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結局.穿過那扇門

  「不不不，他才是該來這兒的人，不該來的人是你才對。」

  主要是劉嚴的存在感太過強烈，所以讓秦路一瞬間忽略了在他的身前，其實還站著另一個人，原本正在跟劉嚴對峙著。

  「顧飛？」那個白色西裝的裝扮，找遍整個蜘蛛之巢，只會有一個人會這麼穿。

  「歡迎來到蜘蛛之巢保管穢蝕結晶的倉庫，秦路。」顧飛向他躬了躬身，雙手致禮。

  「原本是打算等到這裡準備好再去邀請你的，但是你自己過來真是幫了大忙了。」

  「……」秦路微微一怔，猛地反應過來：「所以你才是蜘蛛之巢的叛徒！？」

  「說叛徒什麼的太傷人了，」顧飛說道：「這個蜘蛛之巢最初其實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所建立的。」

  「什麼！？」秦路對顧飛話中有話的說法很是意外：「你說得這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粗略，但他確實有了解過六大組織的歷史。

  要追究起來，蜘蛛之巢少說也有200多年的歷史了。

  顧飛這麼說，意思是他其實已經活了兩百多歲了？

  雖然雷虎透露過東國會的人確實能做到這種事，但顧飛給他的感覺卻跟那種總是閉關修仙的老東西截然不同。

  還沒等他想明白個來龍去脈，隊長劉嚴對他說道：「秦路，現在趕緊離開這裡。」

  「不行哦，我邀請的是他不是你，不過既然來了，你也別想走就是了。」顧飛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微笑著說道：「秦路，你似乎對我剛才說的有些興趣啊，說來，你應該調查過吧，阿德萊德安斯伯利學院。」

  「？」

  這個是在蝕災模擬機上秦路和周可曾經經歷過的一個副本。

  當時的糟糕結局讓他們一度以為是機器出了故障，但為什麼顧飛會在這裡提起這件事？

  「不用疑惑，這是咱們隊長的一點小私心，或許他是為了讓你能夠提防我……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這麼說起來，你那個時候就懷疑我了嗎，隊長？」

  「更早之前。」

  「確實，那次內戰的時候暴露出來不少的問題。」

  「但是你的手腳做的很乾淨，並沒有讓我掌握到太多的證據，而且秘柩之樞被掌控在你的手裡，我的行動左右制擎。」

  「其實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畢竟你才是真正一步一步再早已落成的大廈上建立起了自己的班底。」

  「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既然你們是創立者，現在又為何想要毀掉它？」

  「並沒有毀掉，這是不同意義上的兩件事。」顧飛說道：「我一直以來有一個夢想，就是搞清楚神是否存在，如果真的存在，它所冀望的世界又是怎樣的。機緣巧合之下，我接觸到了真理之書，並且知道了門的存在，只要穿越最後一扇門，就能夠抵達神域。」

  「但是無論我怎麼嘗試，結果都難於登天，看來我並不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顧飛聳了聳肩。

  「為此，我利用了艾倫，和他的那些小夥伴們，嘗試著進行儀式來打開那扇門——」

  秦路聽到這裡，瞳孔一陣收縮：「你是偽裝成為菲爾德教授的歐文斯。」

  「說偽裝太難聽了，菲爾德只是我漫長人生戲劇中所扮演的一個角色，包括現在的顧飛也是如此。你看過隊長特意為你準備的片段，但能夠察覺到這一點，說明你非常優秀。」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為了探尋真理，得到神明的真解。」

  「你們帶走了艾倫，之後儀式的結果怎樣了？」

  「失敗了。」顧飛笑著說道。

  「為什麼，艾倫不是具有穿越門扉的資格嗎？」

  「是的，但那扇門只為他而開，卻無法帶著其他人穿越帷幕，所以我只能想其他的方法。」

  「你想要利用蝕災，將神帶到這個世界？」秦路想到了時鐘塔評論那些異教徒的說法。

  「既然我無法抵擋神之處，那麼只能請神到我身邊了，我知道這麼說我顯得我十分的傲慢，但人類就是這麼貪婪的生物。」

  「你到底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嗎，一旦讓神祇降臨，這個世界也毀滅了。」

  「不，這一點誰也無法證明不是嗎，畢竟之前沒有先例，而且就算毀滅了，對於我而言其實也無所謂，我想要，不，我們想要的，就是見證——」

  顧飛這麼說著，秦路赫然注意到，剛才還空曠的廣州，周圍陸陸續續地開始浮現出穿著異教徒，帶著詭異面具的教眾。

  這些都是顧飛讓其待機在這裡，確保一切順利進行的伏兵。

  「不過我們要感謝你，秦路。」

  「感謝我？」

  「對，艾倫的失敗讓我深深地反思自己過去走過的路，即便是再找一個像他那樣被選定的人，也不過是重蹈覆轍而已。」

  「但是新道路也不好走，雖然我們暗中煽動了很多憨批替我們做實驗，但是結果就像你看到的那樣，製造出來的蝕災都是過度催化後的瑕疵品，這樣的東西根本無法建立起連接神明的通道，執行降神儀式的條件。」

