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英雄遲暮

  「小雨，你是蘇家的大小姐，但心地太過善良，可不要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歐陽海又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句。

  蘇小雨有些急了：「歐陽爺爺，石成玉的醫術真的很好，我親眼看到他救了一個小女孩呢。」

  「哦，有這樣的事情。」歐陽天淡淡的來了一句，看向石成玉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欣賞。

  但欣賞歸欣賞，歐陽天卻知道，自己這個病是幾十年的沉疾，連龍國最好的醫生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眼前這個年青人或許有幾分真本事，但卻絕不可能治得好自己，所以並沒有出口請教。

  「治好一個小女孩也算本事？」雪無痕笑了一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醫院裡的那些剛剛畢業的醫生，都成名家了！」

  「哈哈哈哈！」歐陽海放聲大笑了起來：「雪神醫，真沒想到，你也有如此風趣幽默的一面。」

  石成玉一直站在那裡，看著雪無痕和歐陽海的表演，卻什麼都沒有說。

  老者這才有些意外的看了石成玉一眼，不禁暗自嘆息了一聲，石成玉氣質沉穩，寵辱不驚，而自己這個孫子卻有些囂張過頭了，如果換了自己是蘇小雨，拋開門戶之見不說，也會選擇石成玉。

  「小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離開了，你是和我們一起，還是和他一起。」歐陽海又來了一句。

  蘇小雨有些猶豫，石成玉衝著蘇小雨一笑：「小雨，你願意陪著老爺子，就陪著老爺子吧，我自己開車回去就好了。」

  蘇小雨點了點頭，有些歉意的看了石成玉一眼。

  石成玉知道，蘇小雨之所以讓自己替歐陽天看病，應該是想要讓自己在歐陽天面前留下個好印象，但卻沒有想到歐陽海和雪無痕有眼不識金相玉，才鬧出了這一幕，自然不會怪蘇小雨什麼，而是衝著蘇小雨一笑，扭頭就要離開。

  「看，這小子被我們拆穿了，灰溜溜的溜走了吧。」才走了兩步，歐陽海有些囂張的聲音響了起來：「小雨，打你們蘇家主意的人多了去了，你可得擦亮眼睛！」

  「石成玉不是那樣的人！」

  「是不是那樣的人，事實會證明的，小雨，我勸你，不要被這小子的騙術糊弄住了，要不然，可沒地方買後悔藥去！」

  「我真的看到石成玉救過一個小女孩！」蘇小雨分辨的時候，聲音中已經明顯透露著一絲委屈。

  「小雨，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雪神醫手下的最沒用的醫生，也會救人！」歐陽海卻嘆息了一聲，勸著蘇小雨：「不過，你畢竟是為了我爺爺好，這件事情，我不會怪你，只會怪那個王八蛋裝神弄鬼，欺騙了你！」

  聲音越來越刺耳，石成玉的腳步越抬越慢，終於忍不住霍的一下轉過了身來，重新進入了亭子：「老爺子，如果我沒猜錯，你站不起來，應該是三個月之前的事情，而絕大部分人都會說，你之所以站不起來，是因為你早年受傷過重積累下的沉疾，只能採取保守療法吧！」

  亭子裡的歐陽海和雪無痕身體都是一震，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石成玉，片刻後，歐陽海跟反應過來了一樣，一臉憤怒的指著蘇小雨：「小雨，枉我們這麼信任你，你怎麼能隨便將爺爺的病情外透呢？」

  看著歐陽海一臉鐵青的樣子，歐陽天不禁嘆息了一聲，這個孫子孝心可以，但能力卻不怎麼樣，整個診斷的來龍去脈，對其他人來說，是秘密，蘇老爺子就算和歐陽家關係再好，也只聽到了片毛，就算是蘇老爺子告訴了蘇小雨，蘇小雨又轉告給了石成玉，石成玉也絕不會說得這麼清楚。

  「石成玉，就算你聽蘇小雨說過了爺爺的病，但我也絕對不會相信你能治！」根本不看一臉委屈的蘇小雨，歐陽海指著石成玉的鼻子警告著：「還有，如果你敢將這一切泄露出去，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果！」

  這也不能怪歐陽海氣急敗壞，歐陽天是歐陽家的定海神針，歐陽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著歐陽天一刀一槍拼下來的，如果歐陽天的病情泄露出去，那些針對歐陽家的人知道歐陽家的定海神針時日無多，歐陽家說不定會遭受滅頂之災。

  蘇小雨一臉的委屈，石成玉的表情越來越冷。

  但還沒有等到石成玉出口反駁，歐陽海卻撲通一聲跪在了歐陽天的面前：「爺爺，你放心，就算是拼了命不要，我也會想辦法請到名醫醫治你的！」

  「哈哈哈哈！」石成玉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良久以後，笑聲一斂，順手一指歐陽天：「還想辦法呢，如果在一個月之內，不找到名醫，你們就等著替老爺子收屍吧！」

