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不錯！」石成玉點了點頭，如獵鷹一樣的目光落在了歐陽海的身上：「這個歐陽海，雖然是你的孫子，卻顯然沒有你的心性，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借著對我嘲諷來打擊蘇小雨，如果我不出頭，這件事情，一定會成為小雨心中的陰影，小雨一定會為此悶悶不樂！」

  蘇小雨霍的抬起頭來，一臉震驚的看著石成玉，石成玉在隱隱猜到了歐陽天身份的情況下，不惜駁斥歐陽天，竟然只是為了見不得自己受了委屈。

  在這一刻，蘇小雨突然間很想撲入石成玉的懷裡，問石成玉為什麼這麼傻。

  「小子，真沒想到，你還真的會把握機會，在小雨面前討好賣乖！」歐陽海的臉色陰沉得跟要滴出水來一樣。

  「我討不討好，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歐陽海，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醫術，但因為老爺子是沉疾，病入膏荒，我第一次行針，至多讓老爺子站起來，如果想要我第二次行針，就得看我的心情！」

  說到這裡，石成玉直接來到了老爺子身邊，伸手搭住了老爺子的脈門。

  「爺爺，難道你真的要相信這個裝神弄鬼的傢伙嗎？」歐陽海急了，上前了一步。

  「難道你不覺得，這對你爺爺來說，是一次機會嗎？」就在老爺子睜大了眼睛，眼中閃過了一抹利芒的時候，雪無痕卻拽了拽歐陽海的袖子。

  「我是怕這小子不行，不但治不了爺爺，反而會害了爺爺！」歐陽海一臉委屈的解釋著，但卻乖乖的退到了一邊。

  石成玉並沒有理會雪無痕和歐陽海，而是閉起了眼睛，良久以後，石成玉終於鬆開了歐陽天，一臉凝重的道：「老爺子，你的身體機能退化，比我想像中的要重，治療起來，也多了一些麻煩，但你相不相信我？」

  歐陽天一呆，但看到石成玉眼中的清澈後，卻忍不住一笑：「石兄弟，如果能治好，我固然可喜，就算是治死了，那也是我命該當絕，歐陽家誰都不會責怪於你！」

  「爺爺！」歐陽海又叫了一聲，但看到歐陽天扭過頭來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後，卻又一臉委屈的退了下去。

  「我不是怕擔責任！」石成玉苦笑著摸著鼻子：「我是怕，這個過程太過痛苦，你會受不了。」

  「哈哈哈哈！」歐陽天再一次狂笑了起來：「石兄弟，你對自己有信心，難道我一個將死的老頭子，還會對自己沒信心嗎？」

  「是我著相了。」石成玉衝著歐陽天彎了彎腰。

  除了最開始的不相信，後面歐陽天所表現出來的豪邁和大氣，真正的具備了一代大家的風範，石成玉是真心佩服這個灑脫的老頭，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直接拿出了隨便攜帶的針盒，又將銀針消毒過後，石成玉來到了歐陽天的身邊，吩咐著雪無痕：「雪神醫，麻煩你將老爺子的褲管捲起來。」

  雪無痕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卻只能上前了一步，來到了歐陽天身邊，將歐陽天的褲管卷了上去。

  石成玉衝著歐陽天一笑，手一動，銀針帶著一聲嗡嗚，扎入了歐陽天小腿內側的一個穴道，直沒至柄！

  「嗯！」這一枚銀針雖然刺的只是尋常的穴位，但歐陽天還是發出了一聲悶哼，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抓著扶手的手，也青筋暴起。

  石成玉停下了行針，而是抬頭看著歐陽天，歐陽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閃過了一絲傲然：「當年，鬼子的大頭刀，差一點將我的一隻胳膊砍下來，我也沒皺一下眉頭！」

  石成玉一笑，不再遲疑，雙手不停動著，幾乎一眨眼之間，歐陽天的小腿兩側，扎滿了銀針。

  「好舒服！」歐陽天鬚髮怒張，身體劇烈的顫抖著，額頭上暴起了如姆指粗細的青筋，但卻大吼了一聲。

  「接下來才是最痛的！」石成玉的臉色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凝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在每根銀針的針尾，猛的一彈。

  「嗡！」

  數十枚銀針，齊齊嗡鳴！

  「嗯！」

  歐陽天直接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身體更是如同打擺子一樣顫抖了起來。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歐陽天突然怒吼了起來，喝起了讓人熱血沸騰的戰歌！

