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九龍拉棺刺青

  寧遠洲把這個情況一字不漏發到刑偵隊的群聊里，屍體被連夜送回市局。

  大半夜，張林昆被一通電話從被窩裡叫醒，他揉著脹痛的眼睛，艱難的起床穿衣。

  凌晨三點，屍檢結果驗證了秦臻的話，的確，在死者的肌肉表面，檢測到了大劑量水銀反應。

  但由於死屍已經高度腐爛，內臟也被肉蛆掏空，能從死者身上找到的線索，少之又少。

  好在局裡的面容比對儀器給力，走完流程後，確認被害人就是公寓的租客羅陽！

  根據女房東陳姐反應，羅陽是去年3月份住進來的，這期間都相安無事。

  讓人不解的是，兇手毀屍滅跡的手段如此繁瑣，水泥漿的運輸，粉刷牆體的動靜，竟然沒有驚動任何人，這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寧遠洲連夜徹查了龍灣別墅附近的寫字樓，最後將目標鎖定山海經刺青工作室。

  這個紋身工作室里，剛剛好不見了一名員工。

  天剛亮，寧遠洲揉著蓬鬆的睡眼，吃完最後一口包子。

  腳邊的垃圾桶里全是空咖啡罐，干刑警是個短命的活計，不僅要面對各種變態殺人狂，還要被日常繁忙的工作拖垮身體。

  一大早，作為報案人的秦臻來局裡錄口供，路過辦公室看到眼睛腫成核桃的寧遠洲，忙把自己手上的雞蛋灌餅遞過去。

  「寧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老是這樣連軸轉，小心英年短命！」

  寧遠洲先是無神的看了他一眼，也沒接餅，回嗆道：「去去去，別跟唐潮那小子一樣，不學好。」

  桌上的資料堆成了小山，全是跟山海經刺青工作室相關的。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寧遠洲強打起精神，叫上花生一道，去興威名座大廈。

  天灰濛濛的，有點下雨的跡象，花生開車，寧遠洲打了個哈切，剛要眯一會兒，忽然，從后座上班做起來一個人。

  「秦臻！誰讓你跟來的！」

  寧遠洲的瞌睡蟲徹底被嚇醒，他愕然回過頭，怎麼都想不到，這人是什麼時候貓上來的。

  「寧隊，真不好意思，沒嚇著你吧！」

  「你跟過來想幹嘛？」

  「其實我就是想看看，羅陽的皮上到底有什麼東西，讓兇手不得不把他的皮剝走！」

  寧遠洲透過後視鏡，瞪了他一眼道：「好奇害死貓，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顯然是生氣了，可礙於秦臻幫過警隊不少忙，他也不能為了這麼件小事，跟他發火。

  后座上的人嘿嘿的小了幾聲，這些年跟唐潮廝混在一塊兒，厚臉皮的功夫也算是耳濡目染。

  山海經刺青工作室在興威名座十樓，樓面非常陳舊，電梯裡破破爛爛的，秦臻還真怕出點么蛾子。

  跟著寧遠洲走進大廳，落大的工作間裡，有幾個年輕小伙正在挑選要紋的圖案。

  老闆是個年輕人，看著二十歲出頭，白白淨淨的，叼著一根煙，頭髮染成了淺藍色。

  見有客人上門，他立馬湊過來寒暄：「哥幾個，紋身嗎？進來坐！」

  寧遠洲也不跟他客套，直接掏出警官證問：「請問羅陽是你們公司的員工麼？」

  老闆一聽是羅陽的事兒，趕忙把他們拉到會客室。

  小房間剛好放進來兩張沙發，老闆端著茶水進來，解釋道：「真是不好意思，警官，怕嚇著客人，只能委屈你們在這談！」

  老闆把門得死死的，來他這做紋身顧客大部分有點社會背景，很忌諱跟警察打交道。

  寧遠洲把羅陽的照片拿出來，讓他確定一下，是不是本人。

  「對，是他，說來奇怪，他已經有幾個月沒來上班了，也沒跟我提離職，到現在，還有一個月工資壓我這沒領走呢！」

  老闆把煙掐了，慢吞吞的喝著茶道。

  從進門開始，秦臻就一直在打量他。

  這個老闆年紀輕輕就很懂社會上那套，一看就是有些略歷的人。

  「冒昧問一下，我看店員身上都有紋身，怎麼你作為老闆，身上這麼幹淨？」

  秦臻翹著二郎腿，目光落在老闆的冷白色的胳膊上。

  「嗨，我倒是想紋，可惜皮膚過敏，之前嘗試著紋過，後來反覆發炎，癢得沒辦法，最後只能洗了。」

  老闆有些緊張，手總得捏點東西，不是褲腿就是打火機。

  「那羅陽身上有紋身麼？」

  秦臻這話算是問到點上了，說起紋身，老闆也打開了話匣子。

  「有啊！不過不是在我這紋的！」

  「是什麼圖案？你見過嗎？」

  老闆眼珠子一轉，有些精明的說：「說來邪門，這小子居然在身上紋了一個九龍拉棺！」

  這下，換寧遠洲懵了，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疑惑的問：「什麼叫九龍拉棺？」

  混紋身行業的人都知道，並不是什麼紋身都可以往身上紋的。

  有些東西上了身，不酷不說，還會要了你的小命。

  秦臻因為平日裡書看得多，多少了解一點這個紋身背後的含義：「所謂九龍拉棺，代表否極泰來，意思就是所有不好的東西通通都來，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一死，如果大難不死，終將出頭。」

  「九龍拉棺中的這九條龍是一個非常霸氣和禁忌的存在，因為有五個爪，而五個爪是一般人擔不起的，五爪龍是短命龍，只有皇帝這樣的人才能擔得起。」

  青年老闆一聽是內行，自己也來了興致：「沒錯，而且羅陽身上的九龍拉棺，紋法和市面上慣用的手法還不一樣！」

  「怎麼說？」

  「我這個小工作室，只是打著刺青的名聲，真正會的沒一個，他背上的圖用的是刺青的手法，很原始，是純手工一點點紮上去的。」

  寧遠洲像個問題小孩，在他眼裡紋身和刺青是一個東西，所以當老闆說兩者不一樣時，他的嘴長張得特別大。

  「刺青和紋身有區別麼？」

  每次涉及到知識盲區，還得秦臻這個疑難小博士來給他科普：「其實硬要說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只不過刺青是紋身的前身，早在宋朝，刺青是屈辱的象徵，一般刻在犯人臉上，一輩子去不掉，後來才開始流行在身上紋花樣，水滸傳你肯定看過，裡面的花和尚魯智深、九紋龍史進，都是刺青的狂熱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