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推測兇手，看臉識人不靈？

  監控室。

  「我本以為是江楓經驗不足才會被人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現在看來這小子確實是有點厲害，連你這個老江湖都栽了跟頭。」杜局有些揶揄地對張成道。

  「這個肖鶴雲確實和我辦案這麼多年見過的人都不一樣，剛剛甚至有一個瞬間，我都不知道是我在審問他，還是他在審問我。」張成唏噓道。

  「師父，要我說啊，就應該給那小子點顏色看看，他這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江楓沒好氣地嘟囔道。

  「你要給他看什麼顏色啊。」張成面容一肅，「反了你了，現在又不是舊社會，你也不是土匪、反動派，你想幹什麼！」

  被張成一罵，五大三粗的江楓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見張成說完話，就有意無意地瞥向自己，杜局明白張成這是怕江楓過激的話引得她不快。

  杜局立刻打了圓場，話鋒一轉道：「老張，你相信那小子說的嗎？」

  張成搖搖頭：「公交車司機確實做出了違規操作，可這只是一個疑點，我們查清楚就好。

  而這肖鶴雲主動提起司機的目的，我們依舊不得而知，說不定這就是個障眼法，想要轉移我們的視線。

  我的建議是，反正我們也要深入調查車上人員的情況，索性就重點摸一摸這個司機，同時我再去跟那小子談一談。

  剛剛發揮的不好，我這回必須得找回場子。」

  張成自己也覺得他作為一個老刑警，居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牽著鼻子走，臉上確實有點掛不住。

  「行啊，那你就繼續吧。」杜局笑了笑，「這次你打算怎麼談？」

  「這小子有恃無恐的，來硬的肯定是不行了。」說著，張成瞪了江楓一眼，「還是來軟的吧，曉之以理。」

  ……

  審訊室。

  「肖鶴雲，其實從我們一見面到現在，你所表現出來的都是善意，只不過是態度上有這麼一點小小的問題。」張成比之前和顏悅色得多。

  徐多藝面無表情，就差在臉上寫著：你才發現我的善意？

  「既然如此，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更進一步的合作，我相信你也是願意看到案子儘早告破的，不是嗎？」張成笑道。

  「硬的不行，來軟的？」徐多藝回以笑容，卻把張成噎的夠嗆。

  「行了，既然是談要合作，那你總得拿出點誠意來吧，那個司機的情況調查的怎麼樣了？他到底是什麼人，有沒有作案動機和能力？」

  徐多藝並不是想和張成鬥嘴，所以只是刺了他一句，便馬上回歸正題。

  「你的要求並不符合規定，我無權將遇難者的資料信息泄露給你。

  而且破案是我們警方的事情，你作為涉事群眾，只需要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幫助我們儘快找出犯罪嫌疑人。」張成苦口婆心地說道。

  「那就是沒得談咯？」徐多藝聳聳肩，「張警官，你們肯定想要破案，我也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可你們不願意告訴我你們調查到的情況，那我們就只能這麼耗著。」

  說著，徐多藝不經意間掃了一眼牆上的表，現在已經是接近六點鐘了。

  由於不清楚循環開啟的條件，徐多藝只能默認規則是這一天結束，新的循環就會開啟。

  徐多藝當然可以把他知道的統統告訴警方，警方大概率也能迅速破案，可這樣的話，警方也大概率不會給他同步信息。

  等到新的循環又開始了，徐多藝還是無法獲取準確的情報，那這案子警方破了也是白破。

  「要不先來點吃的吧，你們警局不會不管飯吧。」徐多藝忽然道，氣的張成以及監控室內的杜局牙根痒痒，心說這貨真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可是想歸想，他們也不可能虐待徐多藝，所以還是給他送來了飯菜，只不過看上去不太好吃罷了。

  「李詩情估計不好意思要東西吃，你們也給她送點，小姑娘被炸了好幾次，一頓熱乎的都沒吃上，給她吃點好的吧。」徐多藝一邊掰開一次性筷子，一邊說道。

  「嘿，我說你可真不客氣啊，拿我們當送外賣的了？」來給徐多藝送飯的女警葉倩翻著白眼吐槽。

  徐多藝也不理她，該吃吃該喝喝。

  葉倩嘴上雖然這麼說，可還是去給李詩情送了飯，而且飯菜質量比給徐多藝這個刺頭的要好上一些。

  吃完飯，張成又來了。

  「張警官。」徐多藝實在不想跟他磨嘰了，「這樣吧，我們折個中，你只需要告訴我你認為司機是兇手的嫌疑有多少，這不算泄露案件資料了吧，你自己的一點推斷而已。」

  「如果我告訴你，你就給我提供其他線索？」張成心中一動，徐多藝這個提議好像確實可行。

  「沒錯。」徐多藝點點頭，自信道，「我的線索絕對物超所值。」

  「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司機幾乎沒有安裝炸彈的可能，所以我認為他的嫌疑不大。」張成思索了一下，用一種儘量委婉的說法透露了情況。

