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瘋子

  要麼不動，動就要如雷霆。

  週遊放棄了鎧甲，也沒攜帶任何遠程武器，只穿著布衣，打著赤腳一馬當先沖在最前。

  他的步伐邁得極快，但下腳卻完全無聲。

  人類的腳掌底部雖然沒有貓科動物那般的肉墊，但卻能踮起腳來，靠著比例更長的腳掌，讓腳尖先觸地，然後以腳尖發力，同時在踏步時微調腳掌的角度，儘可能降低奔跑時發出的聲音。

  在過去時，很多人都非常羨慕動物的各種各樣的堪稱異能的諸多特異能力。

  但其實人類是妄自菲薄了，

  人類擁有著地球自然界中最複雜的身體結構，如果需要，其實可以靠自己的軀體模仿以接近甚至達到某些動物的特異能力。

  現在，週遊身為在場唯一的二次覺醒者，又有這近乎無限的體能，他也通過孟野大概知道了沈樺的性格特徵，他有了新的打算。

  今晚他想毫無保留地完全釋放自己的能力。

  這既是為了給其他人節省體能，同時卻也算是通過殺戮來給自己熱身。

  現在的時間已是深夜，不過這會所樓里並非一片漆黑，樓道上還是亮著昏黃的應急燈。

  過道里的燈光照射在房間裡，在地面留下一條菱形光斑，然後又在地磚的反射後投射進房間裡，稍微照亮了房間。

  週遊等人選擇這房間作為突破口，是因為從逃生者口中得知，這件房屋是庫房，隔壁又是沈樺的人建立的十分關鍵的綜合訊息室。

  只要能順利攻入，將能對接下來的行動帶來巨大便利。

  這堆滿了雜物的庫房中此時僅有一個守衛，不過此人並不算盡職。

  他正大搖大擺地躺在門口的光照下，而不是藏在暗處。

  很顯然，沈樺團隊的警惕性在多日來的安逸生活中已經下降到了極點。

  這所謂的守衛防備的也不是外面的人，又或是鼠類，而是已經被完全打斷了脊梁骨，沒了丁點反抗能力的奴隸們。

  並且這人此時壓根就睡得死沉。

  但是，在臨死透前他還是醒了。

  他是被自己脖子上冰涼的刺痛感驚醒的。

  他睜開了眼睛，正見著一個滿臉漠然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他想要大聲呼喊，但自己的嘴卻又被面前這男子用手掌死死按住。

  他還想要掙扎，但面前這男子的手卻如同鐵鉗一般，根本掙脫不開。

  他的後腦勺被死死按在牆面上，紋絲不能動。

  他又試圖從鼻腔出氣以發出聲音，但人的聲帶卻始終必須要氣流涌過聲帶部位才能震動。

  最終，這人只能靜靜地躺在牆板上，感受著自身血液、體溫與生命的快速流失。

  等這人死得徹底，週遊將手鬆開，示意其他人將其拖走。

  如果是過去的週遊，哪怕對方是個惡人，但要他動手殺人，他內心裡多少也會有些不忍。

  但現在他卻能面無表情且內心毫無波動地看著一個人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慢慢消逝。

  「現在這房間已經被我們拿下，接下來的關鍵，是要在黑暗中慢慢下手，一個個地剪除沈樺的羽翼，千萬不要給他去放火的機會，也儘量都做到一擊必殺。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不可能完全不發出動靜，但沈樺團伙里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是沈樺那樣的瘋子，不可能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要放火，畢竟他們自己也會被燒死。」

  「又或者說，哪怕我們暴露出了行蹤，但畢竟不是大舉進攻，只有十幾個人。他們的第一選擇也必然是先對付我們，等實在沒辦法了，才會考慮放火，而且真正有決心玉石俱焚的，很可能也只有沈樺這瘋子本人以及少量核心成員。他們的心理轉變會耽擱一些時間，這就是我們的突破口。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兵分幾路，各自同時行動，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儘可能多地剿滅沈樺的羽翼。」

