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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06:54 作者: Sable塞布爾
王航的語氣很硬:「你們要跟集團簽什麼協議?」
許衡連忙擺擺手,裝出不以為意的樣子:「沒什麼,法律顧問的常規業務罷了,說了你也不懂。」
「說說看。」
她估計是自己最後半句話欠考慮,讓心高氣傲的船長大人不爽了,只好伏低做小:「我老師是大洋集團的法律顧問,要辦點手續,需要你們配合。具體內容我也不知道,真的。」
王航挑了挑眉:「那個姓趙的律師?」
許衡點頭如搗蒜。
「我們集團不止有一個法律顧問吧。」
許衡語帶吹捧:「確實。大洋集團多大的企業啊,自己就有法務部和專職律師,怎麼可能只配一個法律顧問?我還有同學在你們那兒上班呢。」
「哦。」王航點頭,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集團蓋章都需要走合規程序,你說的是什麼協議,居然想倒簽就能倒簽?」
航運業的利潤巨大,風險也是常人無法想像的。價值千萬美金的巨輪,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傾覆沉沒,即便是小小的貨損,也要扯上貨方、船方、代理方等諸多利益相關人和保險公司。
對於這樣的大企業來說,嚴格管控簽字程序無可厚非,任何違規操作都需要有人背書。
許衡剛才的提議只是用來堵趙秉承的嘴,如果執業資格認證失敗,再扯上偽造證據什麼的,她真有可能吃不完兜著走。
想到這裡,許衡愈發覺得頭疼,也沒有心思與王航繼續應對下去。好在駕駛室里正好有事,派人叫走了船長。
他臨走前,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讓許衡忍不住打哆嗦。
從台灣駛往新加坡的路上,會經過東沙群島。
晚飯時,餐廳里很熱鬧,船員們都在興致勃勃地商量手電、網兜一類的事情,聽得許衡懵頭懵腦。
宋巍見她一臉疑惑,好心地解釋道:「台灣人喜歡玩鴿子。信鴿比賽通常得用船把鳥兒帶著,從高雄出發,到東沙群島再放掉,讓它們自己飛回來。具體怎麼回事也沒人清楚,反正船一到東沙附近,晚上就經常能抓到鴿子,很好玩。」
許衡眨眨眼睛:「抓到之後呢?」
「吃了啊。」敦厚的二副一臉理直氣壯。
許衡剛喝了口湯,聽到這裡差點噴出來:「吃了?」
宋巍莫名地看著她,意思是「不然呢?」
在海上待久了,缺乏娛樂活動,也不能與外界的聯繫,任何小事都能成為全船人的節日。
看著一幫大老爺們舉著手電朝天空照,時不時還真有一兩隻鳥兒落到甲板上,而後一大群人會興奮地蜂擁而上,放血拔毛——場面著實壯觀,以至於許衡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
如果是在岸上,她肯定會說這是侵犯私產的行為,鴿子也並非野味,怎麼能被這樣撲殺食用,或者僅僅只是為了娛樂?
可如今是在海上,船員們有自己的消遣方式、習慣傳統。她作為一個外來人員,又有什麼資格說長道短呢?
總之,這一晚上的「長舟號」,群情激奮、殺生無數,簡直淪為了「鴿子地獄」。
接下來的航程中,許衡並非因為道德潔癖而不吃鴿子肉,而純粹是因為吃噁心了。
南大洋的主權雖然各個國家都在爭,但實質性的衝突還是集中在個別島礁上,商船航線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接下來兩三天的航程里,許衡經常往駕駛室跑,卻單見張建新和宋巍,還有年輕的三副輪流值班,很少碰到王航。
不知道為什麼,她也覺得稍稍鬆了口氣。
在一望無際的洋面上,天氣晴好、無風無浪,駕駛室里從早到晚都只有一兩個人值班。許衡的出現增添了不少熱鬧,大家聊起天來也多了些話題。
高頻上偶爾會出現其他船隻的呼號:「中國船,中國船」。
值班的人此時便會接到另一個頻道,和對方聊上兩句。
有時候是漁船,有時候貨櫃船或者散貨船,駕駛室里卻都和「長舟號」一樣,是如出一轍的寂寞。
還有幾次,頻道上出現的不是中文,而是口音各異的英語。
但只要是在附近的船舶,都會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聊。
或許因為,船員的寂寞只有船員能懂。
張建新喜歡問對方是哪裡人,有幾個孩子;宋巍喜歡問對方有沒有女朋友,長得漂不漂亮。當然,所有人都不會忘記問彼此收入如何。
08年金融危機之後,航運業大蕭條,船員收入今非昔比。但相對於岸上的大多數人來說,這還是一個非常有「錢途」的行業。
但是,從另一方面講,船員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漂在海上。休假時收入全無,在船上出生入死的薪水攤到每一天,其實並沒有那麼驚人。更何況,他們在船上是24小時待崗,小時工資更比不上一般白領的加班所得。
每一個光鮮亮麗的表象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甘苦辛酸,這一點再次在許衡眼中得到證明。
船到麥克島的時候,意味著離新加坡不遠了,據說這裡也是經常鬧海盜的地方。
「長舟號」上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第21章 演習
今時今日,各國海盜都不會像古代那樣,打著「骷髏旗」,明火執仗地公然行搶。他們行蹤更詭秘,設備更先進,作案手法更高明,也更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