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話：.九尾狐

  孫悟空早已經閉上了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五百年前經歷過的種種廝殺血腥的場面。

  已經五百年過去了，自己仍然忘不了與如來佛打賭輸得一敗塗地的場景。果真是如來老兒欺騙了自己，想來自己五百年前是何等的膚淺幼稚，狂妄得不可一世的那個孫悟空終究被壓在五行山五百年之久，吃盡人間疾苦，嘗遍百年酸甜苦辣，受盡風霜雨雪……

  罷了，罷了……艱難困苦終究是到了盡頭，這一次定要將所有受盡的磨難加倍奉還給那如來老兒。耳畔風聲不斷，孫悟空又想起了那個十世為奴的苦行僧，金蟬子轉世的唐玄奘來。

  立志要救苦救難的和尚啊！你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卻還要甘願淪為人奴不遠千里東渡，求取那所謂的《三藏》真經！真是可笑啊……只是，自己畢竟欠他個人情，且說不許在為禍蒼生？

  也罷，這一次的戰場不再凡間，而是那高高在上的九重天界。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神，憑什麼要你來掌管他人輪迴生死？人也好，神也罷，妖又當如何？

  「大聖，大聖……」九尾狐妖抱著禁閉雙目的孫悟空一陣呼喚：「我不要你死大聖……」沒想到這個早已經成精的九尾狐妖竟然也會為了孫悟空掉眼淚！ 是啊，妖也是有情感的啊，只是凡夫俗子不了解罷了，高高在上的萬眾神仙更不會體會到眼淚的滋味有多晦澀。

  孫悟空猛然睜開眼睛，發現還沒落地，九尾狐妖抱著自己還在往下墜落。

  孫悟空看見九尾狐妖眼淚汪汪，眼睛都紅了。伸出手去揩掉九尾狐妖臉腮上的淚痕：「別哭，妖精的眼淚不值錢。」

  九尾狐妖看見孫悟空睜開眼，並且還說了話，當即興奮得嘿嘿笑了出來，抱得孫悟空更緊一些：「大聖，你沒死啊，太好了，嚇死人家了，嗚……」說著卻突然又嚎啕大哭。

  「俺讓你別哭，聽到沒有？」孫悟空突然不耐煩地沖九尾狐妖大吼。九尾狐妖被孫悟空這一頓喝斥，頓時住口，把眼淚都給吞到自己腹中去了。

  「那麼凶幹什麼？」九尾狐妖止住哭聲，噘著嘴怒道：「人家不是怕你死了嘛！」

  「俺齊天大聖哪那麼容易死。」孫悟空瞪了九尾狐妖一眼，忍著疼痛從九尾狐妖懷中掙脫出去，喚出筋斗雲，兩人站在筋斗雲上停留在半空。回過頭去看時，那八面麟龍和千面狼君以及牛魔王還有眾多小妖緊隨其後。

  「孫悟空，你傷勢如何？」直到此刻八面麟龍才抱著雙臂，面無表情地看著孫悟空詢問他的傷勢。

  「死不了。」孫悟空撓了撓耳朵道：「諸位，就此別過，俺老孫就去也……」孫悟空說吧欲要駕雲西去，卻被九尾狐妖衝到前面張開雙臂阻攔問道：「大聖何去？」

  孫悟空嘿嘿笑道：「西天。」孫悟空言畢又問九尾狐妖：「你問這作甚？」

  「難道大聖要回去找如來佛祖報仇？」九尾狐妖咬了咬嘴唇擔心地問。九尾狐還真擔心孫悟空又要打到九重天界；若是在孫悟空為受傷之前到也無妨，只是現在已然不同往日。但聽到孫悟空說要去西天，又不禁納悶。