  「大膽！」雪無痕厲喝了一聲，一臉陰沉的看著石成玉：「我們診斷，老爺子至少有三年可活，黃毛小子，不要在這裡信口開河危言聳聽，要不然，我一定不會饒你！」

  雪無痕之所以會有如此底氣，是因為這個診斷結果，是龍國高層請了好幾位華夏名醫聯診以後得出的結論，石成玉信口雌黃，竟然推翻了包括自己在內的名醫的診斷，雪無痕自然不答應。

  石成玉根本不看暴跳如雷的雪無痕，而是直勾勾的看著歐陽天：「老爺子，我問你，三個月前，你是不是感覺到雙腿經脈發麻，不受控制，才站不起來的，而從那個時候開始，你每天雙腿都要痛上一個多小時，生不如死，在最近一個月，雙腿更是直接失去了知覺，只能全天候的坐在輪椅上！」

  「你怎麼知道的？」一直坐在那裡，眼中古井無波的歐陽天，眼中閃過了一抹駭然。

  歐陽海和雪無痕都是一愣，有些呆滯的目光落在了石成玉的身上，他們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從老爺子震驚的表情中，看得出來，石成玉真的說出了老爺子的病情進展。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只是雙腿麻痹，但隨著病情的進展，那種麻痹的感覺會擴散到全身，不用一個月，麻痹的範圍會擴散到你的胸口，你的心肺功能會完全喪失，到那個時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不可能，絕不可能！」歐陽海如同被人踩著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一臉鐵青的看著石成玉。

  歐陽天看著石成玉，突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年青人，你講得很對，但我絕不相信，你能治得了我的病！」

  「你少拿激將法來激我，我不吃那一套！」石成玉猛的一揮手，眼中閃爍著一抹淡淡的嘲弄。

  話落，滿坐皆驚，歐陽海一臉的呆滯，雪無痕如同看著個怪物一樣看著石成玉，蘇小雨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終於只化為了一聲幽幽的嘆息。

  「年輕人，有點意思，怎麼看出我是在激你的。」雖然被石成玉揭穿，但歐陽天反而恢復了鎮定，一臉玩味的看著石成玉，眼底深處更有精光一閃而過。

  「從進亭子開始，歐陽海和這位雪神醫，就對我冷嘲熱諷，而你雖然眼中有幾分不滿，卻並沒有出聲阻止，這說明，在你內心深處，根本不相信我能治得了你！」

  「直到我說出你的症狀，而且判斷你只有一個月的命，你才開始正視了我，你說得對，你也許並不怕死，但就算是神仙，在知道有活命的機會之下，也不會放棄求生的機會，更何況是人！」

  「但你老於世故，更不肖於求我，也不想讓歐陽海低頭向我認錯，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使用激將之法，激我出手救你，能救好，皆大歡喜，救不好，你也沒求過我，於歐陽家的顏面無損！」

  「老爺子，我說得對嗎？」

  在石成玉說話的時候，歐陽天一直抬眼望天，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微微顫抖的身體，絕大多數人都知道，石成玉說的就算不中，也相差不遠。

  蘇小雨表情有些複雜的看著石成玉，面對在整個天海，都如定海神針般存在的歐陽天，石成玉不但款款而談，而且還從歐陽天的一句話中，猜出了歐陽天的心事，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個廢物。

  「秦明月，如果你覺得石成玉是廢物，不好好珍惜的話，那我就好好和你爭一爭！」腦海里閃過這樣的念頭，蘇小雨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狂熱。

  「哈哈哈哈！」就在亭子裡變得鴉雀無聲的時候，歐陽天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來，笑聲震耳欲聾，竟然驚得遠處林子裡的宿鳥紛紛飛起。

  「石兄弟，想我歐陽天，在戰爭年代，出生入死幾十次，身中十九刀，腸子都留出來了的時候，都沒有怕過，今天卻因為怕死，使出了這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想激你出手，我著相了！」

  「爺爺！」聽出了歐陽天語氣中的歉意，歐陽海心中一顫，讓前了一步，但卻被歐陽天一眼瞪了回去。

  「我著相了，我老了！」歐陽天喃喃自語著，給人帶來了一種英雄盡暮的感覺。

  但接著，歐陽天卻雙目一睜，身上散發出了驚天的氣勢：「歐陽天，你真的老了嗎？」

  聲音如驚雷滾滾，傳出去老遠老遠，石成玉能聽得出來歐陽天心中的不甘，不禁嘆息了一聲。

  驚雷滾滾中，石成玉突然上前了一步，一臉認真的看著歐陽天：「老爺子，知道我為什麼去而復返，又跑過來跟你費這麼多口舌，將你的病情講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