  「我們發現，要打開通道，就必須削弱這個世界的的封印，同時，需要一個強大的生命體，跟神祇建立橋樑。而我們在漫長的百年時間，就是為了營造出這個結果，並且也尋找到了合適的對象……」

  顧飛這麼說著，目光望向了站在秦路身邊的夕顏。

  這讓秦路大為意外，難道說夕顏也是他們精心布置的一枚棋子……

  「別誤會。」顧飛說道：「雖然我們鎖定了目標，但是老實說，單憑我們，根本無法喚醒她，更別說帶她離開那個區域，所以我們一直都在嘗試著把她所在的區域，改造成為一個蝕災區，看看會有什麼影響……」

  秦路瞳孔猛然放大。

  他的腦中迴蕩過那幢拆遷樓，鐵錘怪人，和心臟狀穢蝕結晶的畫面。

  「這一切都是你們做的？」

  「沒錯，不過你的出現絕對是計劃外的情況，」顧飛說道，他的瞳孔閃爍著興奮和狂熱的光：「你的出現，讓我們尋找的目標竟然甦醒了，而一年之後，你如期而至，將她從那個封印之地帶了出來，也為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填充了最後一枚棋子。」

  「我們很感激你唷，不過抱歉，因為對方似乎跟你連接在了一起，所以接下來的儀式，也不得不請你犧牲，成為打開新世界，迎接神明降臨的柴薪。」

  顧飛說到這裡，那些戴著面具的人都齊齊地向前一步。

  而秦路也感覺到現在的狀況大為不妙。

  還沒能他進一步地想出一點解決的方法，秦路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一陣灼痛，那隻封印物的蝴蝶紋身，突然間束縛了秦路的行動。

  這種感覺並不像是普通的束縛，而是似乎一直在抽取他身體的氣。

  「艸，你算計我！」

  不僅是秦路，夕顏也受到了同樣的干擾，一瞬間像是被抽空了氣一樣，倒在了地上。

  秦路忽然想到，當初和夕顏連接，利用她的氣來使用能力的森羅萬象之法，也是顧飛托夏天之手交給他的。

  當初的那件事，便是為了今日在布局嗎?

  時局如此，

  秦路感覺到自己這一次似乎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

  然而就在秦路近乎走投無路的關鍵時刻，秦路看到一道身影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隊長劉嚴打了一個響指，秦路忽然注意到手腕上的蝴蝶紋身就像是被火燒著了一樣，迅速地從秦路的皮膚上脫落，枯萎，而自己剛才脫力的狀態也跟著消失了。

  他恢復之後，和他緊密相連的夕顏也不再被禁錮在地上，只是她依舊因為剛才消耗了大量的氣，狀態看起來非常不妙的樣子。

  「你做了什麼？」顧飛還是頭一回皺起了眉頭，盯著劉嚴。

  「我早就為了這一天準備來著，雖然你調走了大部分的人，並且試圖利用混亂也蒙蔽我的視線，但是我既然來到了這裡，就不可能毫無準備。」

  「該說不愧是從我們手中奪去蜘蛛之巢權力的男人嗎，我很敬佩你喔，劉嚴隊長。」顧飛說道：「不如你也加入我們，你想要讓你的妻女復活吧，只要神明……」

  「閉嘴！」

  秦路是第一次，注意到隊長真正發怒的樣子。

  如果說之前只是看著嚇人的話，這一次，就連剛才語調輕佻，遊刃有餘的顧飛也被鎮住了。

  只聽隊長說道：「人死是不能復活的，就算可以，那也不再是我認識的妻子和女兒了，而且，你真當我不知道，當初的『意外』就是你們秘柩之樞製造的。」

  「……」顧飛沉默了兩秒，「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那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你已經做好覺悟了吧？」

