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五萬大洋算什麼

  「簡直蠢才。」看罷陳大偉這段時日的經歷，徐多藝忍不住低聲罵道。

  平心而論，呂韻音已經對陳大偉不薄，若沒有她的幫襯，陳大偉的布莊也就是勉強餬口、半死不活的狀態。

  呂韻音的發展策略更是沒有一點問題，在她創業初期全部使用陳大偉布莊的布匹，既是為了照顧親戚的生意，也因為陳大偉的布價格便宜。

  可是呂韻音的服裝產業已經做大做強，當然要尋找更多的供貨商，尤其是高端布匹的供貨商。

  即便找到了更為優質的供貨商，呂韻音也沒有立刻大規模減少在陳大偉處的採購，可以說給足了他生存空間。

  可惜陳大偉根本沒有抓住呂韻音特意為他爭取來的發展機遇，而是因為一些坊間閒話以及他所謂的自尊，沒有利用呂韻音這層關係乘機壯大自身。

  陳大偉只要利用他為呂韻音供貨這一條進行宣傳，他的生意絕對是不會差的。

  但他非要證明自己，從他不怎麼熟悉的外國掮客那裡購買西方「先進」的機器，試圖一口吃個胖子，直接碾壓整個滬上的紡織產業。

  生意哪有這麼做的，即便他真的能夠買來先進機器，恐怕也很難發展起來，更何況他還被人給騙了，高價收購了一些即將報廢的織布機器，不僅數年積累一朝散盡，甚至不結五萬大洋的尾款，他連那批破爛機器都收不到。

  不過倘若說陳大偉有什麼優點，他還是會為家人著想的。

  欠下五萬巨款之後，陳大偉並沒有向呂韻音求助，倒也不全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其中也有為呂韻音考慮。

  呂韻音的生意看上去做的很紅火，日進斗金，可攤子鋪得也很大，現在依然處於擴張的態勢，前幾個月才剛在租界中又開了一家店。

  所以她手上的現金流並不充裕，拿出兩三萬大洋應當沒問題，可五萬就絕對是要傷筋動骨，影響產業了。

  況且呂韻音一個外來女子想要在滬上立穩腳跟，定然是要各方面都要打點到位。

  即便有徐多藝暗中在背後支持，這些也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這本就是徐多藝對她支持的一部分，平常人想要送錢還沒路子呢。

  在這方面，呂韻音的支出不菲，甚至可以說大頭都被黑白兩道上面的大佬賺去了。

  能夠花錢買個安穩，呂韻音已經很滿足了，而且即便如此，她如今的資產也已早就超過了韓家。

  呂韻音手頭沒錢，主要是她喜歡買商鋪，她開的服裝店的店鋪都是只買不租，她資產的大部分都是不動產。

  不過在徐多藝看來，呂韻音的生意模式本就是很有問題的，產業單一不說，還酷愛囤積地產，在這個動亂的時代，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傾家蕩產。

  陳大偉對此也十分清楚，他不願因為自己的錯誤，導致呂韻音售賣店鋪，所以他寧願前來八號當鋪進行典當，也沒有向呂韻音開口求援。

  在徐多藝看來，這當然是愚不可及，呂韻音賣一間店鋪有什麼大不了，進入八號當鋪就意味著永遠掉進了魔鬼的陷阱，再無翻身之日。

  八號當鋪，只有典進，沒有贖出！

  罵完陳大偉之後，徐多藝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與劇情人物做生意是否會被系統判定為完成任務呢？

  徐多藝覺得有必要試一下這個想法，因為陳大偉之後的下一個重要劇情人物是在數十年之後的下個世紀了。

  早點弄清楚系統任務的秘密，徐多藝也能更好地進行規劃，以免太快完成任務，以至一無所獲。

  「只能怪你倒霉，亦或是所謂的世界慣性了。」徐多藝搖搖頭，雖說陳大偉是他的便宜姐夫，但是既然主動送上門來，那就別怪他不講情面了。

  「老闆，客人來咯。」徐多藝思量之際，陳精已經將陳大偉引了進來。

  此時的陳大偉一身筆挺的西裝，油亮的大背頭梳得一絲不苟，看上去倒確實有種成功商人的派頭。

  只不過他緊鎖的雙眉暴露了真實的狀態，他這一臉的苦相比徐多藝初見他時還要苦上三分，愁上八分。

  「老闆，您好。」陳大偉將手上的帽子放在胸口，微微躬身表示對徐多藝的尊敬。

  「陳先生，坐吧。」徐多藝和善地笑笑，程式化地招呼陳大偉落座。

  「我需要五萬大洋。」坐下之後，陳大偉迫不及待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並用一種充滿了急切與渴望的眼神看著徐多藝。

  徐多藝面色不改，依舊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可心中卻是不屑一顧，陳大偉這人根本不適合做生意。

  即便在他這位八號當鋪老闆面前，陳大偉的所有都無處遁形，別說底牌了，只要他願意，底褲都能隨隨便便看光，但是談生意不是這麼談的。

  不過徐多藝轉念一想，很多人都是走投無路才會來到店鋪，到了這種境況之下，連理智都很難保持，哪還會想到在談判中保持優勢。

  有這種能力的人，估計也不怎麼會來八號當鋪典當，即便跌倒了，憑他們自己就可以東山再起。

  「五萬大洋，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徐多藝微微一笑，「你打算典當什麼來交換？」

  「我們這裡什麼都可以典當，手腳四肢、五臟六腑、光陰運氣，等等等等。」陳精端著一壺茶，在旁淺笑道。

  聞言，陳大偉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躊躇了數秒，方才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幾張紙，顫巍巍地遞給徐多藝：「這是我祖宅的契約。」

  陳大偉的想法十分美好，美好到好笑的地步，他想著先把房契、地契質押在徐多藝這裡換取五萬大洋。

  等到支付了五萬大洋之後，他就能夠獲得一批「先進」的機器，他的織染長便可以辦的有聲有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贖回祖宅的契約了。

  然而徐多藝接過這些契約後，看都沒看就扔在了兩人之間的桌案上。

  「這……」陳大偉見徐多藝如此態度，原本勉強擠出的討好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倘若這些值五萬大洋，我想陳先生也不必來尋求我的幫助了。只不過我是開當鋪的，不是開善堂的。銀行不做虧本的買賣，我更不會。」徐多藝輕輕搖頭道。

  「老闆，求你幫幫我，我真的不知道要當什麼。」陳大偉苦著臉懇切道。

  「陳先生，先不急著談典當物，我認為你所需要的並不是區區五萬大洋。」徐多藝忽然話鋒一轉。

  「您的意思是？」陳大偉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五萬大洋真的能夠幫你走出困境嗎？實話跟你說，其實你寄希望的那批外國機器，不過是一些淘汰了的殘次品，你真以為你能靠那些翻身？」徐多藝冷笑著譏諷道。

  說罷，徐多藝端起桌上的茶杯，淺淺押了一口茶，同時觀察著陳大偉的表情變換，絲毫沒有理會一直在給他使眼色的陳精。

  陳精很不解徐多藝為何要泄露天機，這樣不就做不成生意了嗎，她十分想要阻止徐多藝說下去，奈何她已經變得溫婉懂事，不會像原劇中那般莽撞，所以只能用眼神制止徐多藝。

  徐多藝對此心知肚明，可陳精並不理解他這是想要做點更大的生意，區區五萬大洋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