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悲劇

  他昨晚巡查的時候，被人從身後偷襲，現在後腦勺還鈍痛得厲害。

  走出器材室，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他隱約感覺到出了事，跑到宿舍樓一問才知道，王晶和宋遠方都不見了。

  輾轉到保安室調出監控，他忽然發現，在遇襲前後的那段時間，有一個穿運動服的同學頻繁在花壇里徘徊。

  他是被人打暈後，扔進器材室的，嘴裡現在還有一股藥味，那才是讓他沉睡的元兇。

  排查了教學樓附近的幾個視眼，最終，鏡頭在提醒教室外的走廊上，拍到了襲擊者的正臉。

  那個人是周方圓！

  把這個情況反應給寧遠洲，對方當即意識到不好。

  果不其然，當他想起來給秦臻打電話的時候，那邊顯示已關機。

  「媽的，我這麼忘記了這茬！」

  寧遠洲這段時間承蒙秦臻幫襯，雖然知道對方是有意巴結他，但總歸有點交情，萬一真出點什麼事兒，秦家肯定饒不了他。

  別墅的房門緊閉，真正的對峙還在地下。

  周方圓顯然沒想放他們三走，他從秦臻撬開第一把鎖的時候就察覺了，只不過想著待會兒會一網打盡，也就沒做理會。

  「先把她放到安全的地方，這傢伙想要我們的命，機靈點，別死了！」

  三人後退回冷庫，秦臻示意宋遠方先把王晶安置好，周方圓的狠勁他是見過的，這傢伙就是想報復社會。

  「你還是顧好你自個吧！小心！」

  宋遠方折回來的間隙，周方圓手裡的刀已經揮過來了。

  關鍵時刻，他抄起地上打完的鐵架，接住了對方手裡的刀鋒。

  鐵架和刀刃撞在一起，居然蹦出了零星的火花。

  周方圓毫無停手的意思，他把苗刀一斜，作勢要往宋遠方的腿上砍。

  這時，秦臻看準時機，繞道他身後，把全身的氣力都壓在左胳膊上，打王鞭落在周方圓的肩胛骨上，嘎嘣一聲響，骨裂的劇痛直接加劇了對方的瘋狂。

  他把這些年壓抑的仇恨，全部宣洩出來，秦臻招呼不及時，被苗刀劃破了胸口，開裂的皮肉不斷往外滲血，素色的襯衣很快斑斑駁駁。

  「沒事吧！我來對付他！」

  宋遠方舉起鐵架，一面防守，一面還擊。

  或許是顧慮到王晶的身體撐不了太久，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跟周方圓玩命。

  「小心，別讓他靠你太近。」

  秦臻撐著牆站起來，發瘋的周方圓追著宋遠方滿屋跑，在路過王晶身邊時，他剛想舉刀給她致命一擊，可手還沒抬起來，就被趕來的秦臻，一棍搭在天靈蓋上。

  幾乎是瞬間，周方圓像是即將被問斬的囚犯，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血順著他的鼻樑一路往下淌，苗刀被仍在一邊，他整個人脫離往後方仰躺，後腦勺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帶她先走，出去以後，馬上報警！」

  秦臻示意宋遠方先帶王晶出去，自己留下來把分散的屍塊，收拾到一起。

  從地下室爬出來的時候，寧遠洲已經帶著隊伍把別墅包圍了。

  他把屍塊交託到對方手裡，也因為體力不支暈倒休克。

  周方圓還活著，他被警員從地下室里架上來，警方在他家地下一層的倉庫搬出來一隻青銅鼎。

  裡面除了漂浮的頭髮， 還有一張破爛的人皮。

  經過張林昆的檢驗，證明這張人皮出自魏秋蓉。

  與此同時，警方還在別墅的廚房裡，檢查到了大面積的血液反應，經證實，周方圓曾用那口不粘鍋，多次烹煮過人肉食用。

  電話打給周美美的時候，對方還在客戶的局上，在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後，周美美只留下一句話：「大師算的果然不錯，跟他爸一樣，都不是好東西！」

  之後，再致電，對方連看都不想再多看這個兒子一眼。

  審訊進行得很順利，周方圓對於罪行供認不菲，他的表情依舊冷漠，只有在指認兇案現場的時候會有一些輕微的波動。

  19號的晚上，在魏秋蓉送走孟勇之後，隨即被周方圓尾隨，他用麻醉針把人弄暈，用快遞箱裝著，後半夜悄悄運回別墅。

  在那之後，他趁魏秋蓉還在睡夢中，直接把人煮熟，再割下她的頭顱，扔在理工學院的噴泉池裡。

  至於為什麼要選在那，他也做了解釋。

  因為恨！

  一次走廊上無意的衝撞，把兩個原本毫無交集的人牢牢困在一起。

  那天周方圓剛替母親取回修繕好的青銅劍，準備進教室的時候，被迎面跑過來的魏秋蓉撞倒，劍身磕在陽台上，又有了瑕疵，意識到闖禍的魏秋蓉，當即提出會想辦法修補。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把劍，是母親用來教訓周方圓用的，說來可笑，打壞的教鞭，居然還要受刑的人自己去修。

  魏秋蓉積極的樣子，讓壓抑多年的周方圓徹底爆發，他無可救藥的把對母親的恨意，轉嫁在對方的頭上。

  周美美生他的時候不過二十一歲，年輕的時候和魏秋蓉一樣是大學校花，追她的人排成長隊。

  周方圓儘管嘴上否認，但心裡異常渴望母愛，所以他把魏秋蓉當成年輕時候的母親，吃她吃剩的飯菜，看她看過的書，甚至去穿她扔到捐物箱裡的裙子。

  在這種畸形情感的誘發下，他想到要和這個自己假想出來的「母親」再一次結合，只不過這一次，換「母親」在他的肚子裡。

  所蓉，又吃。

  案子定論半個月以後，周末，一本帶鎖日記以快遞的形式送到楊陽和楊爸手中。

  扉頁是這樣寫的：

  楊叔叔，楊陽，對不起，當你們看到這本日記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感恩叔叔這麼多年的照顧，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和您無關，還請您不難過，更不要自責。

  ……

  楊陽，當你打開密碼鎖的時候，我想你應該猜到了，我喜歡你，但你卻總把我當做妹妹，我被樓上的張鐵匠強暴了，不敢告訴你跟楊叔叔，視頻U盤放在床下的收納盒裡，看到日記後，請幫我轉交給警察。

  對不起，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或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望你未來前程似錦，望楊叔叔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這是一本自殺日記，早在半年前魏秋蓉就決定好了，所以越到後面她的性子越溫和，大概是不想給身邊的人留下遺憾。

  日記本的密碼是楊陽的生日，看到最後，父子兩泣不成聲。

  那個如花般美好的女孩，在這個盛夏的季節凋落，成了他們心頭永生難忘的風景。

  同一時間，市中心醫院，王晶已經轉入普通病房，燙傷的皮膚恢復得不錯，但受傷的嗓子卻再也無法復原了。

  雖然還能正常說話，但聲音卻從清脆的女聲變為沙啞的公鴨嗓，她開始還不適應，不過因為宋遠方照顧得當，女孩臉上的愁容逐漸暈開。

  傍晚，王晶坐在輪椅上，宋遠方推著她在花園裡散步。

  「晶晶，這個送給你，現在買不起帶鑽的，以後一定補給你！」

  宋遠方不知從哪弄來兩枚對戒，純銀的，內圈刻著他們的名字。

  「好啊，那這個我先戴上，一輩子都不摘的那種！」

  ……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無限拉長，有一輩子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