  聽到這話，徐多藝面色一沉，張成的意思很明顯，司機沒有機會安裝炸彈。

  『想必他們是調取了司機上車前後的監控，證明了司機沒有攜帶爆炸物上車，難道我真的想錯了？看臉識兇手不靠譜？』徐多藝陷入沉思。

  徐多藝不由深深看了張成一眼，「毒蜂」這張臉都忽然有一身正氣的感覺了。

  張成對徐多藝突如其來且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頗為不解，他清了清嗓子：「肖鶴雲，該你了。」

  徐多藝點點頭：「好，在假定司機沒有攜帶爆炸物上車的情況下，車上的爆炸物一定是乘客們帶上去的，下面我就說說我下車之前，車上乘客的具體情況。」

  「關於乘客的情況，李詩情已經有所說明，我希望能從你嘴裡知道點不一樣的東西。」張成敲打了徐多藝一句。

  「你放心，她觀察的，肯定沒有我細緻。」徐多藝成竹在胸，「能給我紙筆嗎？」

  拿到紙筆後，徐多藝便開始畫圖。

  「這是公交車，最前面是兩個沒帶包的乘客，沒有攜帶炸彈的條件，故而忽略不計。

  之後就是公交車中段的老弱病殘孕專座，從車頭向後看，左邊坐著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大嬸，大嬸腳下有一個紅色塑膠袋子，裡面的東西看不太清楚，形狀像是個高壓鍋。