  中隊長如此交代道。

  於是乎，一隊人悄然摸向隔壁的綜合訊息室。

  這隊人的任務是先切斷從訊息室門口牽出來的電線，然後悍然撲進去，利用重弩與近戰武器在最短的時間滅殺裡面的所有人。

  由於此時正值盛夏，雖是夜裡但地表溫度還是較高，所以那訊息室的窗戶並未關閉，而是大開著。

  外面早已就位的羅蕁與尹燕可以從窗戶處給裡面的人提供火力支援。

  這般行動一定會引發一些動靜，甚至可能引來會所樓里的巡邏人員，不過這都在計劃之內。

  另外還有兩隊人會悄然潛伏在樓道里的黑暗處，等著前來查探的巡邏人員。

  真正的難點是這兩隊人的伏擊行動。

  下手必須夠快，夠狠，儘量不給對方高聲示警的機會，同時自己的動作造成的動靜，也必須儘可能地小。

  所以在這次分兵中，週遊選擇了親自率領實力相對較弱的幾個行動隊員。

  但在另外一隊中，則包括了姜潮、唐大河、王燁鳳以及在今晚展現出非凡實力的曾麗娜。

  三分鐘後，綜合訊息室里響起動靜。

  這動靜只持續了不到三秒，便又重歸於寧靜。

  再過去十餘秒，過道盡頭果然來了數名巡邏人員。

  這數人一路小跑快步而至，但卻並沒有大喊大叫。

  正如中隊長的判斷，他們只是稍微聽到了一點動靜，倒也沒必要大驚小怪。

  不過，當他們在過道中穿行到一半時，藏身在過道花盆後方的週遊與數名戰士同時閃身而出。

  週遊如同鬼魅般摸到了其中一人背後。

  週遊手中的手術刀閃爍寒光，橫掃而過。

  他面前那人跑著跑著，卻也只覺得後頸一涼，正迷惑間。便又見著另外幾道寒光在自己身邊晃動。

  等了約莫一兩秒，這人才反應過來，包括自己在內的五個人，竟被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身後的六個人砍掉了腦袋。

  不過，正如人員分配時就預想到的那樣，有一名行動人員似乎心裡有些緊張，揮刀的角度並不夠完美。

  他這一刀沒能做到一刀兩斷，只給他面前這人的氣管了大半。

  那脖子斷了一半的人張大著嘴，喉嚨中似有風聲，大約0.5秒後，或許就會有聲音能從他喉間發出。

  但是，又一道寒光從斜刺里伸來，正好從側面刺入，正正好按在這人的聲帶之上。

  這是週遊的補刀，刀刃剛好堵死了這人的氣管。

  無聲無息，再殺五人。

  週遊這邊算是有驚無險。

  眾人才剛剛收拾掉地上的屍體，過道另一頭果然又來了人。

  那面雖然沒有週遊這般的頂樑柱，但綜合實力也是不差，依然如法炮製，全部輕鬆解決。

  稍微盤點了一下人數和地上死了的人的身份，王燁鳳說道：「這裡面有四個所謂的天王。根據我之前的調查，會所樓里負責值夜的主要人員，也就這些了。從現在開始，我們需要對付的，大概只剩下睡夢中的人了。當然，也可能還有一些人正在尋歡作樂。」

  有鑑於此，鄧濤提出，在接下來的行動中需要更注意一些，儘可能避免誤傷受害者。

  當然，鄧濤自己也明白此事的難度與危險性，雖然要避免誤傷，但一擊必殺防止走漏風聲依然是最重要的。

  一旦給沈樺反應過來，失了隱秘行動的優勢，那沈樺便有了隨時可以一舉翻盤，把所有人都拖進烈焰地獄的手段。

  所以，誤殺就誤殺吧，這終究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犧牲，沒有辦法。

  這道理或許有些殘酷，但就是現實。

  由於多年的進化慢慢形成了對褪黑素的依賴，人終究是更習慣在黑暗中休息，哪怕如今人類的體型已經變得只有老鼠大小，但對褪黑素的依賴需求也並未改變。

  所以此時在這會所樓里，除了過道中有照明燈光之外，諸多房間裡大多漆黑一片。

  週遊和鄧濤率領的這二十名行動隊員卻是人均一套微縮紅外夜視儀戴在頭上。

  這是今天下午從樂來到康岳縣的運輸隊剛送來的東西，共有三十套。

  為了製作這區區三十套裝置，留守樂來縣城的林曜等等後勤生產人員可謂加班加點，一刻不得閒。

  幸好人類在縮小之前就已經將諸多傳感器做到了微型化，雖然改造難度很大，但好歹還是做到了。

  現在，這些夜視裝備便成為了行動隊最重要的憑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沈樺團伙的成員在睡夢中一個又一個悄然歸西。

