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被時代落下的人

  和馬看著離開的喬尼，覺得自己應該追上去發揮下自己啟明星的能力。

  他兩步跑到更衣室的門邊，卻迎面遇到剛好結束自己拍攝的其他皮套演員回更衣室。

  二騎的演員剛摘了個頭套，被汗水濕透的頭髮一束一束的掛在額前。他一看到和馬就嚷開了：「你剛剛那一腳，差點把我踢內傷了。」

  和馬：「不至於，皮套那麼厚呢。」

  「我穿的是騎士的皮套啊，沒你們怪人的皮套那麼厚好嗎！靠，我的小腹現在還隱隱作痛呢。」二騎說著就往自己的儲物櫃去了, 眼睛卻看著也在更衣室里的日南里菜。

  另一個皮套演員接過話茬：「你剛剛舉常務的女兒，幹得好啊，兄弟們都大飽眼福呢。」

  和馬笑了笑，正要回答，對方目光就落到日南里菜身上。

  「哇，」對方說，「你女朋友這就跑進來探班了？你趕快帶她走, 副監督最煩女人過來探班了。」

  和馬回頭看了眼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日南里菜, 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出了更衣室。

  等把日南里菜送回桐生道場眾人所在的遮陽篷，和馬早就看不到喬尼的身影。

  千代子迎上來：「哥，你表情怎麼這麼嚴肅？」

  「你看到喬尼嗎？」和馬問，問出口才想起來千代子並不知道這個藝名指誰，就改口問道，「你看到剛剛和我一起演怪人的那個演員嗎？」

  千代子一臉疑惑：「哥，你們演怪人的時候都穿著皮套啊，我哪兒認得皮套下面的人長啥樣？」

  和馬咋舌。

  看來自己已經失去了追上喬尼的最好機會。

  日南里菜小聲問：「你找喬尼有事嗎？」

  和馬這時候想起來日南里菜和喬尼同在商場的英雄秀打工這事情，趕忙問：「對，你知道怎麼聯絡他？」

  日南里菜搖頭：「不知道，他好像對我有點意思，所以我一直有意躲著他。但是我知道他是哪個事務所的，你要他事務所的號碼嗎？」

  和馬猶豫了一下，畢竟自己和喬尼的交情也就那樣，比點頭之交略微親密一些。

  但是喬尼如果性格發生什麼轉變，給福祉科技可乘之機，之後說不定會威脅到日南里菜。

  日南剛剛說了, 喬尼對自己有意思，女孩子這方面的感覺都很準的，喬尼怕不是真的對日南有些想法。

  日南還沒有什麼自衛能力。

  美加子那猴子就算打不過，還能利用自己的機動力跑一跑，日南可沒那本事。

  於是和馬對日南點了點頭：「把號碼給我吧。」

  「嗯，我這就給你寫。」日南從隨身的包包里掏出手帳本和鉛筆，寫了號碼撕下來塞給和馬。

  「這是他們事務所的對外窗口的號碼，我也只知道這個。一般這個號碼不會把女藝人的行蹤告訴打電話的人，但是男藝人就沒這個顧慮。」

  和馬挑了挑眉毛，男藝人的行蹤就不需要保密嗎？我們男藝人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氣冷抖。

