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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06:54 作者: Sable塞布爾
    枕頭邊還扔著一件他的海魂衫,棉質衣料柔軟吸濕,散發著淡淡的汗味。

    昨夜兩人糾纏得十分激烈,幾乎是從門口一路做到床上來的。男人原本洗過澡,單穿著這件t恤,卻被她不管不顧地撕扯下來,只想讓肌膚親密、血肉緊貼、靈魂融合得更近一些。

    被那具身體壓迫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坍縮了,只剩下對彼此的感知,刻骨而真實。

    許衡很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在床上的表現和平日裡怎麼有如此大的差別?

    穿著白色制服、帶上大檐帽,一臉不苟言笑的表情,會讓人以為他是塊冰,貼滿「生人勿近」的標識;月夜下、靜匿里,在炙熱體溫和滅頂瘋狂的歡愉中,他又變身成一張網,將所有試探捕獲、深掘、占領、吞噬。

    那件海魂衫上,不只有他的汗,還有她被俘虜的證明。

    輕微的敲擊聲將許衡嚇了一跳,她連忙沖向房門,手忙腳亂地試圖開鎖。

    海上的日落總是特別突然,剛才明明還有血色殘陽,轉眼間室內漆黑一片。沒來得及開燈,她憑藉記憶撥動鎖上的密碼,正要向門外人解釋,卻聽見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

    「老闆,開門嘛,便宜得很,幹什麼都行,隨便你挑。」

    生澀的普通話,嬌滴滴的口氣,嚇了許衡一個激靈:她這輩子還沒被女人挑逗過。

    手握住鎖頭,嘴巴抿得死緊,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身體也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有保持靜止、沉默,堅信以不變應萬變的策略,祈求對方知難而退。

    女人又等了一會兒,可能以為房間裡沒有人,終於走開了。

    許衡踮著腳回到床鋪上,緊緊抱住王航留下的衣服,縮成一團躲進被子裡:見過失足婦女、被人誤認成過失足婦女,即便與孫木蘭那種失足婦女聊過天,也比不上剛才真刀真槍的短兵相接。

    印象中的越南女性柔弱嬌小,與中國人相貌相似,卻有一股獨特的異域風情。她們帶著斗笠、穿著奧黛、踩著高跟鞋、蹬著自行車,穿梭於法式建築間的大街小巷。

    儘管南海爭議表面上惹出不少是非,但中越兩國的經濟聯繫越來越緊密也是不爭的事實。許衡聽很多從越南回來的人說過,隨著越共改革開放政策的深入,各種「腐化墮落」的現象在海防、峴港等地屢見不鮮。

    為發展經濟,越南政府向公民提供免費的中文培訓——如今卻被用來招攬嫖*客,想必也是當初的政策制定者難以預料的。

    整整一晚上,許衡的門板響了六次:每次都是柔弱的低聲試探,確定房間內並無回應,方才離開。

    高級船員的房間在第七層甲板,爬上來很要費一番力氣。如果她們是一間房一間房地試過來,更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許衡像只驚弓之鳥,自登上「長舟號」以來,還從沒有這樣心神不寧過。明知道門被鎖好了,還是會被走廊里的動靜嚇醒,直到人走遠了才鬆口氣,繼續閉上眼睛小憩。

    在沒有受到騷擾的時候,她會默默估算今晚船上還剩多少間「單人房」——除了隔壁的王航,其他船員聽到這樣的敲門聲會做何選擇,真的是一個很難確定的結果。

    船員們常年漂泊於海上,很多生活習慣、思維方式均與國內的一般人不同。特別是在泥沙俱下的環境裡,要求人人都出淤泥而不染,恐怕脫離現實。新加坡芽籠巧遇的那一幕,已然給許衡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今越南女孩送貨上門,難說誰還能把持得住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時,許衡發現自己因為失眠臉色很差,憔悴枯槁簡直不堪忍睹。

    特意遲一些去餐廳,卻見船員們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紛紛主動地沖她打招呼,然後很快精神抖擻地去向了各自的工作崗位。

    王航還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坐在他固定的位子上不緊不慢地吃飯,像是在等誰。

    若非親近的人仔細觀察,恐怕很難發現那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

    許衡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坐到他的斜對面。

    王航沒抬頭,淡淡地問了句:「沒事吧?」

    許衡咬住唇,糯聲道:「還好。」

    他聽出她中氣不足,眯著眼上下打量一番:「門鎖了?」

    「鎖了,但還是有點擔心。」

    王航用紙巾擦擦嘴:「鎖好了就不用怕,沒人應聲她們自己會走的。」

    許衡嘆了口氣:「我哪知道,你又沒講清楚。」

    王航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刻意朝向窗外:「這種事情,不好講。」

    許衡眨眨眼,確定對方是在不好意思,心裡也稍稍平衡些:「食色性也,很正常的。」

    「正常的不一定就是對的。」

    「存在即合理。」

    他終於把視線掉轉回來,聲音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對這種事很看得開?」

    第34章 斷片

    許衡皺眉道:「你吃錯藥了?」

    王航顯然沒料到她是這般反應:「怎麼?」

    「跟我爭個什麼?」喝了口水,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去,許衡看著他,滿臉莫名:「就事論事而已。」

    從昨天的進港不順,到晚上的被騷擾,再加上對許衡的擔心,王航自覺狀態糟糕,遂收聲道:「有點煩。」

    許衡愣了愣,追問:「煩什麼?」

    他別過腦袋,含混地回答:「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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