  不過，逃生者提供的情報並不完全準確，已經有些過時，部分房間的功能發生了改變。

  大約二十餘分鐘後，距離沈樺團伙中的巡視人員預訂的巡視時間還有十分鐘。

  此時，行動隊對沈樺團伙的獵殺只進行到一半，統計中的擊殺人數只有一百餘。

  根據統計規律，沈樺團伙在會所樓外的巡邏人員總數大概有五到六十人。

  這就意味著，在會所樓里至少還有一百名以上的沈樺團伙成員。

  這看起來很是不妙，但都在計劃之內。

  這些被幹掉的一百餘人基本都散落在會所樓中的各處，有人負責看守奴隸，有人負責在樓層中巡邏，還有人正突發奇想拉上受害者正在釋放變態的欲望。

  他們都已經或無聲無息，或在高潮中死去。

  現在，行動隊也只剩下兩個最主要的目標房間。

  令人悲傷的是那些被解救的少部分奴隸並未表現得多麼興奮，依然十分麻木。

  她們並沒有覺得自己被救了，或許在她們眼中看來，這只不過是沈樺團伙內部的內耗罷了，自己大抵也只不過是再換一個主人。

  週遊並不急著讓行動人員給這些呆滯麻木的奴隸做心理干預，反倒是讓行動人員凶神惡煞地將其集中到一間二樓的房間中，並留下了一名行動人員負責看押。

  現在還不能讓這些人與其他奴隸接觸，否則一旦亂起來，局勢將變得完全不可控。

  然而，意外終究還是發生了，當眾人抵達剩下的兩個房間中原本是小型休息間的房間時，這裡卻有二十餘人正完全清醒著。

  王燁鳳一眼認出了其中一部分人，正是沈樺團伙中負責裝備開發與生產的設備的一批人，其中甚至有兩到三名天王。

  看起來，這間房是被改成了生產車間。

  這不合常理。也不知道沈樺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才調整了這房間的定位，也不怕被吵到休息。

  畢竟這間房的隔壁就是會所樓的大會議室，也是沈樺團伙的最主要的居住區，房間裡至少有近百人。

  沈樺本人也居住在此。

  原本行動隊的計劃是悄然拿下這間屋子，然後再對外面的伏兵發出信號，讓埋伏在與東湖小區相距三百米的上千精英伏兵即刻出動，向這邊猛撲而來。

  等外面的大部隊撞開東湖一號的大門直接開進來，然後地面部隊會直接往會所樓撲來，二十人精英部隊則會對隔壁的居住區發動猛攻，與外面的大部隊形成里外合圍之勢，在最短時間內完全剿滅沈樺團伙。

  這般計劃開起來有些莽撞，但實則已是結合現實情況能找到的最佳方案。

  先徐徐圖之穩步推進，儘可能地剪除沈樺的羽翼，再雷霆萬鈞重拳出擊，這便是整個行動隊今天最為核心的戰略。

  這當然不算萬無一失，但卻已是最好的可行計劃。

  只要外面的突擊隊作戰足夠迅猛，只要裡面的精英隊員能堅持超過十分鐘不放跑一人，那今天這場作戰就能大功告成。

  可惜，計劃總會趕不上變化，現在的情況是精英隊員剛出現在生產車間的門口時，就被一名沈樺團伙的工程人員注意到了。

  這人的反應速度極快，顯然不是普通成員，而是一名天王。

  率先突入進去的週遊動作已經足夠快，幾乎只用了零點一秒就完成了瞄準並扣動了扳機，可對面的人卻也在零點一秒內把腦袋一縮，藏到自己身旁的紙板房牆角後方。

  儘管週遊及時調整射擊方向，打了個提前量，也算瞄準了對方。

  但他此時使用的是重弩，寬刃弩箭雖可以擊穿木板，但彈道卻被偏轉，竟只是在對方肩膀上劃了一下，便落了空。

  隨後這人開始放聲大叫起來。

  房間裡側的其他人也頓時被驚動。

  場面亂成了一團。

  其中一名工人似乎試圖拉動警鈴。

  但幸好行動隊在過來之前就已經精準切斷了信號線路，只保留了基本供電與照明，警鈴並沒有響起。

  現狀，週遊當機立斷，對身旁的鄧濤姜潮等人說道：「讓埋伏部隊立刻往這邊趕，準備全面突擊。姜潮、唐大河、高戰鷹、王燁鳳、曾麗娜、尹修武你們幾個跟我來，堵住他們居住區的門！其他人全力進攻，二十秒內，這房間裡不能有一個活人，然後立刻到隔壁來支援。」