  不過也多虧了這個慣例，自己不至於完全找不到喬尼。

  和馬揣好號碼，尋思著待會電話去事務所問問喬尼家裡的電話號碼，然後找到喬尼好好開導他。

  日南里菜看著和馬，忽然撅起嘴：「我好恨啊，你擔心喬尼勝過擔心我！」

  和馬：「誰說的，你之前想把自己賣了的時候，我不一直在開導你嘛。」

  日南里菜撅著嘴：「是沒錯啦，但是現在我明明在你跟前，你居然在擔心一個大男人，我就很不開心。感覺就好像我魅力不夠一樣，如果美加子學姐在這裡，你還會想著喬尼嗎？」

  和馬：「會啊。而且現在這裡也不是只有你啊，還有晴琉在啊。」

  「所以是我們兩個加起來不如男人有吸引力嗎？」日南里菜提高音量，然後看了眼晴琉，「晴琉，我們倆一起輸給一個男人了。」

  晴琉拿著個仙貝咔吱咔吱吃得正開心，看了眼日南，發出「嗚嘸嗚嘸」的聲音，也不知道在說啥。

  日南撇了撇嘴：「晴琉的爭鬥心好像完全消失了。難道她現在心甘情願的做個妹妹了？」

  千代子在旁邊說：「我到是覺得晴琉挺聰明，現在不管我哥選誰，她都穩坐釣魚台，在家裡總有她的坑。」

  晴琉：「嗯。」

  千代子拍了晴琉一下：「你還嗯呢！你都吃多少仙貝了！」

  「這又不是我們家花錢買的，是工作人員給我的。你管我吃多少！」晴琉發出不滿的聲音，「你該不會連我的仙貝都要搶去給阿茂做宵夜吧？」

  「沒有啦。我是覺得那麼多仙貝一次吃完多浪費啊，拿回家慢慢吃嘛。」千代子趕忙分辯道。

  和馬這時候才發現阿茂人沒了，忙問：「阿茂呢？」

  「那邊問人拿簽名呢。」千代子往演員棚那邊努了努嘴，「剛剛副監督過來說了，拍攝結束，想拿簽名跟合影的可以過去。」

  和馬「哦」了一聲。

  開拍前副監督還那麼反覆叮囑不能去找演員拿簽名，現在態度改變估計跟和馬剛剛那出色的表現有關。

  這時候阿茂跑回來了，臉上喜氣洋洋的。

  和馬：「簽名拿到了？」

  「拿到了，」阿茂說著把手裡的東西展示給和馬看，「監督還很高興的送了我一條道具腰帶！」

  和馬看著阿茂那喜氣洋洋的表情，笑道：「那就好。你就帶著這條腰帶，一路披荊斬棘殺進東大的考場吧。」

  阿茂用力點頭：「是！」

  和馬滿意的看著阿茂頭頂又變亮了幾分的法律騎士詞條。

  「既然簽名拿到了，我們也開路回家吧。」他說。

  千代子舉起手：「回去的路上去趟菜市場吧。剛剛財務過來跟我結算了今天哥哥打工的工資，晚上我們吃點好的。」

  和馬：「不是，學費的缺口還沒填上呢，這就吃好的？」

  「飯總是要吃的呀。」千代子說，「而且稍微吃好一點，心情好了，不管幹活還是複習，效率都會變高呀，哥哥你今晚也要繼續寫報告吧？你不想吃點好的活躍一下腦筋？」

  「好好，活躍腦筋。這可是你決定花的錢啊，到時候別因為缺口堵不上又趕我去住貨櫃。」

  「不會啦，我只是說笑而已，怎麼可能真的把親哥哥趕去住貨櫃呢。好啦走吧走吧。」

  在千代子的催促下，眾人踏上了歸途。

  回家的路上晴琉還在咔吱咔吱的吃別人給她的仙貝。

  **

  從片場回來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一，和馬下午從學校回來，就打電話給喬尼的事務所。

  然而事務所那邊告訴和馬，喬尼今天一早就已經向事務所遞交了辭呈。

  和馬問到了喬尼租住的公寓的電話，立刻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個老頭，可能有點耳背，所以說話的聲音特別大，隔著電話線能把和馬的耳朵給震聾那種。

