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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10:47 作者: 微涼維夏
    她緩慢而溫和地說著,像是極有耐心。

    許嘉言猛地將車停在了路中央,惡狠狠地回頭:「你不要老是用那種長輩的口氣,循循善誘地和我說話,你在我心裡已經不是那個萬能的大姐了。你會怕,所以我要去陪你。你喝酒會暈,所以我要送你回家。你下雨沒帶傘、穿少衣服會冷,所以我要趕過來接你。無論你多抗拒,我都要陪在你身邊。姜艾,你可不可以試著把我當成一個可以依賴的人?」

    姜艾坐在后座,仿佛完全沒有被打動,出奇地冷靜:「先開雙閃,或者靠邊,我們再談。」

    「談!談什麼談!我是要和你談!我想和你談戀愛,你談嗎?」許嘉言一拳頭砸在方向盤上,罵了句含糊不清的髒話,重新發動了車子,「再三分鐘就到了,到家再說。」

    姜艾揉著吹了風一直在抽痛的額頭,無聲地嘆了口氣:「嘉言,你覺得一個連我生理期都可以坦然拿出來談的弟弟,我可能把他當男朋友嗎?」

    「我說了到家再講……」

    刺耳的剎車聲帶著強大的慣性,差點將坐在後面的姜艾甩了出去。

    因為是回姜家,他們剛從解放路拐進了通往稅務廳家屬樓的勞動巷,像所有老的社區一樣,家屬區裡的車位早已滿足不了大家的需求,所以雙車道的勞動巷兩邊總是停滿了車,但凡會車都得貼著邊一點一點蹭過去,尤其是姜艾這架大吉普。

    此刻一輛小麵包突兀地占在路中央堵著,忽然打亮了遠光,嘉言被強光刺得下意識先踩了急剎。車後也緊跟著拐進了一輛麵包車,遠光直射,停在了他們五米開外堵住了退路。從路兩邊停好的車後走出來十幾個手執鐵棍的人,穿著黑漆漆的長雨衣,像電影裡常演的那樣,帶著調戲獵物的惡趣味,嬉皮笑臉地用棍子敲擊地面。

    前一刻還跟小孩一樣在鬧脾氣的許嘉言迅速冷靜下來,掃了一眼因為暴雨寒夜空無一人的巷子,先一步將車門鎖死,用手機飛快地拍了兩張照,狂按起喇叭來。

    與此同時,姜艾已經撥通了110。她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恐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方顯然是衝著他們來的,處於這種絕對的劣勢,她不能慌,更不能拖後腿,她如果弱一分,嘉言就會危險兩分。

    所以她用很鎮定的聲音和警察交代著情況與自己的具體位置,同時,那些人已經用力將鐵棍揮向了車窗。

    嘉言壓低身子一躍,就跨到了后座把姜艾護進懷中,兩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姜艾將自己儘量蜷到最矮繼續報警,而嘉言以全然護衛的姿態擋在了她的上方。在擋風玻璃被砸碎那一瞬間,他出手如鬼魅,夾住了三根敲進來的鐵棍,兩根奪到了手中,另一根反打回去將持棍的人敲得仰天跌倒。

    「保護好自己!」

    姜艾掛上電話,接過嘉言遞來的鐵棍,正色道:「放心,有空隙我會跑得很快。」沒有了她這個累贅,他可以輕鬆逃脫。

    許嘉言低聲笑起來,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真想把姜艾拉到懷裡好好親上半天。可此刻他只能安撫地揉了揉她的肩膀,讓她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就跳出了車外。

    老山原本以為今晚是件很普通的恐嚇任務,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嚇她一跳做個警告,還被要求全體出動。他覺得高總是被那個女人吹枕邊風吹傻了,害二十來號人在這裡吃風喝雨,凍了一個多小時。他沒料到,車裡的人不光沒有慌亂尖叫,還敢正面迎敵。

    跳下車的是個年輕英俊的男人,以不合時宜的閒適姿態站在雨中,還頗為悠閒地卷了卷衣袖,然後長腿一跨,鐵棍圓掃,拉開了架勢。練家子才看得出這普普通通一個起手式,平和內斂,攻守兼備,已初具大師氣度。

    「姜艾,別怕。」

    「我不怕。」

    在許嘉言疾電般出擊的同時,姜艾也默契地跳到了駕駛座,兩秒鐘點火啟動,倒車迅速擦過路旁幾輛停靠的車輛,刺耳的警報霎時響徹街道。外頭的解放路畢竟是C市的主幹道,再惡劣的天氣都有車輛行人經過,嗚里哇啦的車輛合奏報警引得人頻頻探頭,怕事的趕緊落跑,心善的躲開後偷偷撥起了110或者去找躲雨的巡警。

    許嘉言放倒了最近的兩個人後,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小姜姜,幹得漂亮!」

    姜艾橫他一眼,利落地把車右側緊緊頂住了道旁另一輛車,杜絕可以翻入的可能後,就捏緊鐵棍警惕地盯著左側被打爛的玻璃處。

    暗夜昏沉,密匝匝的雨像水流一樣從天幕中砸下來,濺在地面打起渾濁的水花,地上的污水蜿蜒著朝地溝流去,稀里嘩啦的水聲喚起了姜艾藏在記憶深處的碎片。她用最大的努力保持了冷靜,只是身體無法遏制地在發抖,如果許嘉言這一刻在她旁邊,會發現姜艾神情的古怪,她的恐懼帶著點恍惚,好像被拖進了另一個世界。

    當老山的幾個兄弟被豹子般躥出的男人輕鬆撂倒後,他開始嚴陣以待了,更出人意料的是,那個坐辦公室的女人也冷靜地製造出了巨大的聲響,引起了外頭路人的關注。老山有點惱羞成怒,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鐘,很快就會有人甚至警察趕到,原本掠人的計劃必須做出修改,他一聲呼哨,幾個得力的嘍囉拿出了刀子。

    「動作快點!給那娘們兒留個小紀念就好。」

    這句話顯然惹惱了許嘉言,他擋在駕駛座外,出手瞬間變重,與他交過手被放倒的人短時間都喪失了戰鬥力。老山手下這些人壞事是做過不少,到底也不是窮凶極惡的殺人兇徒,一時被許嘉言氣勢所懾,竟有些畏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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