  確實，就現場的情況而言，對於秦路，隊長他們這邊壓倒性的不利。

  他們加在一起，也只有三個人，而且夕顏現在的狀態還很糟糕。

  而他們的對手，卻成群結隊，就算用腳趾頭想，出現在這裡的至少也是顧飛精心布置的精銳。

  他們有意地切斷了秦路他們來時的那扇門的通道，目的就是接下來包圍住秦路一行。

  而就在秦路考慮著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只攔在他身前的隊長低聲地說道：「秦路，聽著，這裡是蜘蛛之巢的最底層，現在離開的道路已經被切斷了，而想要從這裡突圍出去，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

  「但是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

  「帶上夕顏沿著這條路往前跑，一直跑，在盡頭那裡，會有一扇血紅色的門，那扇門，你應該曾經在某處見過對吧？」

  「！」

  「我數到三，你就帶著她跑，不要回頭!」

  秦路現在已經明白了，隊長似乎是想要留下來替他殿後。

  「可是隊長你！」

  「別自作多情，我這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蜘蛛之巢，還有像我妻子女兒那樣，生活和熱愛這片土地的人們。」

  隊長說完這句話，忽然回過了頭，露出了一個秦路從未見過的笑容。

  很普通。

  卻很意外。

  讓人想不到隊長也會這麼笑：

  「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需要你活下去，跑起來！」

  對方都這麼說了，秦路也沒有再猶豫，他知道機會轉瞬即逝，所以在隊長下令的那一瞬間，他就直接背起夕顏轉身就跑。

  而隊長，則拉開他的大衣，拋出了他身上早就準備好的封印物，在一瞬間引爆！

  砰隆！

  大量的熾火和煙霧一瞬間席捲了廣場所有的區域，這也使得原本被鎖定的秦路一行，在隊長的掩護下，有了甩開敵人逃跑的機會。

  「該死，別讓他們跑了！」

  對方也很快反應過來。

  隊長劉嚴已經和眾人展開了激戰，但雖然他試圖擋下那些蒙面的異能者，但是說真的，他能夠攔下那麼多，為秦路爭取到時間已經實屬不易。

  但要想攔下所有人，根本不可能！

  所以還是有不少帶著面具，穿著奇怪袍子的襲擊者朝秦路的方向追去。

  一時間，雙方你追我趕。

  秦路也是咬緊牙關，拼出了吃奶的力氣。

  漸漸的，在這條道路的盡頭上，他看到了那扇血紅色的門，門扉緩緩地敞開，向他射來那扭曲的光線。

  「別讓他們跑了。」

  「快！」

  身後的追兵速度更快，秦路畢竟不是強化系能力者，又背著一個夕顏，雖然他確實在隊長的幫助下搶占到了先機，但這個優勢在敵人的窮追下，逐漸被消弭於無形。並且秦路意識到，照這個勢頭，他似乎很難在這群追兵手裡脫困，順利地抵達到門扉處。

  「抓到你了！」

  說時遲，那時快。

  一個戴著面具的身影出現在秦路的身邊，伸手就是想要去扣住他的手腕。

  而就在他確信自己已經抓住秦路的時候，秦路卻扭頭對他報以微笑。

  「抱歉，還差一丁點。」

  「什麼？」

  秦路的身影在他面前赫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剛才千鈞一髮之際，被秦路拋出去的奧格拉娃娃。

  這個娃娃的特性是，可以跟使用者換位。

  而藉由這一出互換，秦路瞬間消弭了和門扉的距離。

  他聽到了從門扉中傳來呼喚他名字的聲音，他回憶起了那個夢境。

  那個夢境裡，也出現了這樣一扇血紅色的門。

  門裡滲透出來的光，仿佛通向異世界。

  誰也不知道進入門後，會發生什麼。

  是死……是活……

  但是回頭看了一眼肩膀上夕顏的側臉，秦路露出了一絲毅然的微笑——

  嘛，有她的陪伴，就算再危險，也讓自己闖一闖吧。

  秦路一躍而入，消失在了門扉之中。

  而追趕他的那些教徒們，全都停在了門扉之前，不敢再前進半步。因為他們很清楚，這扇門並不是誰都可以穿越的。

  ——

  秦路在迷霧中穿行了很久。

  直至他逐漸走出了霧氣。

  然後，在霧氣消散的城市入口處，他看到了一個久違了的老朋友。

  那個頂著一個烏鴉的腦袋，西裝革履，儘管有些怪異，卻並不違和，反而給了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它笑著向秦路打了招呼。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秦路也笑著回應。

  烏鴉紳士點了點頭：「那麼這一次，秦路先生，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要穿越那扇門！」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