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舊故里

  這一趟的行程，除了我和孟瘸子之外，楊林只帶了他的女兒楊伶俐。

  他有一輛專門送貨的廂貨車，我們四個人開著車，拉著慢慢的一車廂紙紮，從申城趕往白鎮。

  到達白鎮之時，已經是中午的十二點多。

  由於是做這種行當，沒有去喪主家裡之前，是無法中途停車吃飯的，所以我們餓著肚子，直奔喪主的家中。

  熟悉的白鎮街道，令我的心中思緒萬千。

  楊林手中，只有喪主家裡的一個地址，連喪主的名字叫什麼都不清楚，最終，還是在我的帶領之下，才在白鎮上面，找到了這個地址的位置。

  但令我感到驚訝的是，當我們來到這個地方之後，看到的卻只是破敗的大門。

  這是一座位於白鎮老街區的二層小樓，一樓的房門，已經滿是歲月侵蝕的痕跡，腐朽殘破不堪。

  門頭上面，掛著一個牌匾，但由於經歷風雨的原因，上面的字樣，只能依稀看清楚幾個。

  「老劉，扎紙店？」

  我看著上面的名字，道：「這也是一座扎紙鋪子？」

  楊林沒有回應，我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他的眼眶竟然已經紅了，臉上漏出隱隱激動的神色，緊緊的攥著拳頭，沒有吭聲。

  「楊掌柜，你確定你的地址沒錯嗎？」

  我看著楊林，再次開口問道。

  「啊？」

  楊林仿佛才回過神來一般，看著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就是這個地址，應該是沒錯了。」

  「可是這裡面，根本沒有住人啊，更沒有什麼辦喪事的吧。」我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開口問道。

  楊林沒有吭聲，走到房門前面，看了一眼上面的鎖頭，隨即走到門縫角落處，摸了一會兒。

  然後拿出一個滿是鐵鏽的鑰匙，臉上漏出了一抹笑容。

  然後，用這把鑰匙，打開了這家店鋪的大門。

  「吱呀！」

  枯朽的木頭，發出一陣酸牙的摩擦聲，緩緩被推開。

  灰塵迎面而來，我和孟瘸子同時後退兩步，待煙霧散去，才看清楚裡面的景象。

  裡面堆積著不少，滿是灰塵的紙紮，和一些喪葬用品。

  雖說裡面看起來殘破不堪，但是許多東西，還是擺放的井井有條，可以明顯的感受到，這家店還在開著的時候，掌柜的應該是一個極其愛乾淨，喜歡收拾的人。

  楊林的身上，可以明顯顯而易見的看到一陣陣的顫抖，緩緩走進店內之後，到處張望。

  隨即快步穿過客廳，走到後院裡面，看著後院裡面的一切，激動地回過頭，看向楊伶俐的方向。

  衝著楊伶俐招了招手：「伶俐，你過來。」

  楊伶俐走上前去，就見楊林指著面前的所有一切，感慨道：「這個地方，就是父親曾經所居住和生活的地方，也就是在這兒，爸爸跟你劉叔叔一起，做紙紮，出去給別人辦喪事兒，在這個地方，我們生活了將近二十多年吶！」

  「原來爸爸之前一直掛念的地方，就是這裡啊。」

  楊伶俐嬌聲回應，四處看了一眼，道：「雖說這裡荒蕪了那麼久，但是現在仍舊可以感覺出一種莫名溫馨的氛圍，就是劉叔叔現在在哪兒，還是不知道下落……」

  「會找到的。」

  楊林拍了拍她的肩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滿眼皆是那種留戀和回憶的狀態。

  我和孟瘸子站在客廳裡面，一時間有些茫然。

  我看著孟瘸子，道：「孟老，看這架勢，楊掌柜不是真的真的要替人辦喪事，好像只是為了找一下這個地址吧。」

  「有可能。」

  孟瘸子點了點頭，眉頭緊皺的說道：「可是，他說的這個劉叔叔，會是何人？！」

  「我也好奇呢，我從小在這白鎮待到大，雖說這老街區我來的少，但是也沒有聽說過，怎麼這白鎮，還有一家扎紙店啊？」

  我十分不解的看著楊林父女二人，也低聲開口道。

  「小劉兄弟，孟老先生。」

  楊林突然轉身，看著我們兩人，搓了搓手，擺手一笑，道：「不好意思啊，特地讓你們跟我來一趟，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咱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我想你們估計也好奇，我為什麼要找到這個地方吧。」

  「有點好奇，只不過，這是楊掌柜你的私事，你也可以不說。」孟瘸子笑道。

  「走吧，找個地方吃飯先。」

  楊林看著我們一笑，隨即從後院上前，招呼我們離開。

  離開之前，他還專門把店門給又上了鎖。

  ……

  來到白鎮的新街區，在我的帶領下，我們找了一個小飯館，然後在二樓的包間裡面落座。

  簡單的吃了點東西之後，楊林長出一口氣，點燃一根香菸，跟我們娓娓道來了一個故事。

  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卻是一個令我十分驚訝的人！

  他對楊伶俐所說的劉叔叔，名叫劉炎！

  而我如若沒有記錯的話，李小光傳承的扎紙這一行當的師父，也叫劉炎！

  這兩個人，會是同一個人麼？！

  我有些奇怪，偷偷地給李小光發了一個信息，詢問關於他師父的事情。

  李小光雖說好奇，但是還是告訴了我，他的師父劉炎現在六十多歲，但是他早已經不知道，師父身在何處。

  而我們面前的這個楊林，看起來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並且楊伶俐叫他口中的劉炎，是劉叔叔，不是劉伯伯，說明楊林口中的劉炎，要比他的年齡小。

  單憑這一點，就完全對不上號！

  不過為了確定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我還是問出了我的疑惑。

  我看著楊林，道：「楊掌柜，你所說的這個劉炎，現在有多大的年紀了？」

  「比我小一歲，現在應該已經六十三歲了吧。」

  楊林呵呵一笑，開口說道。

  我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的面相，道：「您說什麼，比你小一歲六十三，那您今年六十四歲？！不可能吧？！」

  「我四十多的時候，才有的伶俐……」

  楊林呵呵一笑，道：「我現在已經六十四歲了，外貌看不出來沒什麼的，呵呵。」

  「沃日……」

  我不由感嘆一聲，驚愕的看著楊林。

  楊林臉上的笑容，逐漸的變得傷感，緩緩又開口道：「若不是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或許現在，就不會有伶俐的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