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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3:06:54 作者: Sable塞布爾
「對!老子們十幾個人,不信干不過他一個!」
「就是!」
都說酒壯慫人膽,這還沒開始喝,船員們便琢磨著怎麼造反了。經過下午半天的經歷,許衡對接下來的形勢保留謹慎的悲觀態度。
王航和三副最後下船。
他穿了一身t恤短褲,長長的腿腳露出來,像個身材頎長的游泳運動員,矯健而不乏活力,站在眾人之間顯得很打眼。
許衡勉強別過視線,默默提醒自己:色字頭上一把刀,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航卻像根本沒看到她一樣,和三副有說有笑地走在後面,任由眾人攛掇著請客。
一行人剛出碼頭,很快便走進了山腳下的那片夜市。
張建新在大洋集團幹了十幾年,經常跑釜山航線,對沿途的每家店都很熟悉。他一路上給許衡介紹了不少典故,最終把大家帶到了當晚目的地。
這是一家夫妻店,老闆是東北人,朝鮮族。早年投靠韓國親戚,拖家帶口移民到釜山,卻始終以中國人自居,見到中國船員也顯得格外熱情。大洋集團的大部分貨輪靠泊這個港口時,都會來給他捧場。相應的,跟周邊的其他店面對比,他家的食材更新鮮,價格也更加實惠。
發現同行人中有女性,老闆娘顯得尤為開心,拉著她的手「閨女」長、「閨女」短地叫個不停。還特意送了兩份蔬菜,說是補充維生素c,怕許衡在船上待久了沒營養。
這種他鄉遇故知——即便不是本人的故知——的感覺,如同溫潤的韓國清酒,氤氳著漂洋過海的疲憊身心。
接下來,許衡很自然地便融入到酒桌上歡愉的氣氛里。
水手長果然沒有失言,帶領手下兄弟輪番發動進攻。
以王航和三副為代表的駕駛室隊,因為混入了張建新這個「奸細」,很快便陷入了被動。往往是好不容易喝完一輪,就因為大副的主動出擊而重燃戰火。甲板隊仗著人多勢眾,連歇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任由其被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許衡謊稱肚子餓,躲在一旁吃魚理刺、剝殼吞膏。沉浸於海產的鮮美味道、坐看「長舟號」內部捉對廝殺,簡直是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場上局勢卻在不知不覺地發生著變化。
五大三粗的水手長率先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已是強弩之末。缺乏有效組織,其他船員們很快亂作一團。吐的吐、倒的倒,沒一會兒便徹底敗下陣來,徒留王航面色微酣地端著杯子,扭頭沖向大副:「老張,咱也走一個?」
原本忙著扇陰風點鬼火的張建新臉色刷白,許是害怕身份暴露,連忙架起最先「陣亡」的三副道:「我,我先把這小子送回船上去!」
許衡見他低頭淺笑,像個孩子似的得意,又是一陣沒有來由的心跳加速。
出息!她連忙暗斥自己:許衡,千萬不要被敵人的外表蒙蔽,甲板隊還等著你力挽狂瀾。
第17章 耍賴
王航端著杯子,視線越過杯沿,眯眼看向許衡。
她有些瑟縮,似是陷入圈套的小羊,明知道在劫難逃,卻還是要拼死一搏。
進港過程總的來說還算順利,他心情不錯,在酒精的放大下,愈發感覺良好。
女孩被困在駕駛室整整一下午,沒喝水沒吃飯,剛才上桌時兩眼都放著綠光。海鮮味美,卻很容易引發腸胃不適,王航向來敬而遠之。她那食指大開的樣子,只是看著就讓人很滿足。
恰如他對她的判斷:不計成本、不顧後果、隨心所欲、快意恩仇。
王航仰首,一口將杯中物飲盡,感覺慢慢上了頭。
她終於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笑容虛偽無比:「王船。」
王航沒有理會,而是伸長胳膊給兩人分別斟上酒,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許衡毫不含糊,一口直接悶掉,假裝豪邁地說:「先干為敬。」
舉起杯子,王航的手腕懸在半空中,笑容慵懶,以不變應萬變。對他來說,攝入酒精已經不再是種負擔,而是給麻痹的神經做按摩,每一口都能製造出微妙快*感。
「慢慢喝,不著急。」
清風徐來,海邊的夜晚熱鬧喧囂,有音樂從別的檔口傳來。招攬客人的大聲吆喝、杯盤碗盞的清脆撞擊、花枝招展的霓虹招牌,各種聲音與朦朧光影混雜在一起,將釜山的天空暈染出別樣的色彩。
許衡發現王航已經有些醉意,只是眼神不乏清明。看得出來,這人酒品不錯,是那種任何時候都會想盡辦法控制自我的怪物。
她的酒量不大,跟號稱「海量」的海員來說,簡直不堪一提。
但她會耍賴。
聚餐剛開始的時候,水手長和張建新就急著拉所有人下水。許衡死咬著肚子餓,堅決不端杯子。眾人見她一介女流,便也沒有強求。
如今和王航捉對廝殺,愈發沒了顧及,各種不上道的辦法使出來,縱是原則性極強的船長大人也招架不住。
「我以茶代酒……你不會也喝茶吧?」
「喝酒喝雙嘛,肯定要再來一杯啊。」
「我?我就不用了,反正我喝的又不是酒。」
所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許衡在酒桌上將這一點體現的淋漓盡致。別怪她偷奸耍滑——律師應酬客戶也少不了觥籌交錯,真要老老實實喝,幾幅身體都不夠賠。除了發揮優勢,靠四兩撥千斤的口才靈活應對,再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