  右邊坐著一個農民模樣的老伯，腳下有一個大的蛇皮袋子，通過袋子的裂縫隱約能夠看到裡面的西瓜，八成是進城來看親戚的。

  老伯後面是一個大媽，大媽拿著個小手袋，如果李詩情把所有循環里發生的事情都給你講了，你大概也知道裡面放的應該都是藥物。

  再往後，就是一個農民工打扮的大叔，大叔帶著一個紅色的旅行箱。

  我和李詩情坐在車後部的第一排，最後面還有一個帶著黑色帽子和口罩的年輕人，他的雙肩背包是背在前面的。」徐多藝一邊畫分布圖，一邊講解。

  由於知道有監控的存在，徐多藝就沒有連人物素描也給包了。

  「你觀察的，確實挺細緻的哈。」張成意味不明地讚嘆道。

  「我過目不忘的。」徐多藝很平淡地說道。

  「那你還挺有本事的。」張成摸著下巴笑道，「對了，你不是路痴嗎，過目不忘還能是路痴？」

  徐多藝內心翻了個白眼，他知道這是張成故意揶揄報復他，懶得理會。

  取笑過後，張成目光一凝：「過目不忘，好，那你就把從你進警局開始看到的一切詳細描述一遍吧。」

  徐多藝抬眼看了張成一眼，隨即開始複述他看到的一切細節。

  隨著徐多藝的描述，張成被驚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徐多藝所言分毫不差！

  「那你還有別的懷疑對象嗎，我去給你驗證驗證。」聽完徐多藝的描述，張成帶著幾分請教的語氣道。

  「紅塑膠袋大嬸，行李箱大叔，一身黑年輕人。」徐多藝在圖上標出三者，「如果不是司機提前安裝了炸彈，那麼炸彈只有可能在三人的隨身物品中。

  這其中，我最懷疑的是……」

  「等一下。」張成打斷了徐多藝，「那這個蛇皮袋老伯呢，萬一你看到的西瓜只是他的偽裝呢，你就這麼輕易地把他給排除了？」

  徐多藝斜了張成一眼：「因為他所表現出來的狀態。」

  「狀態？」張成眨眨眼。

  「在車上的時候，李詩情誣賴我是色狼，要司機將車開到派出所，可這位老伯很是抗拒，他流露出的那種對於警察的畏懼已經超出了平常人。

  試問，如果他是兇手，他就應該知道車子沒機會開去派出所，因為他可要隨時引爆炸彈，根本沒有必要那麼害怕。

  我大膽猜測，他應該是有過什麼前科，或者之前受過警察的欺負，大概率是一個干擾項。」

  「干擾項？」張成不解。

  「沒事，我還是說說我最懷疑的對象吧。」徐多藝並不解釋，總不能告訴他這是懸疑劇中的慣用套路吧。

  「我最懷疑的，就是這個紅色塑膠袋大嬸！」徐多藝一指圖上對應的位置。

  「依據呢？」張成問。

  「她太平靜了，因為色狼事件，我們在車上鬧的沸沸揚揚，可她甚至連看都沒怎麼看，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看向窗外。

  而且，她的眼神中有著死志。」徐多藝沉聲道。

  如果不是有司機存在，鍋姨絕對是徐多藝的頭號懷疑對象。

  只不過有司機這個熟臉存在，徐多藝方才將鍋姨歸入了干擾選項，萬一她只是個有自殺傾向的人或是乾脆就是個精神病呢。

  但是司機的嫌疑被張成排除之後，鍋姨的犯罪嫌疑就直線飆升，成為徐多藝心中的第一嫌疑人。

  「死志？你還能看出這個？」張成有些不敢置信。

  「見的多了，你也能看得出來。」徐多藝低聲嘆道，語氣之中滿是滄桑。

  張成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說你個小屁孩吹什麼牛，見的還能有他這個老刑警多？

  不過另一方面，他也被徐多藝目光中不經意間流淌而出的歲月痕跡所震撼。

  「那……那另外兩個人呢？你也詳細說說。」張成結結巴巴道。

  「坐在最後一排的年輕人，蒙頭蒙面的，一看嫌疑就不大。」徐多藝直接將他排除。

  「蒙頭蒙面，還不可疑啊？」張成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搞不懂徐多藝的邏輯。

  「根據我的經驗來看，凡是表面上看上去最有嫌疑的，但往往都不會是最終的兇手。」徐多藝自信滿滿，真當他這麼多集柯南是白看的？

  「還有這種說法？你這是什麼經驗？不會是看犯罪片總結的經驗吧。」張成麵皮微抽，徐多藝剛剛在他心中樹立起的高大形象，仿佛忽然之間轟然破碎。

  「首先，他太年輕了，獲取或者製造炸彈的可能性較低；其次，如果他想要炸掉整輛車，他不應該選擇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最後，根據李詩情的描述，她最開始兩次所感受過的爆炸應該不是來自車體後方。」徐多藝最終還是給出了還算合理的解釋。

  「你真的相信李詩情說的話？」張成忽然問道。

  從剛剛徐多藝一套行雲流水的分析來看，他具有敏銳的洞察力，以及堪稱可怕的邏輯推理能力，可偏偏這麼一個人居然相信李詩情的時間循環說法。

  這一下，就把張成給整不會了，腦瓜子嗡嗡的。

  張成試圖重新梳理整個案情以及徐多藝和李詩情所說的，但是無論他怎麼想，從哪個角度去思考，最終得到的都是一團亂麻，根本就沒有一種能夠講得通的說法，除非……

  「或許你也可以去相信一下李詩情的說法，因為再沒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徐多藝道。

  張成陷入了沉思，在徐多藝的影響下，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深思李詩情所說的事情，他的態度也有所動搖，萬一是真的呢？

  雖說這種時間循環這件事聽上去確實非常匪夷所思，可也沒法證明它不存在不是。

  「換個角度想，如果時間循環確實存在，對於我們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只要我們查清案件的原委，並制定一個周密的計劃，李詩情完全可以在下一次循環時救下整個公交車的人。

  雖說那個時候，你我可能都不記得這次循環發生的事情了，可也挽救了公交車上的另外六名乘客和司機啊。」徐多藝勸道，兇手已經被他自動排除在外。

  「你差點就說服我了，口才確實不錯。」良久，張成拍拍徐多藝的肩膀道。

  就在徐多藝準備翻白眼的時候，張成又道：「那我現在就去好好查查這幾個人，有了消息再來通知你。」

  聞言，徐多藝深深地看了張成一眼，他知道這位張警官在心底里也已經報了拯救全車乘客的一絲希望。

  正當張成慢慢悠悠往外走時，卻突然接到了杜局的電話：「老張，有重大發現，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