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吾即是佛，吾即是魔

  常生說的是實話。

  在沒有抽卡的情況下，常生不可能會是屠魔廚子的對手，甚至在『屠佛掌間店』的法則領域中，他都沒法展開自己的『幽藍之海』。

  但關鍵是，常生的識海中，還住著一隻威名赫赫的大凶。

  正是那窮奇！

  說來也是冤枉，如果小男孩招來的巫靈，只是一隻普通的化神境妖王，或者其他高位世界的神魔，都不用屠魔廚子這麼厲害，這一仗，都本來該必勝的。

  但偏偏，是來自阿修羅界的屠魔廚子……

  窮奇幻象曾說過，它真身就住在阿修羅界，乃是阿修羅界中具有最高地位的十方領主之一。

  說穿了，小男孩招來的屠魔廚子，在阿修羅界，頂多算一個有點名氣的江湖客，但人家窮奇，卻好比一國之主，是等同於阿修羅界中帝皇的存在！

  你一個江湖客，在皇帝面前，裝什麼大佬？

  所以當常生叫來窮奇，哪怕這現身的，也只是窮奇真身的千道化身之一，屠魔廚子也只能俯首稱臣，放下屠刀。

  「確實是有點勝之不武呢，哈哈哈……」常生忍不住的開口大笑，倒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小男孩運氣太不好了，好不容易招來的強大巫靈，恰好被自己完美壓制，屁事不能幹，實屬冤枉！

  而小男孩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看向常生的眼神，還滿是恐懼，他感覺到了，屠魔廚子靈魂上的顫粟。

  「小八，快回來！回到我身邊來！」遠處，朱花婆婆連忙向小男孩招呼道。

  小八這才趕忙奔向了朱花婆婆的懷裡，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也是這時，他才真正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朋友。

  朱花婆婆寵溺的摸了摸小八的頭，道：「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有婆婆在……」又向常生說道：「常先生，是您贏了，請上山吧，老嫗絕不再阻難。」

  「這就對了嘛。」常生笑著打一個響指，那懸在幾人頭頂上的藍色火苗，這才消失。

  猿通牛奎等人，也終於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望著常生上山的背影，幾個術字門弟子都顯得很不甘心，猿通推了推眼鏡，問道：

  「師父，難道我們真就這麼放他過去？他雖然強，我們八個也確實攔不住他，但他畢竟也只是金丹修為，如果由師父你出手的話，他肯定……」

  「住口！」朱花婆婆嚴聲打斷道：「以多欺少還不夠，現在還要恃強凌弱？猿通，我們術字門，難道真的一點臉面都不要了嗎？」

  「可是師父，萬一真被他找到了三長老……」

  「沒什麼好可是的。」朱花婆婆回頭，望向常生登上長白山的背影，憂聲說道：「三長老造下的罪孽，我們不可能一直包庇下去，終要有人來揭露這一切，而他，有這個資格。」

  「並且，說不定，他能救三長老。」

  ……

  常生終於上了長白山，隱隱見到山梯的末端，站著一個背光的人影。

  洪震天有些苦澀的笑道：「常生老弟，又見面了。」

  「洪老哥，小弟我來拜訪你啦，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常生還想隨便客套幾句，洪震天卻伸手說道：「別說了，跟老哥我走吧。」

  「去哪兒？」

  「去見你真正想拜訪的人。」

  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山路之間，長白山上綠樹成蔭，空氣清新，瓊林玉樹之間，更透著濃郁的靈氣，乃是一片極佳的修行之地，即便比起天師府的龍虎山，也不遑多讓。

  自古便是如此，往往適合修行的福地洞天，都是由一些大宗門掌控，視為傳承的根基。

  而長白山相比龍虎山的風景又有不同，這裡弟子稀少，山上卻滿是整齊排列的小祠堂，就像墓地一樣，裡面供奉著各式各樣的動物石像。

  洪震天解釋道：「這是我們術字門弟子供奉的巫靈。」

  「與其他派系的請巫不同，我們術字門的每位弟子，往往一生，都只會和一位巫靈合作，我們為自己的巫靈修建祠堂，幾輩人日夜供奉，我們與巫靈的關係，也更似親人。」

  「這便是『家仙兒』一詞的由來。」

  說到此處，兩人已到了一處格外顯眼的祠堂面前。

  若說其他的家仙的祠堂，小如墳丘，而這片祠堂，則修建的格外宏偉，相比之下，倒像個祠堂中的富人別墅，一看便知，這裡面供奉的家仙，絕對非比尋常。

  「常生老弟，三長老，就在裡面。」洪震天嘆氣說道。

  常生進入祠堂，首先見到一座金光閃爍的巨大石像，是一位三頭六臂，手持各種武器的佛徒羅漢。

  不過那本該彰顯神聖佛光的果位羅漢，此刻卻莫名透著一股莫名的邪氣，怒目圓睜之下，不在是斬妖除魔的威嚴，而是已成為妖魔的凶戾。

  給人的感覺，這位羅漢，已轉化成了嗜血的阿修羅……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由佛化魔，則是佛心已死，孽心更勝以往！

  金像下，跪著一個低著頭的老和尚，他的四肢被四根手臂粗細的鐵鏈捆綁，固定在祠堂的四方石柱上，常生感覺的到，這裡有一種某大的陣法，在壓抑那老和尚神魂中的血性。

  「三長老？」常生常識性的，輕輕叫了一聲。

  「嘩啦啦……」四條鎖鏈忽而抖動，老和尚赫然抬頭，轉過臉來，卻已非人臉，一雙嗜血紅亮的魔眼，滿嘴尖利外翻的獠牙，滿臉更如長瘤一般，鼓起一個個黑紅蠕動的肉包。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醜惡到極致的皮相。

  相比之下，常生之前見過的那些妖魔鬼怪，簡直是帥氣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

  老和尚癲狂的笑著，兩邊眼球一上一下的岔開跳動，顯得格外的猙獰，整個祠堂都在跟著顫動，像是隨時都會崩塌一般，老和尚滿嘴獠牙呲動，嘶聲吼道：

  「以六界為食，化吾為王！」

  「吾即是佛，吾即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