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偏執的代價

  孟勇打了個飽嗝，一邊哭一邊哇哇吐。

  「你別著急，讓他平靜一下。」

  寧遠洲怕秦臻逼得太狠，把人弄出個好歹來，急忙上去阻攔。

  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從桌面上傳來，孟勇和劉志傑不一樣，魏秋蓉於劉志傑撐死了也就算是知己，但對於他來說，魏秋蓉已經上升到救世主的程度。

  「是我害死了秋蓉，你們槍斃我吧……」

  這個答案倒是挺出乎意料的，寧遠洲都正色起來了。

  「來，先把臉擦乾淨，再說說具體怎麼回事兒。」

  見孟勇一臉的口水，寧遠洲好心遞過去一盒紙巾。

  「昨天……我去找過秋蓉，要不是因為我，秋蓉一個女孩子，也不會大晚上在外面跑，也就不會……」

  孟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抽過去，秦臻從來沒見過那個男人哭成這樣過，也算明白孟勇是真被戳到傷心處了。

  「你說你昨晚找過魏秋蓉，是不是在游湖公園那邊？」

  結合花生最新偵查的結果，寧遠洲敲了敲桌子，對上孟勇的視線。

  「嗯……我看她下午又是和楊陽一塊回的家，心裡頭不快活，晚上我喝了點酒，借著酒勁兒，用苦肉計威脅她，如果不過來見我，我就死給她看。」

  孟勇是個有點極端的人，這樣的性格和他的原生家庭也脫不了干係。

  來之前寧遠洲就了解過他家裡的情況，父母早早離婚又各自再婚有了新家庭，孟勇一直是放養長大的，從小缺乏安全感造就了他的野蠻。

  「說詳細點！」

  「昨天晚上十點多的樣子，我喝醉了醉，鬼使神差的想用苦肉計讓秋蓉跟我在一起，我帶著水果刀來到游湖公園，秋蓉家離那不遠。」

  「我一開始是給他發信息，她不理我，我就把自殘的視頻發過去，她嚇壞了，我打電話讓她過去，我不干下死手，刀子就割破點皮，反倒是把她嚇壞了，折回去買藥。」

  「中間她一直勸我，後來都哭了，我見她一哭，酒瘋也醒了，答應她不會再亂來，及時是這樣，她還給我叫車，讓師傅送我回家……」

  「我好後悔，如果昨晚不去找她，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孟勇又哭又吐，折騰到現在，人已經是半脫水狀態。

  他沒有撒謊，當他報出昨晚打車的路口時，花生也在監控中看到了魏秋蓉的身影。

  這是死者最後一次出現，之後，她就在回家的路上遭遇襲擊。

  從游湖公園回到魏秋蓉住的小區，中間有一條必經之路，花生過去一檢查，才發現，兩排的路燈因為很久沒人維護，有些接觸不良。

  路的右側是環湖欄杆，鏽跡很嚴重，上面蓋著厚灰。

  左邊是一排居民樓，外面很舊，本地人很少，多是進城務工的租客。

  調查了一圈下來，半個見過魏秋蓉的人都沒有，他們還表示，昨晚一直很安靜。

  租房的隔音有限，一旦外面有動靜，他們肯定聽見了。

  把這些細小的線索反應給寧遠洲，對方當即拍板，這個兇手很大的可能和魏秋蓉認識。

  畫面回到小飯館，孟勇終於不哭了，他雙目無神的癱在椅子上，嘴裡喃喃道：「我從來沒有這麼愛過一個女人……從小到大父母都把我當成，阻擋他們新生活的累贅，我始終都是一個人，一個人過生日，一個人過年，他們只會給我很多錢，很多很多錢……」

  「我拿著他們的副卡，過上了別人羨慕的日子，但也只有我自己知道，一個人有多孤獨。」

  孟勇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所有的表情和面具，在此刻全部卸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秦臻張張嘴，似乎是想寬慰他，可話到嘴邊又被他咽回去。

  「算了吧，你理解不了的，其實我身邊也有一些朋友，但我知道他們都是喜歡我的錢，只有秋蓉沒有圖過我什麼。」

  說著說著，孟勇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事，臉上又憑空多出來一抹笑意。

  「我和秋蓉是在一起班級聯誼活動上認識的，她很漂亮，在人堆里特別顯眼。」

  「我無意間提到從沒人記得我的生日，卻被她放在心上，年前生日那天，我收到了她送的禮物，是一頂鴨舌帽，我一直捨不得戴……」

  孟勇其實長的不賴，就是劉海太長，把眼睛都遮住了，顯得人特別陰沉。

  花生那邊已經聯繫上昨晚的計程車司機，他能作證，從游湖公園到孟勇家，最快也要半個小時，再折回來，就和案發時間測底錯開，所以他的嫌疑也就大大削弱。

  折騰到午後，秦臻還蹭了寧遠洲一頓工作餐，兩人端著盒飯，坐在發現魏秋蓉頭顱的噴泉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我就納了悶了，你放著好好的古董博物館不開，為什麼非得跟在我屁股後面溜達？」

  「寧隊這是在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的妹妹是在我師父手裡進去的，那個案子已經了結，卷宗也不是你想調就能調出來的，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

  寧遠洲的進食速度飛快，秦臻還沒吃幾口，他老人家已經開始打飽嗝。

  噴泉池周圍的警戒線還沒撤，控制水流的電閘也關了，為了不影響到校內師生，池子被警方拿油布蓋得嚴嚴實實。

  秦臻無意間抬頭望教學樓的位置看，忽然發現噴泉池的位置，正對著三樓某教室的窗口。

  那裡窗戶是開著的，魏秋蓉的閨蜜王晶，正趴在座位上，偷偷摸摸的朝這邊看。

  見秦臻也在看她，她忽然渾身一顫，從座位上摔了下去。

  「你在這待著，我上去看看！」

  寧遠洲也發現了不對勁，這個王晶之前還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按照尋常人的反應，肯定是避之不及的，絕對沒膽子在命案現場徘徊。

  「等等我！」

  把餐盒囫圇往垃圾箱裡一塞，秦臻抿了抿嘴，快步跟上去。

  那間教室，是魏秋蓉他們班經常上課的地方，樓上，王晶聽到響動，立馬跑向走廊另外一層的樓梯。

  被寧遠洲堵住的時候，她又急急忙忙往樓上跑，幸虧他跟秦臻是分頭追的，王晶被攔下後，紅著眼睛，在樓梯間裡蹲下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把臉埋向膝蓋，用發抖的聲音為自己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