  孫悟空當即哈哈大笑道：「笑話，西方擎天柱早被俺老孫一棍打斷，七寶蓮台傾斜，天池聖水也流干，七朵金蓮枯萎，西天神域早已經混沌歸墟，如來老兒此刻已經不在西天。」

  「哪大聖此去西天作甚？」這時千面狼君插嘴問道。

  「此番回去自然是將西方神域虛空歸為。」孫悟空道：「諸位有所不知，俺老孫打斷那西方神域擎天柱，導致七寶蓮台傾斜，天池聖水下界，被混沌老妖引流至無盡之海，沒有那天池聖水，如來老兒沒法虛空歸為，棄城而東往。嘿嘿嘿……從今往後俺老孫就住在西天。」

  這一切都在混沌的計劃之中，就目前為止，一切進展都如混沌意料的那樣延續發展呈現。那日孫悟空出山，一怒之下一棒打斷西方神域擎天柱，導致七寶蓮台傾斜，蓮池聖水下界，而後混沌趁機將蓮池聖水引入無盡之海。

  蓮池聖水流干，七朵金蓮瞬間枯萎，導致整個西方神域瞬間混沌歸墟。沒有蓮池聖水，如來佛就不能將西方神域虛空歸為，再加上如來佛此時的法力所剩無幾，因此只能棄城而逃往東方神域暫避風頭。

  若不是當年如來佛耍詐，如今孫悟空早已經是那九重天上隻手遮天的帝王，玉帝算得個什麼？自古帝王輪流坐，能者居之。

  罷了罷了，如今還提那不堪回首的陳年舊事作甚？孫悟空不想多言，對那九尾狐妖叱吒道：「讓開，莫要當了俺老孫的道。」

  雖說孫悟空這猴子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目空一切，但是經過這五百年的煉化，再加之混沌老妖五百年來的潛移默化，到是讓孫悟空明白了不少道理。如此一來，一腔怒火也只灼燒如來老兒一人。怎奈如來老奸巨猾，尋了個玉帝做保護傘。

  因此，孫悟空也只好遇佛滅佛，遇神弒神，人攔殺人。無論攔路者是人是鬼亦或是神是佛，一路通殺。

  「大聖，帶上我吧。」九尾狐忽然嬉笑道：「人家如今也五家可歸了……」說罷九尾狐妖抓著孫悟空衣角使出妖魅呆萌的表情。九尾狐妖這次鐵了心要纏住孫悟空了，無論是孫悟空上天入地，刀山火海，都要纏著孫悟空不可。一來是報恩，二來是這狐狸精對孫悟空動了情。

  「放手。」孫悟空不吃九尾狐妖的矯揉造作死纏爛打的那一套，賣萌也沒用：「不然休怪俺老孫無情。」

  「不放不放，就不放……」沒想到九尾狐妖一臉堅決，任憑孫悟空怎麼恐嚇也不放手。孫悟空一臉的無奈，道：「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跟大聖一起去西天。」九尾狐妖斬釘截鐵地說：「否則，就算你殺了人家也不放手。」

  「真不知道那弼馬溫哪裡好，這九妹居然會看上他！」牛魔王暗地裡一臉鄙視地看著孫悟空輕聲暗罵：「該死的猴子……」

  牛魔王雖然低頭細語謾罵，但是卻被千面狼君給聽了個正著。千面狼君瞟了牛魔王一眼，明嘲暗諷道：「喲，這股醋味還真是濃烈。」

  牛魔王自然知道千面狼君那句話是針對自己的，更是受不了侮辱，當面指責千面狼君：「白眼狼，你說誰呢？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牛魔王手指著千面狼君，一臉的怒氣，看樣子只要千面狼君敢再多言半句就要生吞活剝了對方。千面狼君自然也氣不過牛魔王用這等挑釁的話語來威脅自己了。當即訕笑道：「怎麼著，難不成你會吃了我？說就說……」

  千面狼君話還沒說完，牛魔王早已經一拳打在千面狼君臉上，千面狼君被打得一個踉蹌，臉上火辣辣地生疼，嘴角溢出血來，頓時火冒三丈。

  千面狼君順手揩掉嘴角的血跡，再用又長又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呸……千面狼君往旁邊吐了一口帶血漬的唾沫，手心往上一翻，張開雙臂，昂首長嘯一聲，頓時兩顆尖銳白森森的獠牙暴露出來，鋒利炫黑的狼爪也長了出來。

