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2023-09-05 02:48:29 作者: 多梨
    ——你無須現在謝我。

    ——今後,日日夜夜,有的是謝我的機會。

    第39章 他鄉

    天氣漸漸炎熱, 方清芷的精神卻一天天地差下去。

    房間中的玫瑰花仍舊擺放著,再不用如之前那般頻繁更換花——陳修澤請人重新改了房子的格局,正對著那盆花的窗戶改成一碩大寬敞的落地窗, 陽光通透地照進來, 玫瑰生長一日旺過一日。

    大約是苦夏, 方清芷的胃口一直不好,西醫和中醫都看過了,檢查一遍,身體沒有問題, 也尋不出病根。醫生只說大約是精神緊張,憂思過重, 才令她無心情吃飯。

    不需用吃藥,只保持心情愉悅, 多多走動,自然會好。

    方清芷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麼。

    她怕自己將來同蘇儷俏一般,意志消磨到想要通過孩子來綁定榮華富貴;她也怕將來自己回頭嘲諷今日自己矯情,』身在福中不知福』。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偏偏又不給人預知未來的能力。

    她不知該走哪條路,只能盡力攢錢, 為自己留一份萬一的保障。

    天氣最熱的那幾天,陳修澤忽然問她:「你想不想回上海看一看?」

    方清芷愣住:「上海?」

    「或者去澳門,」陳修澤說, 「一個是你父母的故鄉, 另一個麼, 離得近, 不耽誤你原本的計劃安排。」

    兩者之間, 方清芷選了上海。

    去澳門做什麼呢?在那邊沒有朋友,只有賭場,只有不再是學長的梁其頌。方清芷不是不明白陳修澤的試探,而她的確也不想去澳門。

    上海是她的祖籍,她沒有去過大陸,只從書上、電視上看到,本能多一份好奇。

    剛剛放了暑假,去上海的行李箱也已經準備好,偏偏又爆出一則新聞,從西安飛往上海的一個航班上,有五名武裝人員要劫持飛機,逼飛機飛往台灣。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方清芷剛吃過飯,正睡午覺。

    下午一點,陳修澤接到內陸來的電話,午覺也不睡了,先泡一壺熱茶,去房間中看方清芷。

    方清芷怕熱,也畏寒,房間中空調開到27度,她身上蓋了一條薔薇紅的鵝絨被,頭髮散開,柔柔軟軟地落著。

    方清芷現在覺淺,陳修澤剛坐在床邊,她便醒了,支撐著起身:「怎麼了?」

    陳修澤抬手,示意她躺下,驟起容易頭暈,方清芷如今便有些暈,又順從地躺下,望他,敏銳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又問:「出了什麼事?」

    「抱歉,出了些意外,」陳修澤側坐著,將被子往上拉一拉,「明天我們不能去上海了。」

    方清芷說好。

    她一直都沒有向陳修澤索要什麼,陳修澤說帶她出去玩,她也算不上特別開心;如今去不成,也不算很失落。

    她連為什麼去不成也不問。

    陳修澤解釋意外:「今天上午,大陸航班上有人劫機。考慮到風險問題和其他因素,我們暫且不去了。你若想去,就等一月後。」

    方清芷不關注何時去,只緊張地問:「有沒有人受傷?乘客無事吧?」

    陳修澤簡略地回答:「乘客無事,只一個劫機者被斧頭砍中,飛機成功落地。」

    方清芷長長鬆口氣。

    「說好了要帶你出去玩,」陳修澤抬手,撫摸著她臉頰,「不能食言——既然去不成上海,我們便去澳門。」

    方清芷還是說好。

    忽然驚醒,現在身體上仍舊沒什麼力氣,她仍躺下,床上兩個枕頭,她往裡,將外面的那個讓給陳修澤,陳修澤安然躺下,側臥著,懷中摟她,閉上眼,拍一拍她:「繼續睡吧,時間還早,醒來再讀書。」

    外面是仲夏的暑熱,房間內宜人舒適。東西都是經常拿出去曬的,是淡淡的菡萏清香,柔柔籠罩二人。方清芷靜默幾秒,又說:「你讓我繼續睡,手又不安分。」

    陳修澤沒有抽回手,仍舊柔柔地捏著:「似乎大了些。」

    方清芷說:「因為我重了幾斤,自然肉也是勻稱生長的。」

    陳修澤捏了捏:「胖些好,健康。」

    方清芷背對著他,她也睡不著,只同他閒聊:「難道你的審美同長輩一樣,認為要白白胖胖的才算好看?」

    陳修澤說:「健康才算好看。」

    說到這裡,他又問:「以後若是懷了我的孩子,是否就能出東西了?」方清芷推不開,手指深深地在他發間,按著他的頭髮。陳修澤的頭髮有些硬,也多,之前好像聽人打趣講過,說他們將來孩子必定也有著一頭濃密烏黑的發。不過方清芷還尚未想到這點,她之前一直沒有想過孩子的事情。

    蘇儷俏剛剛牽了孩子來找她的不自在,轉眼間,她的孩子就被陳修澤抱走——方清芷也不知陳修澤將那個小女孩安排到哪裡。總而言之,之後蘇儷俏果真沒有再來鬧過。最狠不過奪走一個母親的骨肉,偏偏現如今陳修澤吮得又極溫柔,方清芷知他同其他人不同,並不會追求多子多福,不會讓她快快生孩子,他言語間,比起孩子,明顯更想出,乳可惜,方清芷暫且也不能令他心愿成真。

    如今的方清芷再不能說對陳修澤全然不了解,可是了解越深,越能察覺這個人性格中恐怖的一面。她知亂世好人難長命,但陳修澤的一些手段的確令她感到恐懼。

    她能懂什麼。

    她是個大學還未畢業的學生,就像一隻剛破殼的雞,落在屠宰場中,看著同類被捏住脖頸割喉。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