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 紅蓋頭

  知道對方是在損自己，秦臻也沒接話，乾笑幾聲後，指著羅十三手裡紅蓋頭道：「那個蓋頭，能不能給我看看。」

  「不是吧！又是你丟的！」

  「不確定，有點像，還有一件紅色嫁衣，聽我媽說，是從乾屍身上扒拉下來的。」

  這就有點瘮得慌了，兩人的對話傳到羅十三的耳朵里，他起身撣撣身上的泥灰，把紅蓋頭送過來。

  「老闆，你好好認一認，我爺爺昨天晚上就是戴著這個紅蓋頭回來的！」

  聽他這麼一說，秦臻的目光瞬間變了。

  他一把抓住小伙的胳膊，質問：「什麼，你說你爺爺戴過這個蓋頭！」

  羅十三點點頭，支支吾吾：「我也覺得怪，爺爺夜裡回來的時候，一直敲門，明明他是帶了鑰匙的。」

  看秦臻的表情，寧遠洲就明白這事另有蹊蹺。

  手上的蓋頭有些分量，布面上金色的鳳凰少了一隻眼睛，腳爪的地方斷過線，是童謠以前養的貓抓壞的，已經賣不出好價錢了。

  失竊案發生前，被秦臻隨手扔在博物館的柜子里，案發時，又被那幫賊順手牽羊。

  「這個蓋頭是菱形的，鳳繡上有一圈花邊，用來固定頭冠，古時候女人帶冠的情況很少，除了皇后登基就是公主出嫁。」

  秦臻清了清嗓子，回憶著母親的話，找到那身嫁衣的時候，女乾屍旁邊還躺著一具白骨，兩人十指緊扣。

  那是祁連山脈的腹地，當時母親跟著考古隊下到斷崖，在一處山洞裡，發現了兩具屍骸。

  白骨的手指關節很長，是從小特訓而成，後來經過查證，專家團隊拼湊出了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

  千年前的唐潮，暗影盛行，一個唐門高手與一位不得寵的冷宮公主相戀。

  後來連年戰亂，公主被迫和親，在路上病死，高手殺了和親隊伍，帶著公主的屍體進入一處山洞，再沒出來。

  寧遠洲對愛情故事的興趣不大，他只關心羅富貴是被誰殺的。

  暴雨梨花針的名字，他在武俠小說里經常耳聞，但故事總歸會被美化，現實中絕世高手少有，而且所有的暗器也沒有傳說那麼玄乎。

  老莫不同意屍檢，招呼醫館裡的夥計聯繫火葬場。

  見羅十三精神不佳，還特意吩咐燕妮給他倒茶。

  麻竹灣距離榕城不算遠，坐大巴五十分鐘，寧遠洲抱著一探究竟的心思，準備過去看看。

  難得的太陽天，出外勤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走之前，老莫神秘兮兮的把他喊到裡屋，賤兮兮的圍著他繞來繞去。

  「小同志，你肩膀是被子彈打傷的吧，腫的這麼高，發炎了？別聽那些西醫瞎扯，治標不治本，我給你用點活血化瘀散，保證你一個星期後，筋斗雲、伏地挺身隨便來！」

  老莫的精明藏在黑框眼鏡後面，他把手摁在寧遠洲發炎的地方，那裡又開始紅腫了，一碰就疼得人直冒冷汗。

  這個槍傷好幾年了，反反覆覆，很考驗人的耐性。

  寧遠洲以前也看過中醫，但都是被忽悠的，吃了很多水藥也不見好，最後還得去醫院抽積水。

  仁和醫館也算是百年老店，老莫不至於砸自己招牌，抱著試試看的心思，他小聲問：「能醫好麼？」

  「當然可以，但是有一個條件。」

  他頓了頓，又一次露出算計的表情：「你幫我找到使用暴雨梨花針的人，我免費幫你瞧病。」

  「老掌柜，你似乎對本案的兇手，感興趣過頭了！」

  「小同志，看你說的，我們老一輩的人有點恩怨，也算正常不是！」

  老莫明顯肚子裡還有貨，但是壓著沒說。

  寧遠洲上下打量著他的穿著，中式改良版長衫，一雙老布鞋已經洗掉色，給人一種世外高人的既視感。

  「冒昧問一句，你說羅富貴是你師兄，那你們的師傅是誰？」

  「這個.我們出師的時候，老爺子交代過，不能說他的名諱。」

  「都什麼時候了，破個例。」

  「不行，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老莫鬍子一捋，開始咬文嚼字。

  最後被寧遠洲磨了半天，才勉強道：「看你這樣子，是在懷疑我，也罷也罷，終究是我欠他的，這次麻竹灣一行，我跟你們同去。」

  說完，他從藥櫃裡取出來一個布包，裡頭全是銀針。

  「把上衣脫掉。」

  「嘶！疼得厲害。」

  「忍著！」

  第一針扎在腋下，針眼非常小，似乎是扎在穴位上，一向能抗病痛的寧遠洲也沒能忍住。

  沒幾分鐘，大顆大顆的汗粒子順著他的鬢角滑下來，刺痛的感覺越來越強。

  老莫稍稍把針頭往外拔了一點，很快，寧遠洲就覺得肩膀沒那麼脹了。

  而後，另外的三針扎在蝴蝶骨處，等銀針變成黑色後，他抬不起來的胳膊，滿滿可以活動自如。

  最後的兩口針比較大，分別落在眉角和咽喉，那一瞬間，寧遠洲只覺得嘴裡特別苦澀。

  乾嘔的感覺由下至上，他難受的皺著眉。

  「別忍著，吐出來。」

  「嘔，嘔」

  吐在地上的佛你貴姓看著不像食物殘渣，是暗黃色的，跟鼻涕蟲差不多。

  吐完，寧遠洲只覺得神清氣爽，胳膊雖然不能太吃力，但起碼不至於隱隱作痛了。

  「謝謝老掌柜。」

  「不客氣！」

  老莫收針的時候，手上還在運氣，名醫就是名醫，名不虛傳。

  離開醫院前，他把燕妮喊過來交代了幾句，大致就是他要出去幾天，醫館的生意不能落下。

  大廳里，羅十三喝了點甜茶，師爺已死，再難受，人死也不能復生。

  秦臻把紅蓋頭還給他，起身跟著花生上了車。

  「秦教授，你也去？」

  「嗯，有問題嗎？」

  「當然有！」

  插話的人是寧遠洲，他一把扭住秦臻的衣領，把他從車裡拽下來，拖到一邊。

  「別搗亂，我們是去查案，不是去玩。」

  「我哪一次不是幫你打下手，什麼時候添過亂！」

  「別胡攪蠻纏，軟的不吃，別怪我對你來硬的。」

  「寧隊，我不過是想親自過去確認一下，那件嫁衣是不是我丟的，這也不行？」

  「你！」

  寧遠洲被氣到了，他緊緊攥著拳頭，盡力壓下要揍人的衝動，惡狠狠道：「好啊，秦臻，你給我等著。」

  好不容易折騰到車上，太陽把坐墊照的暖烘烘的，寧遠洲睡了一路，花生和秦臻輪換著開車。

  至於老莫，他一直在閉目養神，一旁的羅十三也不好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