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胭脂

  西安事變解決的很快。

  12日，張楊二人發動兵諫。

  25日，老蔣宣布接受「停止內戰、聯共抗日」等六項主張，事變和平解決。

  國共的第二次合作，就此拉開帷幕。

  也如徐多藝預料中一般，他們二人由於出身中統的緣故，被多關了兩天。

  等到他們被放出來的時候，老蔣的專機都已經回到金陵了。

  不過這反倒是件好事，老蔣此時肯定像是點著了的火藥桶，徐多藝一個搞情報工作的要是貿然摻和進去，說不定就要被炸個粉身碎骨。

  望著藍天白雲，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徐多藝感覺無比愜意。

  從現在起，徐多藝的槍口便不必指向自己人了，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在這期間，徐多藝還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緬懷了一下瞿恩同志的犧牲，對他日後的工作加以勉勵，但落款一個「周」字，還是看的徐多藝熱血澎湃。

  其實徐多藝早些時候便已和周公打過照面，只不過人多眼雜，沒有多說什麼，最多也就提了提立青的近況。

  只可惜這封密信註定無法存於世上，徐多藝看完之後便將信吞入腹中，徹底銷毀，不留絲毫痕跡。

  徐多藝馬不停蹄地趕回金陵，果然被老蔣罵了個狗血噴頭。

  幸好前面還有侯站長頂著，再加上楚材在一旁說和，徐多藝的官職算是保住了。

  侯站長就沒這麼幸運了，貽誤軍機，導致老蔣被抓，最終落得個秘密處決的下場。

  事變之後，要處理的事情非常之多，整個中央黨部都異常繁忙，楚材便沒留徐多藝敘話。

  徐多藝去了立華那裡，給她報了個平安。

  原本因為瞿恩之死一直有所隔閡的兩人，也因為此次徐多藝「死裡逃生」之事盡釋前嫌。

  在立華家裡，徐多藝還見到了董建昌。

  「這半個多月來，你妹妹為你擔著心，以為你回不來了。我說，張漢卿那人我了解，不至於！你看，讓我說著了吧，事情果然和平解決了。」老董一副懂王模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中統確實聲名狼藉，硬生生比別人多關了兩天。」徐多藝嘆道。

  「你還知道中統名聲不好呢？」老董笑著揶揄道。

  「吃飯了嗎？」瞪了老董一眼後，立華柔聲問道。

  「沒呢，去見了校長一面，然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徐多藝一邊將脫下的外套交給立華，一邊說道。

  「那先吃東西吧。」立華善解人意道。

  看著狼吞虎咽的徐多藝，立華一邊為他添茶，一邊道：「這半個月肯定沒吃好吧。」

  「吃的還行，但是每天都一樣，早就吃膩了。」徐多藝笑道。

  其實第一天夜裡，東北軍是給徐多藝他們一個下馬威而已，第二天他們便被轉移到條件更好的地方軟禁了起來。

  吃的東西也還不錯，只不過每天不換品種，搞得徐多藝如今看到土豆粉條就有點犯怵。

  「那你再多吃點吧。」立華體貼道。

  待徐多藝吃完，立華方才問道：「國共兩黨真的可以聯手抗日嗎？」

  「國共聯合抗日？我看沒那麼簡單。張漢卿這個人就是太俠氣了，為了挽回領袖丟失的面子，寧願自投羅網。」

  「老蔣這個人歷來只吃得三碗面，場面、情面、體面。你就看吧，有得折騰呢！」懂王又說話了！

  「西安談定下的事會變嗎？」立華的心立即揪了起來，她是樂意看到國共合作的，至少這樣她家兩兄弟就不必在戰場上廝殺了。

  「變肯定是不會變了，聯合抗日，乃是大勢所趨。不過要是真落到實處，那恐怕還要過段時日。」徐多藝道。

  「你們中統都這麼看，那這事靠譜！」老董笑道。

  徐多藝無奈地瞥了老董一眼，道：「到時候，估計要點你老董的將咯。」

  「那還用說，捍衛國家，我輩軍人責無旁貸。說實話，這內戰我早就打夠了，馬德，正憋著一股勁打小鬼子呢，也該一雪前恥了！」老董意氣風發道。

  「委座用不用你還另說呢。」立華似是看不慣老董這幅臭屁模樣，小聲打擊他道。

  「那就走著瞧咯。」老董也不生氣，甚至將和立華都嘴視為一種樂趣。

  「肯定會的，你就再憋幾個月吧。」徐多藝笑道。

  「那你這對日研究會長，到時候可得給我點支持啊。」老董倒真是會打蛇順杆上，不愧是賣花布出身，做得一手好生意。

  「沒問題，不過到時候，我這草台班子，估計就得歇業咯。」徐多藝自嘲道。

  「對了，我在西安見到周公了，他說一切順利的話，不久的將來，我們就可以在金陵重逢。」臨走前，徐多藝終於想起了他的便宜弟弟楊立青。

  「真的？」立華先是十分激動，馬上又露出幾分憂色。

  「我聽說校長曾邀周公來金陵談判，周公指的應該就是此事，你不必擔心，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呢。」徐多藝安慰道。

  ……

  老董這股勁確實沒有憋太久，轉過年來，七七事變爆發。

  老董被老蔣連夜召集去廬山的最高軍事會議列席，抗日戰爭全面打響！

  徐多藝此時已經返回滬上，緊鑼密鼓地為即將爆發的淞滬會戰做著各種布置，收集各類情報。

  「主任，人已經帶來了。」人聲鼎沸的滬上站中，徐多藝的副官帶著一名眉清目秀的圓臉美女走進了徐多藝的辦公室。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架我？」圓臉女子虛張聲勢地大叫道，但是任誰都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外強中乾之意。

  「我讓你把人請來，沒有讓你把人綁來。」徐多藝看向副官，目泛寒芒。

  聽到這話，圓臉女子氣憤地看向副官，肉乎乎的小臉鼓的更圓了。

  「報告主任，藍小姐一直不肯配合，屬下實屬無奈，只好出此下策。」副官梗著脖子辯解道。

  徐多藝不耐煩地揮揮手，副官灰頭土臉地退下了。

  「藍胭脂，金陵中央大學數學系的學生，父親藍長明是滬上金信銀行的老闆，我說的對嗎？」徐多藝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微笑著說道。

  藍胭脂，《胭脂》中的女主角，算是徐多藝的意外收穫。

  徐多藝知道中日雙方軍力懸殊，說的委婉點：即便有他先知先覺的情報，淞滬會戰也未必能勝，實則敗局早已註定。

  既然知曉此戰必敗，徐多藝提早便考慮起轉移滬上的工業、金融業等國家命脈之事。

  正是如此，徐多藝才偶然發現了這位滬上金信銀行的老闆藍長明，有個叫藍胭脂的女兒。

  「是我，你是誰啊？」見徐多藝好像挺和藹的，得了理的藍胭脂頓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中統主任楊立仁。」徐多藝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