  「爺爺！」歐陽海一聲悲吼，沖向了歐陽天，但卻被雪無痕一把拽住了。

  雪無痕也擔心歐陽天堅持不下去，下意識的望向了歐陽天，當看到銀針到了現在還在震動，而且竟然開始起伏後，瞳孔一下子睜得溜圓。

  在這一瞬間，銀針如同有了靈氣，嗡鳴著，顫抖著，歐陽天的體內仿佛有一股氣流在涌動著，想要將銀針擠出來，銀針卻不想出來，正在和那股氣流進行著拉據戰。

  慢慢的，氣流越來越強，終於有一枚銀針慢慢的被擠出，接著是第二枚、第三枚……

  第一枚銀針被擠出了近三分之一的時候，又慢慢的往皮膚里深入，接著是第二枚、第三枚……

  如是反覆著，扎在了歐陽天雙腿的兩排銀針，就如同兩條影扭動著的銀龍在空中飛舞。

  「撲！」

  隨著第一枚銀針被擠出體內，發出了一聲輕響，一抹黑色的似血非血的東西湧出，亭子裡頓時彌散著一股濃濃的惡臭。

  被擠出的銀針越來越多，流出的似血非血的液體也越來越多，就連雪無痕這種人物，也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成了！」將那些銀針一枚一枚的撿起來丟進了一邊的垃圾桶，石成玉又從石几上拿起紙巾擦乾淨了歐陽天腿上的液體，這才衝著歐陽天一笑。

  「這……這就行了！」歐陽海如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使勁的揉了揉，有些不確定的問了雪無痕一句。

  「應該……應該是行了吧！」普通的行針手法，卻起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雪無痕相信這不是魔術，但也不敢輕易下結論，也是不確定的回應著。

  石成玉站了起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臉鼓勵的看著歐陽天：「老爺子，你現在可以試著站起來了。」

  整個小亭子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睜圓了眼睛，歐陽天已經在輪椅上坐了三個多月，這個年青人，憑著幾枚銀針，就治療了不到半個小時，歐陽天就能站起來了？

  「這小子裝神弄鬼的功夫簡直登峰造極！」歐陽海腦海里轉著這樣的念頭，但卻一臉緊張的看著歐陽天，因為關心，連拳頭捏得格格作響都不自知。

  「如果真的能站起來，這絕對是個奇蹟！」雪無痕的眼中閃爍著一絲激動。

  只有蘇小雨一臉平靜的看著石成玉，整個亭子裡的人，也話只有蘇小雨對石成玉的話深信不疑。

  「我……我真的能站起來了嗎？」歐陽天的眼中閃爍著一絲激動，但又有一絲緊張。

  石成玉沒有說話，而是一臉真誠的衝著歐陽天點了點頭。

  歐陽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胳膊猛的一用力，緩緩的站了起來，平衡了自己的身體後，放開了一隻手，又放開了一隻手。

  「真的站起來了！」蘇小雨的嘴張得跟能塞進一個雞蛋一樣，眼中更是閃動著一股狂喜。

  「站起來了，我歐陽天坐了三個月的輪椅，終於可以站起來了。」歐陽天哈哈大笑著，嘗試著邁出了一步。

  「爺爺！」看到歐陽天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歐陽海一聲輕呼，下意識的想要去扶歐陽天。

  「我自己能行！」歐陽天鼓起眼睛，狠狠的瞪了歐陽海一眼，平衡了身體後，又一次邁出了一步。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開始，歐陽天還如三歲小孩一般，走一步要晃動好幾下，但走出幾步後，長時間沒運動的肌肉，終於適應了這樣的運動強度，歐陽天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哈哈哈哈！」

  歐陽天開始抑天狂笑：「我歐陽天又站起來了，我歐陽天又站起來了！」

  雪無痕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激動，已經被醫生宣布了死刑的，終身絕不可能離開輪椅的歐陽天，竟然真的站起來了，這不可謂不是醫學史上的一個神跡！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特麼的怎麼可能！」歐陽海不停的搖著頭，聲音越來越大，但臉上的狂喜和眼中的興奮，卻如同能溢得出來一樣。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怕的不是死，而是怕我榮耀一生，最後卻只能像其他人一樣，病殃殃的坐在輪椅上度過最後的時光，我不是怕死，我是怕那種坐在輪椅上什麼都幹不了而產生的無力感！」

  歐陽天手舞足蹈，興奮得如同一個孩子。

  「你們都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就在亭子裡的人擊掌相慶的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刷！」

  所有的人都扭頭看著石成玉，表情各異，老爺子已經站起來了，這小子為什麼會說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