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 再訪案發現場

  中間，她將懷表高懸在王冠的眼前，讓對方隔著一層眼皮，感受到懷表的擺動。

  一個響指的功夫，林陌已經搬過來一條凳子。

  「好了，現在請睜眼，眼睛看著這塊表，跟隨它的律動，什麼都不要想，跟著我，進入一個平和寧靜的狀態。」

  她的聲音又柔又輕，像是夢囈一般。

  王冠照她說的，把眼睛瞪大，跟著表的動作，左右擺動眼球，等眼睛疲勞到一個程度後，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整個人昏昏沉沉，不想動，也不想醒來。

  林陌柔和的聲音不斷灌進耳朵：「現在想像自己是一陣風，在天地間飄蕩，我們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棟建築面前，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床上，王冠的眼皮一動不動，微張的嘴裡傳來平和的聲音：榕城大學！

  「好，現在你走進去，告訴我，保安室里的時間。」

  「9月20日，晚上7點50分。」

  「好，我們現在要去教學樓，看到右手邊的樓梯了麼？」

  「嗯，看到了。」

  「好，現在，我們上樓。」

  隨著林陌的指引，王冠在潛意識裡回到了出事的那天。

  當時他在圖書館複習備考，期間，館裡人來人往，陳希望就坐在他後面的那排。

  投毒案並不是無規則的，兇手選擇左岸對象的時候，會提前在他的書里夾上一個書籤。

  很普通的款式，校外的文具店裡就有得賣。

  王冠作為被兇手挑中的人，當時心裡是非常恐懼的，他積極配合警方，想引蛇出洞。

  連續在圖書館複習到深夜，這中間都沒有什麼陌生人刻意接近他。

  陳希望是負責盯梢的，9月20日晚上8點左右，王冠在圖書館看考題看到一半，中途去了一趟廁所，陳希望跟過去沒多久，就出事了。

  事發後，王冠神色匆匆衝下樓，而陳希望則永遠留在了那裡。

  發現屍體的時候，陳希望身中劇毒，同時，身上還有一個被鋼筆戳出來的傷口，在脖子上，距離頸動脈很近。

  林陌打開手機，播放出輕柔的音樂，隨著音律，王冠推開了圖書館的門。

  「告訴我，你現在看到了什麼！」

  「我，我看到了另一個我，趴在座位上看書！」

  林陌深吸了一口氣，強制性把自己的情緒壓下去，冷靜的問：「那你身後呢？」

  「陳陳希望.是陳希望，他在看我，我該怎麼辦？」

  連年的噩夢，讓王冠一看到陳希望的臉就想逃避。

  床上的身體忽然抽搐起來，像是中風一樣，不斷彈跳。

  動靜把張翠蘭都嚇到了，她想衝進去阻止，後背寧遠洲及時拉住。

  為了不影響催眠的進程，寧遠洲捂住了她的嘴，女人的聲音全悶在他手心裡。

  掙扎中，張翠蘭一口咬住那隻手的虎口，寧遠洲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花生見狀，趕緊衝過來，把女人拉到另外的房間，鎖上門。

  屋裡，林陌伸手在王冠的額頭上點摁了一下：「放鬆，你現在看到的都是假的，陳希望是警察，他是最希望你能活下來的人。」

  「不，他是為了就我而死的，我對不起他，我沒法面對他。」

  「他是警察，救人是他的職責，你不用自責，冷靜下來，什麼都不要想，把自己當做一個過客，你不是想抓住兇手嗎，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

  「我想，我想的！」

  「那好，你現在再睜開眼睛，仔細看看。」

  隨著林陌一步步的指引，王冠在混沌中再次進去潛意識狀態，眼前已經不是圖書館了，換成了一條走廊。

  「我，我看到了男廁所，我要進去嗎？」

  「試試看，你可能會害怕，害怕的時候就閉上眼睛。」

  「好。」

  王冠一點點往廁所門口靠，這個男廁所在圖書館的後門，很少有人過來。

  當年他先去了前門，看到坑位人滿為患後，鬧肚子的他等不及，匆匆跑到這裡。

  陳希望是追著他過來的，王冠會想到這，肚子開始隱隱作痛。

  事發前，他衝進隔間，一路機槍炸彈掃射，殊不知，在隔間的頂上，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他。

  那個人不是偷窺狂，而是來要他命的。

  王冠提褲子站起來時，首先看到一雙被絲襪擠壓到變形的臉，他還沒反應過來，那人手上的鋼筆就迎來一紮。

  第一下他躲過去了，顧不上拉拉鏈，他急匆匆推開門，那人也從另外的隔間裡衝出來。

  與此同時，門口，陳希望剛好抵達。

  王冠大喊了一句救命，往門口跑。

  半路上被兇手截住，對方力氣特別大，拽著他的衣服，很快，那隻鋼筆再次朝他刺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陳希望忽然上前，拉了他一把，自己做了擋箭牌。

  鋼筆就這樣樣，嵌入他的脖子裡。

  王冠嚇壞了，他本能的往外跑，扔下了陳希望，一路高聲呼救。

  跑出教學樓後，他被保安攔住，在後來的檢查中，警方在他外套的袖子上，發現了大量的毒物反應。

  等保安趕到廁所的時候，陳希望已經死了，在屍檢中發現，他的喉管里全是劇毒，包括臉和脖子，皮膚潰爛的很快，最後下葬時，已經面目全非。

  「王冠，王冠，說話，你看到兇手了對不對！」

  沉浸在恐懼的中的人被一個畫外音拉回思緒，王冠緊緊揪住床單，嘴唇都在發抖。

  「他，他頭上套著絲襪，趴在隔間的頂上，盯著我看。」

  「然後呢？」

  「我，我看到他了，他手裡有一支鋼筆，是英雄牌的。」

  「繼續說，那雙絲襪是什麼顏色的？」

  「黑色，鼻子的地方破了一個小洞。」

  耳邊，音樂的聲音戛然而止，林陌湊近：「現在呢？」

  這時，王冠忽然慘叫出聲，他痛苦的扭曲著身體，艱難道：「陳警官，他，他被鋼筆扎中了。」

  林陌咬咬牙，還是沒忍住問：「你呢，你當時在幹什麼？」

  這個問題戳到了王冠的靈魂深處，也是夢魘糾纏的根本原因。

  「我，我害怕，我跑了，我他娘的跑了！」

  聲音傳到王發財耳朵了，他的額頭上浮出一大片細汗。

  房間裡，林陌調整好情緒，催眠還在推進。

  「你最後看到陳希望的時候，他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