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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06:54 作者: Sable塞布爾
    許衡有幾次差點哭出來,卻又被狠狠逼退回去。在絕對的痛與快中激盪往返,所有觀感都裹挾成團,一寸寸推上未知卻必然的巔峰。

    四肢早已脫力,只剩下延綿的吻在黑暗中繼續。王航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問道:「是嗎?是這裡嗎?」

    許衡死咬住嘴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舷窗上的窗簾被拉開,兩人的身體沐浴在星光下。

    他的肌肉很勻稱,絲絲縷縷嵌合如最完美的藝術品。君主般的目光從上向下睥睨著,不緊不慢地再次俯身,重新占領自己的領地。

    這種時候,語言原本就是多餘。

    潮水湧上來的時候,許衡根本無法分清彼此:糾纏的肢體、錯位的感知、混亂的膠著,伴隨瀕臨破碎的陣陣抽搐,製造出難以想像的體驗。

    過往的一切被統統超越,頭頂銀河如瀉,堙沒了整個人間。

    他再次撐起身子,眼睛裡有晶亮細碎的星辰,美好而不可方物。

    許衡側著臉,壓著一灘分不清是汗是淚的液體。

    王航笑,一邊笑一邊饗足地舔舐她的輪廓,原本的細碎漸漸連成片,已然熄滅的焰火再次燎原——他比她想像的更加不知道節制。

    腫脹、牴觸、壓迫、擠占,體內的血液在溫潤的碾磨中反覆沸騰。許衡恍惚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座島嶼,亘古地佇立於海平面之上,在無盡的潮汐與浪涌中,被永恆凝固的時間所占領。

    再後來,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連同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清明。

    靈魂在咫尺天涯的距離里被抽離乾淨,斷裂發生在感官的廢墟中不可逆轉。她試圖伸手抓住些微力量,卻只能被徹底的虛無所反噬,最終連自我認知都不復存在。

    只能親吻、只剩荒蕪,只有相互依附的兩個人能夠證明彼此真實的存在。

    肌膚上有隱秘而真實的灼痛,卻不比心底的更加強烈。四肢百骸的通暢、如墜深淵的墮落,她的手指攀附著對方勁瘦的脊背,細細點數那清晰的骨節。

    眼前的虛空中,紫羅蘭色的火焰安靜燃燒,正是高*潮的餘韻,替代了曾經分裂的個體。

    第30章 破例

    第二天早上,王航先醒。

    他在船上作息規律,生物鐘向來很準。無論前一夜睡得有多晚,醒來的時間都是早上六點。

    低緯度地區天亮得早,此時的海面上濃霧正在散去,聽得見遠處有海鷗啼鳴。

    船行海上,視野會變得極其開闊,就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特別是在外錨地停泊時,面對與世隔絕的蔚藍、海天一色的壯麗,某種無限的自由感會油然而生。

    在王航看來,自由而無用是一個很高的要求。自由並非散漫之義,只有自律者,才能夠得到真正自由。

    許衡是他給自己破的例。

    看著身邊人的睡顏,感受船體隨波浪暗涌,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

    女孩睡得很沉,昨晚翻來覆去的折騰已經讓她精疲力盡。王航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臂,又悄沒聲地摸下床。儘管半邊身子都被壓麻了,整個人卻神清氣爽。

    他從逃生通道繞到甲板的另一側,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回艙。

    遙遠的海平線上,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

    許衡起床時只覺得腰酸背痛,某處灼痛幾乎要了她的性命。

    床單被褥一片狼藉,罪魁禍首已經不見蹤影。房間裡充斥著濃烈的淫*靡氣息,她想,待會兒必須開艙透氣。

    餐廳里的已經不再供應早餐,小四川翻箱倒櫃找出一個麵包遞過來,說是先墊墊,反正很快就能吃到午飯。

    甲板上,宋巍正帶著人跟馬拉西亞當地的工頭吵架。

    「艙里還空那麼多位置,不能堆到甲板上!」年輕的二副難得臉紅脖子粗,「這樣會影響船舶穩性的!」

    「#¥%$=……」工頭又黑又瘦,像只恆河猴,手舞足蹈、唾沫橫飛。

    「說了不行就不行,我們必須在提單上批註。」

    猴子工頭連忙擺手,又是一通英語不像英語、馬來語不像馬來語的辯解,他身後的工人開始騷動。

    王航從駕駛室的窗戶里探出頭來:「小宋,讓他們自己弄吧。」

    他聲音清朗,聽起來心情很不錯。

    猴子工頭猛拍巴掌,哇啦哇啦地說了很多,一邊說一邊沖駕駛室鞠躬作揖。

    甲板上的宋巍愣了愣,抬頭確認道:「王船,行不行啊?」

    「反正他們是貨方請來的,最後要負責平艙。」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笑,補充道,「再不行就算超重唄。」

    猴子工頭的臉頓時又垮下來了,轉身開始指揮工人們幹活。

    宋巍帶著水手退開一段距離。

    裝原木非常危險:直徑28毫米的鋼絲直接從木頭上穿過去,一串串地從海面上吊起來,像銅錢似的晃晃悠悠。根據木頭粗細不同,每吊七八根或者十幾根,滑溜溜的,還滴著水。

    裝到船上後要迅速解開鉤子,如果哪根木頭位置不好還得用細鋼絲調整。那些馬來工人們在「長舟號」的甲板和貨艙里上躥下跳,就跟演雜技一樣。明明險象環生,最後卻有驚無險,令許衡大開眼界。

    宋巍看到她,湊過來打招呼:「許律師,休息好沒?昨天聽說你被抓了,我們都嚇了一跳。」

    許衡咬著麵包,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還行,主要是沒見過那麼大陣仗,有點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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