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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10:47 作者: 微涼維夏
姜艾原本扯了扯許嘉言,想讓他適可而止,葬禮上沒必要去動手,可被許嘉言一句從天而降的「我家姜艾」給嚇了一跳,沒繼續下去。
就像她十幾二十年都愛有一搭沒一搭「許小白」地喊,比她小了六歲的許嘉言也幾乎沒喊過她名字,不是故意的「姜……姐……」,長調拉得非得讓聽者腦補出藍褂子紅圍巾唱「紅岩上紅梅開」的先烈形象來,就是更惡毒的「姜大嬸」,沒大沒小的「小姜姜」「小艾艾」,姜艾好像沒有從許嘉言口中聽過自己的名字,還帶著那樣匪夷所思的前綴。
「你倆什麼關係?讓你這樣來替她出頭?」
楊伊梅也被許嘉言的說辭嚇著了,顯然這個男的比姜艾要年輕,符合超然曾經傳遞給她的弟弟身份,可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太過曖昧,又強勢出頭博盡眼球,害她們完全落在了下風,楊伊梅只能厲聲質問。
「憑她是我女人。」
嘉言突然長臂一伸,把聽得目瞪口呆的姜艾攬進懷裡,溫情脈脈在她鬢髮間落下一個吻,那璧人一雙的美好更是刺激到形單影隻的楊伊梅。
「姜……」
楊伊梅才吐出了一個字,卻被許嘉言響亮地兩聲響指給打斷,那神情仿佛多聽一秒鐘,他都會髒了耳朵,只似笑非笑地用餘光掃了她一眼,丟下句「我只罵人,不罵你」,就摟著還在發愣的姜艾準備走了。
被氣到打戰的楊伊梅狠狠吐了幾大口氣,才衝著兩人儀態盡失地大吼起來:「姜艾,全Z大誰不知道你災星的名頭!小子,你等著,我老公被剋死了,你也逃不掉!」
已經轉身的許嘉言聞言回過了頭,嗤笑道:「有些人衰,那是人在做天在看。楊小姐,我也勸你謹記這句話,回去好好修身養性,看能不能搶回幾年。」他輕輕拍了拍已經不耐煩在此地叫人看戲的姜艾,略做安撫,笑容軟得柔情無限,「再說,就算她是禍水,我也甘之如飴。」
說完,許嘉言摟住「女友」瀟灑離去。
他挨得太近,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衫覆蓋在姜艾敏感的腰側,因走動還輕輕摩挲,姜艾覺得自己身上的小雞皮全戰慄著豎了起來,鑑於背後注目禮太多,她只能強笑著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許小白,你在搞什麼鬼?」
許嘉言卻將嘴唇貼到了她耳邊,吐息都曖昧到讓人臉紅:「怎麼樣?難得我駕著五彩祥雲來英雄救美,有沒有被我感動得想以身相許?」
「做得太過了……」
「哼,我向來信奉做戲得做全套。凌汐有句話說得好,斬草必須除根,讓丫的永世不得翻身。」
「那也不能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姜艾彆扭地將腰線自他掌中移開,眉頭畫川。
「姜大嬸,有機會感受一下小鮮肉的青春肉體,是便宜了你,怎麼傷得了您這金剛不壞之體。」
姜艾揮拳要打,被熟知她脾性的許嘉言接個正著,落在旁人眼中卻是一番打情罵俏的光景,楊伊梅看著相攜而去的兩人,拳頭捏到發白。
她想起自己在病房外,聽見病入膏肓的丈夫向大學的室友懺悔,說他不該一時糊塗使陰招搶了姜艾的出國名額,才會因為難以面對姜艾被自己鑽了空子。說他是被自己引誘,一下沒把持住發生了關係。說他從來就沒忘記過姜艾,說他……楊伊梅的眼角閃過了戾如惡鬼的光。
她是真愛著蔣超然的,她那樣驕傲的人,一輩子沒有輸過的人,掏心掏肺對他好,最後居然只換來一句,他其實從來都沒愛過她。
「姜艾,我不會放過你。」
耳聰目明的許嘉言壞壞一笑,趁姜艾不留神,用腳尖彈起路邊一塊石子用腳跟的巧勁反踢了回去,「正巧」打在高處叫罵的楊伊梅膝蓋,楊大小姐只覺得膝蓋一軟就稀里嘩啦跪倒摔翻,狼狽地滾了六七級台階才穩住身形,儀態全失。
待被人扶起,楊伊梅見除了幾個親密之人,余者全在看戲強壓笑意,終於崩潰了,像罵街潑婦一樣破口大罵起來,只是早已走遠的兩人是聽不見了,無非是朝著空氣揮了幾手空拳,更平添了憋屈。
到了停車場,許嘉言搶過鑰匙發動車子,吹了聲口哨:「姜大姐,你這車油門轟起來真得勁!」他嬉皮笑臉,仿佛沒個正行,卻伸出了一隻手,拍了拍副駕駛座上坐得挺直的姜艾,語氣十分:「我不介意借個肩膀。」
姜艾橫掃他一眼,扣上了安全帶:「開車。」
「去哪兒?」
「機場。」
「機場?」許嘉言一聲怪叫,「你不是昨天才回來?」
「下午三點的航班飛回巴哈馬,之前和雲投簽的投資合同是三個月,才去一個月,我能要到三天假已經很不錯了。」
「那你基本搭路上了。」話雖如此,許嘉言還是乖乖將車駛出了停車場,「沒有可以頂替的人?時差還沒倒回來呢又往回趕,姜大姐,你當自己還年方二八呢!」
「十六人的談判團隊,才帶兩小翻譯,雖然都會英語,但國企一貫的排場,每天會場都是輪番談判,晚上還得修訂書面材料。而且RG老總是古巴出來的,我西班牙語還湊合,私下裡交流時,說幾句小彈舌對方感覺親切。」
姜艾脫下外套,工整的黑色真絲襯衣、長褲,長發服帖,一貫的精英派頭,仿佛剛才走出的並不是前男友喪禮,而是一場商業談判。許嘉言皺著眉,風馳電掣地開出十幾公里,忽然靠邊一腳急剎,在姜艾還沒責問前,一把摘掉了她的墨鏡,露出她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疲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