  和馬一開始以為這是喬尼的家人，搞了半天才弄明白這是喬尼的房東，喬尼的公寓沒有通到每個房的電話，只有房東的房間裡有一台座機，要找誰得知道門牌號，讓房東喊人。

  和馬哪兒知道喬尼的門牌號。

  而房東根本不知道喬尼這個藝名。

  沒辦法和馬只能盡力跟房東描述了一下喬尼的長相。

  房東回想了半天，才回答道：「你是不是找的203那個打柏青哥的？他還是演員啊？」

  和馬趕忙回答：「是他是他，他現在人在嗎？」

  「不在了，他今天早上剛剛退的房，支領了剩下的押金走人了。」

  和馬不由得驟起眉頭：「您知道他去那裡了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又不是警察。住在我這裡的人時不時就會被隆隆向前的時代列車拋下，然後就那麼消失掉。」

  想不到這老頭還挺文藝。

  和馬不死心，又問道：「他支取了多少押金？」

  「不多，畢竟我這公寓本來就便宜。但是當作回鄉下的路費完全夠了，而且還能多出些錢，請老夥計們喝一頓。你沒有收到邀請嗎？」

  「沒有。」和馬搖了搖頭——儘管隔著電話線對面並不能看見。

  電話那邊的老人有點幸災樂禍：「那說明你沒有被他視作老友記啊，所以你也別自作多情了，人家雖然生活一直不如意，但好歹那麼大個人了，應該能照顧好自己。」

  和馬「哦」了一聲，尋思著大概也問不出什麼新情報了，就跟老頭道別，然後掛斷了電話。

  喬尼真的回鄉下老家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好。

  和馬擔心的是他跑去和福祉科技扯上關係，然後威脅到日南。

  和馬手按電話想了半天，再一次拿起話筒，然後播出了花房隆志的號碼。

  花房隆志很快接聽了電話，聽完和馬的話之後，他很乾脆的回答：「調查這個喬尼的下落是吧，行吧，我跑一趟，反正我現在也沒有正在跟的題材。不過，我去調查喬尼了，就沒有人盯著千江了，你確定嗎？」

  和馬問：「千江沒什麼異常的行為吧？」

  「目前來講，沒有，就很正常的去社工機構當義工，參加分享會什麼的，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深陷中年危機的大叔。」

  和馬想了想，回答道：「那先去看著喬尼好了，跟著他說不定能查到演藝圈藍色藥丸的真相。」

  「真是那樣就好了。對了，關於這個藍色藥丸，我關注了一下，然後發現了幾個最近為這玩意站台的人，演藝圈流傳著他們就是吃了這藥丸之後演技提升，結果取得了突破。」

  和馬咋舌：「怎麼感覺跟音樂之神那次很像啊。」

  「是啊，我已經等不及了，他們怎麼還沒有人自己爬進冰箱把自己凍死啊。」花房隆志如此說道。

  「你啊，積點口德啊。」和馬勸道。

  「我是無所謂了，反正我已經上不了天堂。總之，我去找這個喬尼，確保他不會威脅到你那個可愛的師妹。是叫日南里菜對吧？她媽媽也是個美人，好像曾經是非常火的童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息影了。」

  和馬豎起耳朵：「還有這事？」

  「有啊，不過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在日南里菜出生前好多年，她媽媽就息影，不久之後就嫁給了現在的老公。現在演藝圈裡記得這事情的都不多了。說不定日南里菜自己也不知道老媽曾經是童星呢。」

  和馬挑了挑眉毛：「我確實沒聽她提起過。待會我問問看好了。」

  「哦？聽這意思，她現在在你那裡？可以啊，隨時都有美女相伴，還每天不重樣，你這可惡的花心大蘿蔔，真讓人羨慕。」

  和馬：「我這裡是道場，道場有學生在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沒有學生來的話，我道場就倒閉了。」

