死網破

2023-12-01 06:55:15 作者: 梅山詭道
  沉重的樓板壓在身上,他動彈不得,但隱約能聽到外面的呼救。

  女傭在求趙之永救人,從他被埋到趙之永進來,空檔大概有十分鐘的樣子,這是趙之恒生命里最煎熬的十分鐘。

  粉塵和濃煙倒灌進肺葉,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幸虧母親不在家,不用想,這場大火的罪魁禍首就是趙之永。

  他恨這個家,想讓這個名義上的大哥吃點苦頭,但他沒料到的事,趙之恆會因為別人把自己置於險境。

  火場外面雜音很多,趙之永的笑聲卻無比刺耳。

  他不明白趙之恆忽然裝這個好人是為什麼?良心發現?還是自尋死路!

  頂著一張精英的臉,做著黑心的事,現在忽然放下屠刀,想立地成佛,豈不是太便宜了。

  十分鐘過去,趙之恆只覺得自己快要燒沒了,他能聽見自己後背油脂滋滋作響的聲音。

  後來的事情,他不大記得,只知道醒過來後,人已經被送到重症監護室,鼻子裡插著胃管,連呼吸都是痛的。

  每天的探視時間,除了母親,還有一個人是趙之永。

  一個聲音時時刻刻在耳邊環繞:「敢死試試,活不過來,我就弄死你媽。」

  靠著頑強的毅力,他從死神的手裡逃了回來,為此,身上也留下了毀滅性的瘡疤。

  直到今天,趙之永還拿著這些瘡疤說事,取笑他是個二等殘廢或者怪物。

  說來諷刺,怪物這個稱呼,他少年時期也給別人起過。

  落到今天這番田地,他怨不得任何人。

  趙之恆從回憶的深淵中爬起來,吃了幾粒止痛藥,高燒已經退了,但頭始終昏昏沉沉。

  趙之永把他當奴隸壓迫,毒打是避免不了的,他也不是沒想過要扳倒對方,可惜這個弟弟的後台太硬,他在明處,也不好有大動作。

  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他趙之恆也不是被人捏在手裡玩弄的人,起身活動著手腳,他鬼使神差的從抽屜里摸出電話。

  「不就是魚死網破麼,誰怕誰!」

  他啞著嗓子,堅定的按下撥號鍵。

  彼時,市局裡,寧遠洲正要跟他取得聯繫。

  看著屏幕上的電話號碼,寧遠洲沖秦臻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很快接起來問:「喲,趙老闆,想通了!」

  「寧警官是吧,中午我們的天還沒聊完呢!」

  「那還得看您趙老闆的雅興不是!」

  電話那頭的人猛灌了幾口水道:「雅興我現在就有,白沙堤別墅,立刻、馬上,過來,待會兒我可能就改變主意了。」

  寧遠洲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經,趙之恆的嗓子劈了,說話很困難。

  「可以,你先別掛電話,我馬上來!」

  見他額頭上全是冷汗,秦臻湊過來小聲問:怎麼了?

  寧遠洲捂住話筒,楠楠道:「趙之恆好像受傷了,讓我們去白沙堤別墅。」

  地址很熟悉,秦臻下午才去過,回想起在小洋樓趙之恆,的確是病懨懨的,那張臉一點血色看不到,而且相當抗拒他進屋。

  「坐我車去吧,我知道在哪。」

  叫上花生,匆匆離開辦公室,三人冒雨鑽進車廂。

  從十字路口右轉,直行兩公里,駛入隧道,出來後就是河西,趙之恆的家稍稍有點偏,附近都沒什麼人住。

  路上,寧遠洲不斷和他搭話,聽筒里斷斷續續傳來下樓的聲響,怕有變故,寧遠洲還刻意叮囑他老實待在家,至少在他們過去之前,哪都別去。

  小洋樓里,趙之恆慢悠悠下了樓,給自己煮了一壺咖啡。

  客廳里狼藉一片,破碎的玻璃渣被風吹到地毯上,樓梯板上還有凝固的鞋印。

  警察馬上就來了,他準備玩票大的。

  十分鐘過去,秦臻的車姍姍來遲,大門是開著的,屋裡,趙之恆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寧遠洲推門進去,快步來到客廳,下意識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確定人還活著,才鬆了口氣。

  「放心,我暫時還死不了!」

  趙之恆冷不丁一開口,把寧遠洲嚇了一大跳。

  「呼,怎麼說話的!」

  門口,秦臻和花生後腳跟進來,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趙之恆忽然笑了:「小怪物,原來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啊。」

  末了,他閉上眼睛,用力皺著眉,又道:「也好,起碼你沒有走歪路。」

  「咳咳.讓你來不為別的,關於蘇天晴的死,我的確還有話要說。」

  窗戶爛了一扇,不斷有風灌進來,趙之恆只穿了一件單衣,被風一吹,咳嗽不止。

  秦臻順手打開玄關的立櫃,從裡頭拿出一張毯子,蓋在趙之恆身上。

  「不建議我錄個音?」

  寧遠洲怕他說完反悔,趕緊留個證據。

  「隨便,上個月一號,按照父親的要求,我把蘇天晴接回家,她很抗拒,剛好我也不喜歡哄女人,我們的婚姻是家族利益的紐帶,即使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也是相敬如賓。」

  「她在你這呆了多久?」

  「就在這裡,住了不到兩天,咳咳.第三天早上醒來,就沒再看見她。」

  「她去了哪裡?」

  「被我弟弟抓回去玩了。」

  「玩?」

  趙之恆的眼底露出一摸狡猾的神色,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突兀,繼續補充:「寧遠洲之前不是還問我S.M的事麼!剛巧我弟弟是個施虐愛好者。」

  「所以,蘇天晴是被你弟弟誤殺的?」

  「我不知道,第二天中午,趙之永給我打電話,說人在他那裡,讓他別管。」

  「你弟弟現在在哪?」

  「他在!」

  剛要報出一個地址,門外忽然傳來油門熄火的聲音。

  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走進來,他身上全是雨水珠子,水珠順著衣擺滾到地上,留下一灘不小的水跡。

  「不用找了,我在這!」

  趙之永把帽子揭下來,露出一張和趙之恆神似的臉。

  花生趁機從旁邊繞過去,想把他摁住,沒想到剛出手,反被趙之永來了個回手掏,頭狠狠撞在鞋柜上。

  「放開他!」

  寧遠洲站起身,把扭打的兩人拉開,花生捂著鈍痛的頭,不甘心的咧咧嘴。

  趙之永鬆開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道:「警察是吧,不分青紅皂白抓人,是要遭投訴的。」

  不理會花生敵意的目光,他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桌上有一杯熱咖啡,他想都沒想,端起來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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