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典當靈魂

  如徐多藝所料，收割之時很快便到。

  由於陳大偉虧損的數額太過巨大，這消息根本瞞不住。

  一夜之間，近乎整個上海灘的人都知道了這事，引發了極大的震動。

  陳大偉便從被人捧到天上的財神爺，變成了人嫌狗厭的虧錢鬼。

  原本對他笑臉相迎、溜須拍馬的「朋友們」立刻換上了另一幅嘴臉，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

  海量虧到吐血的投資者連夜將陳大偉的房子圍了起來，若非金桂和如娟走的及時，恐怕也要和陳大偉一般被困於此。

  儘管天亮之後，呂韻音拿來了一些錢款賠付給在場的窮苦百姓，可終究是杯水車薪，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債主上門討債。

  到了第三天，上門的可就不只普通投資者了，大批面目猙獰、匪氣十足的青幫弟子奉大佬之命前來暴力催收。

  如果拿不出錢，他們可就要命了！

  而且不止是陳大偉本人，被他提前送走的妻子女兒會上追殺名單，甚至連呂韻音母子都在牽扯範圍之內。

  眼看好心留下幫忙的呂韻音將受牽連，自己的妻女也會面臨危險，原本重新煥發鬥志的陳大偉在兇惡的青幫地痞流氓面前再度變成驚弓之鳥，但是他又哪裡想得出其他法子來解決當下的難題。

  陳大偉只能選擇到處求人，青幫這些流氓是講不通道理的，於是他便去求他的那些股東以及其他有錢人。

  然而讓陳大偉沒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對他冷漠的好像陌生人，甚至是仇人，不僅不給他任何寬限，還勒令他立刻還錢，否則後果自負。

  陳大偉足足奔波了一天，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幫他，就連他的秘書小陳都對他厭惡至極。

  他自認為的「至交好友」黃列明更是直接將其掃地出門，揚言再不彌補他的損失，他就要燒了陳大偉的房子。

  直到這時候，陳大偉方才驀然驚醒，他已經典當了友情，他根本就沒有朋友，沒有一個能夠幫助他的人。

  走在昏暗的街上，陳大偉似乎失去了全部的希望，他是真正的走投無路了。

  在這個時候，陳大偉自然而然再次想起八號當鋪，現在能夠救他的，恐怕就只有那個奇異的地方了。

  在陳大偉動念的一剎那，他的名字立刻上了當鋪中的預約牆。

  陳精走到大門口的工夫，陳大偉便被紅色轎子送到了。

  「陳先生，這邊請。」陳精淺笑看著陳大偉，她知道今日當鋪中的靈魂又要多一個了。

  已經慌了神的陳大偉帶著幾分懼意地向陳精點點頭，而後便快步走入了當鋪。

  徐多藝很清楚陳大偉此時的心理狀態，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拿出一份契約推到了陳大偉面前。

  陳大偉有些顫抖地拿起契約，在看到典當物是靈魂的時候，他的瞳孔急縮，臉上是說不出的恐懼。

  「老闆，我就沒有別的什麼可以典當的了嗎？」陳大偉祈求地問道。

  「你覺得你身上還有什麼足夠價值的東西，可以幫你渡過此劫嗎？」徐多藝反問道。

  「我……」陳大偉嘴唇微顫，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難道真的要典當靈魂嗎？

  「如果我典當靈魂，我之後會怎麼樣？」沉默片刻，陳大偉忽然抬頭問道，他的雙眸中似乎流露出某種決絕。

  「典當靈魂，你的意識會全部喪失，身體會變成一具沒有思想的軀殼，在八號當鋪中為奴，生生世世。」徐多藝倒也沒有騙他，當鋪做生意還是很講誠信的。

  聽到這話，陳大偉怔住了，不知過了多久方才回過神來，低聲喃喃道：「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不過老闆，你真的能夠保證我的家人不受影響，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嗎？」既然決心典當靈魂，唯一讓陳大偉惦念的也就只有他的妻女了。

  「契約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徐多藝點點頭，這確實包括在他給陳大偉開出的條件之中。

  雖說陳大偉是他不可多得的實驗對象，可終究是熟識之人，更是呂韻音的親戚，徐多藝當然願意給予他能力範圍之內的照顧。

  原劇中，韓諾取了陳大偉的理智，讓他變成了一個渾渾噩噩的瘋子，徐多藝感覺那種日子和典當靈魂也差不了多少。

  儘管後來韓諾同情心發作，讓陳大偉用他那個未出世便天生智力殘疾的外孫贖回了他的理智，給了他一個還算不錯的老年生活。

  但那是建立在陳精做假帳的情況下，否則這就是一筆虧本的生意。

  徐多藝不是韓諾，他經歷過的事情太多，對於當鋪客人的惻隱之心沒有那麼多，更犯不上冒著被黑暗主宰制裁的風險幫助他們。

  「好，我簽！」陳大偉拿過桌上備好的筆，快速簽下自己的大名，仿佛再慢一毫他就會後悔。

  從契約簽署的那一刻起，交易達成，陳大偉的靈魂已經歸屬當鋪，再無任何反悔的機會。

  「老闆，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是能不能在取走我靈魂之前，再讓我去看看我的妻子和女兒。」陳大偉放下手中的筆，忽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五體投地地央求道。

  「可以。」徐多藝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反正交易已經做完，滿足陳大偉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倒也不算什麼。

  徐多藝站起身來，他和陳大偉的身影瞬間消失，場景霎時轉換，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艘南下的輪船上。

  站在兩人面前的正是金桂和如娟，金桂一臉愁容地回望滬上，不諳世事的如娟則興高采烈地看著天空中偶爾飛過的海鳥，她只當這是一次遠遊。

  「金桂！如娟！」陳大偉再難壓抑自己心中的情感，兩行熱淚激盪而下，並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妻女。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周圍的乘客們沒有一個向他看來，好似他並不存在於人世之間。

  就在陳大偉即將熱烈擁抱妻女的時候，他的身體卻直接穿過了兩人。

  陳大偉詫異地看著自己，他仿佛感覺到在這一刻他已經失去了他的身體，他不再是人，而是變成了一縷幽魂。

  「能看她們一眼已經很不錯了，不必再奢求更多了。」徐多藝一揮手，陳大偉便被傳送回當鋪。

  靈魂被取出之後，陳大偉也換上了當鋪奴僕的工作服，世世代代於此為仆。

  『任務果然是要收取劇情人物的靈魂啊。』徐多藝感受到了跳動的任務進度條。

  徐多藝親自將陳大偉的靈魂放入儲藏室，他已經將儲存客人典當物的區域分類，這一間屋內密密麻麻擺放著的全部都是客人的靈魂。

  『放心吧，終有一天你們能重見天日的。』在關門之前，徐多藝回頭望了滿屋的靈魂一眼，嘴角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