  說話間，週遊又稍微偏出頭去，抬手對著空中就是接連兩發弩箭，正好切斷了房間裡的照明與動力線路，讓整個會所樓里都變成漆黑一片。

  也基本是與此同時，生產車間裡亮起一陣火光。

  在週遊等人狂奔向隔壁房間時，身後的生產車間裡響起啪地一聲脆響。

  這是鞭炮。

  沈樺團伙雖然沒有真正的專業軍事化，但多少還是有些偏門點子，比如這鞭炮便完全出乎了週遊等人的預料。

  伴隨這一聲響，主居住區大會議室里頓時喧鬧了起來。

  那會議室里竟亮起了燈光，看起來像是手電筒的光芒。

  但週遊及時趕到，抬手一弩射出，正中那反光的光源，切碎其電路板，讓房間裡再重歸黑暗。

  隨後，除了週遊之外的幾人便在這居住區的門口站定，開始提槍對著裡面進行無情掃射。

  靠著夜視裝備之利，哪怕此時只有六個人在傾瀉火力，但還是打得這房間裡一陣雞飛狗跳。

  至於週遊本人，則是順著牆角一直往裡跑，與另外六人錯開身位，專門針對點殺一些手中疑似持有照明工具的人。

  短短二十秒過去，這房間裡便至少死了有三四十人。

  在隔壁房間完成快速掃蕩的另外十餘人也已經趕了過來，在居住區會議室中完全鋪開火力。

  不過，在初期的慌亂之後，這些雙手沾滿鮮血的悍匪還是慢慢把狀態調整了回來。

  他們開始尋找掩體，也有人在窗簾的掩護下悄悄爬上窗台，試圖通過窗戶逃出去。

  不過，一直守在外面大樹上的羅蕁與尹燕兩個神槍手不會給這些人機會。

  「你們怎麼敢！真就不怕我放火把所有人都燒死嗎？」

  就在這紛紛擾擾的喧鬧中，響起一聲大喝。

  順著這聲音的來源，週遊向大會議室的牆角看去。

  雖然他有夜視裝備，但依稀只能看見一個人形輪廓。

  另外還有數人正站在這人身邊。

  不用懷疑，這說話的人正是高中生惡徒沈樺，也是製造出東湖一號里一切人道災難的罪魁禍首。

  既然對方的頭領說話了，週遊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他先一抬手，用並不高的聲調喊了一聲，「停火。開燈。」

  隨後，門口的尹修武打開了自己肩膀上的LED燈珠，讓這房間裡重新恢復稍微的光照。

  週遊便抬步往前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嘿嘿地笑著：「怕？為什麼要怕？只是六七千人而已，到現在，全國上下哪個縣裡沒死上個幾萬人？這麼說吧，我雖然不知道你具體還有什麼隔空點火的手段，但其實我也巴不得伱趕緊點火，多燒死幾個。那麼，你大概可以從小魔頭升級成大魔頭？等我宰了你之後，我能更出名。」

  在週遊說話間，他卻已在不知不覺中孤身深入敵陣。

  這時候，一名藏在旁邊的木箱房中的沈樺團伙成員突然閃電般衝出，將手中的大號鋼針當做重劍，直刺週遊肋部。

  從這人的動作可以看得出來，此人必然也是一名超限者「天王」，綜合運動能力遠超普通人類。

  可週遊看都沒有看他，只隨便一側身，避開了這鋼針，然後抬起右手，橫向掐住這人脖子。

  下一秒，週遊右手握力爆發，竟是將這人的脖子單手捏斷。

  與週遊相距數米的沈樺看見了這一幕，心頭卻是咯噔一聲。

  他暗想，來了個瘋子，可能比自己還瘋。

  今晚還會有一章，但是會很晚了，大傢伙明早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