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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良心勸退

2023-11-30 18:45:15 作者: 河流之汪
  在柯南剛剛深刻反省自己的時候,林新一早已帶著毛利蘭小姐開始了驗屍工作。

  首先,自然是對死者的原始姿態,從各個角度進行攝影記錄。

  這一點鑑識課的各位都很擅長,自不用林新一多講。

  而在鑑識課警員把真中老闆,也就是死者那種被利劍穿喉而過的離奇死狀拍照記錄的時候,毛利蘭已經在現場發現了什麼:

  「好奇怪啊,林新一先生」

  「死者被劍釘在牆上的死狀,和他對面的那幅畫很像。」

  死者的對面,就掛著一幅名為《天罰》的油畫。

  油畫的內容是浴血的騎士轉身離去,身後是一頭被一劍釘死在岩壁之上的惡魔。

  這場景構圖,幾乎和死去的真中老闆一模一樣。

  「刻意把殺人現場選在這副油畫前面,還要還原出油畫的場景,這兇手」

  「毛利小姐,你怎麼看?」

  林新一沒說出自己的想法,反倒問起了身邊的新手。

  反正他本來就打算把這次案件當作實訓,這種簡單的犯罪側寫,正好可以用來鍛鍊鍛鍊毛利蘭的推理能力。

  「唔」毛利蘭蹙著眉頭細細思索:

  「兇手用這種殘忍而特殊的方式殺人,還把真中老闆比作是畫裡的惡魔。」

  「我看,他一定是跟真中老闆有仇。」

  「還有,兇手敢在美術館對外開放的白天殺人,甚至殺人時沒被發現,殺完人後還能悄然消失他一定是對這個美術館的安保管理和空間結構都非常熟悉。」

  「嗯。」林新一滿意地點了點頭。

  「熟人作案,嫌疑人大概率是美術館內部人員。」

  他幫忙簡單地總結了一下,順便還補充了一點犯罪側寫:

  「而且,從這個對體能要求極大的作案手法上看,兇手應該是一個體格魁梧、身材高大的壯年男子。」

  真中老闆是兩腳懸空,整個人脫離地面,被劍釘在牆上的。

  而他脖頸兩側還帶有極為明顯的扼痕,所以不難想像

  他是被兇手一手扼著脖子從地面提起,然後又重重一劍刺穿他的喉嚨,把他釘在了牆上。

  而真中老闆雖然個頭矮小,但身材敦實有肉,體重明顯不輕。

  能單手把這個胖墩提離地面,還一劍釘在牆上

  兇手怕不是個人形滅霸。

  所以,看到這樣的景象,林新一下意識地把犯罪者側寫鎖定到了體格健壯的年輕人身上。

  但這一點,卻立刻引起了毛利蘭同學的質疑:

  「不一定吧?」

  「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我們空手道部的女孩子都能做到啊。」

  林新一:「」

  差點又忘了這個世界的案子,沒辦法用常理推斷。

  之前就有個在雲霄飛車上表演雜技的「女忍者」,現在再冒出來個不可貌相的「狂戰士」,好像也很合理。

  「咳咳毛利蘭小姐說得沒錯。」

  「很好,做刑偵就是要始終保持這種質疑精神。」

  林新一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學生面前承認了錯誤,把話強行圓了回來。

  再然後,張羅著開始驗屍。

  而林新一知道,這個案子從屍表檢查上應該查不出什麼:

  從那染紅了大半面牆的噴濺血跡就能判斷,死者頸部中劍時還活著,血液仍在流動,所以致死原因毫無懸念,就是單純的銳器穿刺暴力致死。

  兇器現在還插在屍體上,也省了推測兇器種類、入刀角度之類的力氣。

  那接下來的屍表檢查無非是走走流程,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記錄屍表各部位的屍體徵象。

  「毛利小姐,在旁邊鋪好兩層防水塑料布。」

  「再跟我一起把屍體從牆上放下來,移到地面上進行檢查。」

  既然屍表檢查沒啥難點,林新一乾脆把這次驗屍工作重點轉作教學,給毛利蘭一個「練膽」的機會。

  林新一倒是不覺得毛利蘭會害怕屍體。

  畢竟,歸功於某位大偵探的厄運光環,這位未成年少女親眼見過的屍體,可能比大部分警齡較短的法醫還多。

  有這樣豐富的經驗基礎,毛利蘭自然不會像同齡小姑娘一樣,看到屍體就臉色發白、直冒冷汗。

  但是,不怕看到屍體,和敢於接觸屍體,完全是兩碼事。

  屍體是現實中最符合恐怖谷理論的東西,光是用眼睛看,就能給人帶來極大衝擊。

  而用手去觸碰,按壓,從頭到腳檢查,那就更是在挑戰人的心理和生理本能。

  林新一擔心,這個學理論學得很認真的少女,會不會一到實踐就堅持不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雖然很可惜,但為了這年輕人的未來考慮,他也只能忍痛勸退了。