  不由分說，千面狼君跳將上去，唰啦……快如閃電的一爪划過牛魔王的臉頰，張開血盆大口就朝牛魔王脖頸咬下去。

  「嗷……」牛魔王狂吼一聲，血腥的味道頓時蔓延開來，鮮血早已經順著牛魔王的脖子流淌下去。牛魔王哀嚎一聲，怒從中來，捏緊鐵拳一拳打在千面狼君胸口，千面狼君頓時被打飛出去十多米遠的距離，踉蹌了兩步才勉強保持平衡站穩；兩顆白森森的獠牙此刻變得鮮紅醒目，露出貪婪而犀利的目光，令人看了不寒而慄。

  「嗷，嗷，嗷……」牛魔王用手摸著自己的脖子嗷嗷大叫，痛苦的表情叫人心裡一陣發寒。千面狼君扭了扭脖子，似乎牛魔王的一拳對他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不過牛魔王的血恐怕沒少被他吸了去，如此才會一臉的貪婪。

  「白眼狼，我要生吞了你！」牛魔王怒氣衝天，殺氣騰騰地沖向千面狼君，一副要將千面狼君生吞活剝的表情。只是剛剛衝到中間，距離千面狼君還有五步之遙，八面麟龍忽然從中阻攔，順手就給牛魔王和千面狼君各自一計耳光。看似舉手投足不經意的一瞬間，千面狼君與牛魔王卻被打得滾出三丈開外，爬將起來想要找八面麟龍理論的時候，八面麟龍面無表情地道：「如果不服氣的話，你們兩個一起上，我保證這次讓你倆死得痛快些。」

  「八面，你少猖狂！」千面狼君摸著被八面麟龍摑掌的左臉一臉的憤怒，但自知現在打不過八面麟龍，所以只能幹嘔氣，立誓總有一天要幹掉八面麟龍，好將所有的委屈仇恨都發泄出來。

  「八面，你少他娘的仗勢欺人……」牛魔王更是臉紅筋漲，怒髮衝冠，撩起袖子就要與八面麟龍大幹一場的樣子。

  「你是人嗎你？」九尾狐妖阻攔牛魔王道：「同為妖族，自相殘殺，丟不丟人？」

  「難道你是人？」牛魔王又將矛頭指向九尾狐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九尾狐妖叉著腰指責牛魔王道：「關我什麼事？」

  這會兒牛魔王不再多言，雖然的確是因為九尾狐妖與孫悟空拉拉扯扯才若自己吃醋，也才會與千面狼君言語不合大打出手。但是牛魔王哪裡又說得出口那令他臉紅的理由呢！儘管被九尾狐妖數落了一番，但牛魔王心裡卻美滋滋的，畢竟是九尾狐妖，自己喜歡的九尾狐妖，就算被她指責，打罵也不覺得委屈受罪。

  九尾狐妖數落了牛魔王一番，一轉身，卻發現孫悟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九尾狐妖一臉茫然，環顧四周也不見孫悟空的蹤影。

  當即問道：「大聖……大聖呢？」

  八面麟龍面無表情地看著九尾狐妖，一言不發。

  千面狼君攤了攤手表示沒看見。

  牛魔王則嘿嘿直笑道：「早走了，這會兒恐怕早已經到了西天雷音寶剎……人家躲著你，你何必一定要纏著他，這世界好人多的是，比如說我老牛，嘿嘿嘿……」

  「你是人嗎？」九尾狐妖不屑地看了牛魔王一眼。然後邁開步伐朝西邊飛去：「大聖，等等我……」一眨眼的功夫，九尾狐妖也朝西方飛身而去。

  「九妹……」牛魔王一臉茫然，無比失望，又無比失落，更加無比惱怒。想了想也追出去：「九妹，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