  「是是，那麼我掛了。」

  「嗯，調查的時候小心點。」和馬叮囑道。

  「安心，我可是很命大的。」花房隆志說完，掛斷了電話。

  和馬放下響著忙音的聽筒，轉身回到道場。

  一進道場他就看到日南里菜和美加子在練朝天一字馬。

  美加子一邊拉腿，一邊問：「這個真能誘惑到和馬嗎？」

  「能的能的，昨天我劈了一個，和馬看得眼睛都直了。」日南里菜自信滿滿的說，然後瞄了一眼剛進道場的和馬，「對吧師傅？」

  和馬：「都說了女孩子不要隨便做這種大開大合的動作，尤其是不要在穿裙子的時候做。」

  「你看我說吧，他看得可仔細了。」日南里菜對美加子笑道，「我沒騙你吧！」

  美加子看著和馬，揶揄道：「原來和馬馬你喜歡看這種！」

  「得啦得啦，」和馬揮揮手，「放下吧日南，我問你點事。」

  日南一聽和馬要問她事情，立刻把翹起來的腿放下，一邊整理裙子一邊問：「什麼事啊，問吧。」

  美加子一看日南放下了，也立刻放下，結果一下子沒掌握好平衡，高抬的腿還沒等放下，就砸地上了。

  她嗷的一聲叫起來，痛苦的悲鳴道：「我的胯啊！」

  和馬：「你知足吧，幸虧你沒有蛋，不然就不止是拉到胯了。」

  「可還是很痛啊，哎呦哎呦，我疼到仿佛有了蛋……」

  什麼鬼！

  和馬白了眼在地上捂著胯打滾的美加子，然後看著日南里菜：「你媽媽當過童星你知道嗎？」

  日南里菜一臉錯愕：「啊？還有這事情？」

  和馬：「剛剛花房隆志說的，估計是真事。」

  日南里菜皺著眉頭，一邊整理裙子一邊回憶道：「我……完全不記得我媽媽和爸爸說過這事情。不過，這樣就可以解釋我媽為什麼對演藝圈的事情那麼熟悉了，原來是這樣啊……哇，那我爸爸豈不是取了女童星的超級幸運兒？」

  和馬搖頭：「花房隆志說，在結婚前很久，你媽媽就息影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日南里菜托著下巴一臉凝重：「嗯……考慮到我媽媽這麼熱切的想讓我出道，當時她恐怕不是自願息影的。原來是這樣啊，所以她才那麼想讓我出道，是想我繼續她沒完成的夢想……」

  突然，日南里菜眼珠子一轉，表情忽然變了，她猛的拍掌：「我懂了！她一定是對年輕的我爸一見鍾情了，所以甘願放棄自己的演藝生涯去愛他！就像我現在甘願放棄演藝生涯來愛師傅你一樣！」

  「你絕對是剛剛想到這茬，才這麼說的吧！」和馬抬起手，用力彈了下日南里菜的額頭。

  日南里菜吐了吐舌頭，又發出「喵啊」的俏皮聲音。

  美加子：「喂，我還倒在地上呢，就沒有人來理一下我嗎？」

  日南里菜這才轉身蹦蹦跳跳的去拿醫療箱，一邊跑一邊說：「好好，我來幫美加子姐了。」

  美加子：「哎呀你快點吧，我快疼死了。我需要跌打噴霧。」

  「是是，」日南里菜把醫療箱放在美加子身邊，拿出治療跌打的噴霧一邊搖晃一邊在她身邊跪下，「哪裡疼啊，師姐，指給我看看。」

  「這兒這兒，快噴呀。哦哦，對對，快噴快噴，多噴點。」

  日南里菜對著美加子受傷的部位按下噴霧的按鈕。

  美加子的表情也變得爽起來，讓和馬不由得想起上輩子在中文網絡里流行過很長時間的那位「亞拉那一卡之男」。

  日南里菜一邊噴，一邊偷看和馬，然後對美加子說：「美加子姐，和馬現在在偷看你耶！」

  「是嗎？哦哦，真的耶，原來和馬喜歡這種啊，我明白了！」

  和馬趕忙否認：「不不，我不喜歡！你快閉嘴吧。」

  日南竊笑道：「師傅，要不，還你來給美加子姐處理患處？」

  「不，我沒興趣，我要走了。」和馬忙不迭的轉身離開了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