  而毛利蘭的表現的確有些不妙:

  因為屍體是被劍懸空釘在牆上的,放下時得有一個人去拔劍,另外兩個人去接住那具拔劍後掉下來的屍體。

  林新一和毛利蘭力氣最大,也就擔下了這個累活。

  他們一左一右地扶住了那具屍體,而屍體上的血腥味很大。

  離得這麼近,就算戴著口罩,也能聞到那股濃郁的血氣。

  這種血腥味本身就令人不適。

  而此時此刻,毛利蘭卻還得緊緊地握住死者那鬆軟無力的手臂,用力扶住這具渾身浴血的屍體。

  林新一能清晰地感覺到,當她的手真正接觸到那具屍體的時候,就已經不可避免地微微顫抖起來。

  「手要穩,支撐住。」

  「不然屍體倒下來,會破壞現場的血痕。」

  林新一沉聲提醒,讓毛利蘭清醒過來。

  她緊緊抿住嘴唇,壓住那種本能的牴觸,終於和林新一一起將屍體放了下來。

  「呼」毛利蘭長長地鬆了口氣。

  明明只是走了幾步路,但她卻感覺比打一場空手道比賽還要艱難。

  接觸屍體時的詭異觸感,似乎還殘留在手上,怎麼都擺脫不掉。

  而這時,在她那複雜難言的目光中,林新一已經神情專注地開始了驗屍。

  他從頭面部開始,自上而下地按流程檢查著屍體。

  那渾濁發白的瞳孔,污垢斑駁的耳道,濕潤黏膩的口腔這些毛利蘭根本不忍湊近去看的地方,林新一都能面不改色伸手去觸碰,把臉湊近了觀察研究。

  尤其是在檢查傷口的時候。

  那蒼白的皮膚、黑紅的血液、油黃的脂肪、鮮紅的肌肉、森白的骨骼,還有那被利刃刺穿切開,能看到濕潤黏膜的氣管、食管和動脈

  近距離觀察到這樣的畫面,毛利蘭本能地有些反胃。

  她下意識想用手捂住嘴巴,但抬手一看,自己那雙本應是乳白色的手套,早已不知不覺地被死者身上的血液染成了暗紅。

  「林新一先生?」毛利蘭一陣臉色發白,終於按捺不住地問道:「你不會覺得噁心嗎?」

  「當然會噁心。」

  「但是,習慣了。」

  林新一檢查屍體動作絲毫未停。

  但他同時又非常認真地毛利蘭說道:

  「我這次讓你參與屍檢,就是想讓你明白法醫到底是種怎樣的工作。」

  「你或許下意識地把法醫看成和工藤一樣的偵探,但法醫不是偵探,不會那樣輕鬆,那樣乾淨,那樣瀟灑帥氣。」

  「偵探可以簡單地看一眼屍體就調頭去找其他證據,但我們必須忍受髒污和惡臭,用最大的耐心,去完整有序地檢查屍體。」

  「毛利蘭小姐」

  林新一抬起頭,目光無比認真:

  「選擇當法醫,意味著你以後會每天接觸像今天這樣,甚至更加噁心,噁心到你都無法想像的屍體。」

  「勘察環境也不會每次都像今天這樣好——我們可能要去泡臭水溝,撈化糞池,刨垃圾堆,鑽下水道。」

  「那些味道,回去洗一晚上澡都可能洗不掉。」

  雖然林新一很想拉人入坑,而且一直竭盡全力地支持毛利蘭成為法醫。

  但這種工作,真的不是靠支持和鼓勵就能讓人堅持下去的。

  別說是毛利蘭這種因為愛情而「腦子一熱」想學法醫的小女生

  就算是和林新一一起讀完5年大學、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同學,也有一大半在畢業後選擇改行或考研,遠離了這個行業。

  為了不讓自己付出的教學時間白費,避免那種教到一半學生跑了的糟心事情。

  經過一番糾結,林新一還是決定在正式帶毛利蘭入門之前,對她認認真真地講清楚情況:

  「毛利蘭小姐」

  「我希望你能認真想清楚,你真的有成為法醫的決心嗎?」

  「我」毛利蘭一時語塞。

  「如果你只是為了談戀愛,只是為了成為一個不會被偵探男友遺棄的助手」

  「那我更推薦你去學習痕跡檢驗,而不是法醫。」

  林新一非常鄭重地建議道:

  「當然,你還可以直截了當地把那個老是拋下你不管的蠢貨罵一頓。」

  「或者把他當成電線桿打一套空手道——」

  「這樣說不定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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