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五軍之戰（大結局上）

  直到陳眠走遠，顏小玲才不解地問佘曉婷：

  「嫂子，奇怪了他既然知道馬哥不在山上，那為什麼還要和我們玩什麼遊戲？他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周大海沉聲道：「這還不好猜？正因為彪哥不在山上，他只要拿下我們就能要脅彪哥就範了！不過嫂子，剛才我好像看見你眼睛一亮，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黃杏兒聽了也道：「我也發現了，好像是在他岔開話題時，嫂子當時還笑了呢！」

  佘曉婷嘆了口氣才道：「我是有些發現，不過相比他所展現出來的力量.一力降十會，唉，說不得這次我們要有一場惡戰了，你們千萬要做好心理準備！」

  眾人心下一沉，陳眠剛才所展示出來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人類的認知，一拳就能擊碎一塊巨石，這早已不是人類或喪屍該有的力量了。

  再加上陳眠後來補的一句「核彈都干不掉我」.眾人就越發擔心了。

  不過顏小玲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裡，她一直纏著佘曉婷讓她說出自己的發現。

  佘曉婷無奈，只得推測道：

  「我也只是根據他當時的閃躲與邏輯推測出來的，準不準的大家只當是個玩笑吧。

  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他自始至終都非常冷靜，甚至可以說非常理性了。無論是喪屍獨特的進化方式，或是我根據德彪的夢編造出來的宇宙高級文明，也就是外星人，他都表現出來一種幾乎置身世外的感覺！」

  眾人聽得直點頭，陳眠的確表現得非常理性，全程幾乎都沒有流露出任何感情，即使面對眾人的憤怒和顏小玲的槍口。

  「這個細節就令我想通了一個問題！」

  佘曉婷接著說道。

  「那就是關於屍毒本身的進化！屍毒既然首先是通過吞食人類得到進化的，那麼在獲取我們人類大腦中的知識、本能以外，它們可能連思維方式也一併吸收和消化了！

  換句話來說，陳眠在聽到外星人的存在，甚至被利用時，他似乎本能地開始想逃避了！

  你們發現沒有，他當時只是簡單地思考一陣，既沒有反駁外星生命的存在，也沒有讓我拿出證據。只是敷衍性地交給了未來，交給了時間。

  這種反應和我們人類的反應非常相似，簡直可以說一模一樣，這就說明我的推測可能是正確的——

  屍毒不僅僅吞噬了人類大腦中儲存的知識、記憶和其他信息，同時也消化了我們人類普遍的思維方式，讓它們變得越像我們了！」

  顏小玲聽懵了，她疑惑道：

  「變得越像我們.嫂子，那又怎麼樣呢？」

  佘曉婷寬容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

  「那就說明屍毒其實也是有弱點的，最起碼它們同樣也會從內部被滲透。人性，只要擁有了人性，那軀體是什麼也就不再重要了

  算了這件事就先不說了，子楓妹子你馬上通知下周老他們，還有大海——你也馬上通知趙隊長和顧風半小時後我們在山頂一起開個會，決戰恐怕在所難免了！」

  決戰，的確在所難免了。

  當天下午，整個天泉山便動了起來。

  經過眾人建言獻策，佘曉婷和周大海首先決定要收縮防線，天泉山腳下兩處分基地的隊員全都上山防禦。

  他們知道，面對無窮無盡的喪屍和剝皮怪物，與其分散力量被各個擊破，還不如固守山頂來個堅壁清野！

  兩處分基地的重型裝備比如迫擊炮、火箭炮等也轉移到了山頂崖邊，漆黑的炮口朝著山下嚴陣以待。

  高壓電網被趙青山帶人拆解，沿著闖王洞外裸露出來的山體重裝增壓，像一堵無形的死亡之牆充當第一道防線。

  高壓電網後面，也就是山體外層，則是一圈密密麻麻的普通喪屍。

  它們是以前被黃杏兒召來當苦力或訓練用的，正好可以用來充當第二道防線。

  黃杏兒告訴大家，雖然高級喪屍突破了喪屍鐵律，但普通喪屍可沒有這份能耐，把它們像屍牆似地趕到一起，正好充當物理防禦。

  另外，她還信心滿滿地表示，只要將神秘石頭的碎片散滿山體四周，她甚至還可以利用腦電波將來犯的屍群化敵為友，形成一道真正的「屍牆」！

  周老等科學家經過這段時間的研究，也對黃杏兒的建議表示贊同。

  他們認為，這種含有某種未被認知的輻射，的確對普通喪屍和高級喪屍非常有效，

  理論上，只要以一定比例距離散滿山體四周，這種未知輻射就能干擾到喪屍的腦電波，形成戰略通訊干擾，令它們左右為難，陷入一片混亂。

  除此以外，陳子楓也通過衛星聯繫上了遠在東北和海外的最後軍事力量。

  東北的基地因為地處深山，而又大部分都建在地底的關係，並沒有被陳眠的手下們全部摧毀。

  大量鐵血凜凜的軍人和學者、科學家仍然在廢寢忘食、孜孜不倦地研究屍毒，試圖力挽狂瀾。

  陳子楓馬上向東北的高層匯報了現在的形勢，同時請求用所有剩下的軍事資源支援天泉山。

  開始時，東北的高層還有些猶豫，畢竟現在大半個地球都籠罩在核冬天的巨大威脅下，在地底延續人類的存在才應該是他們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

  可後來經過逃到東北基地的孫院士還有其他軍官們的遊說與建議，高層終於還是答應了陳子楓的請求。

  在簡陋的天泉山實驗室里，佘曉婷和周大海第一次以一方勢力的姿態

  這個消息當天晚上就被周大海散布到了整個天泉山，

  有了國家層面的最後支援，天泉山終於在這個末世的最後階段，名正言順地豎起了對抗喪屍的大旗。

  與此同時，負責訓練隊員和實驗室安全保衛工作的沈隊長，也在陳子楓的指揮下重新打開無線電，向所有能接到無線電波的人類倖存者們，發出了佘曉婷親手寫下的最後戰爭動員令——

  「生活在地球上的，我親愛的同胞、同類們——你們好，我是東方天泉山的通訊官沈松林，下面我以一個普通人類的身份，向大家通報一個消息！

  我們天泉山，將在明天黎明時分，發起和喪屍的決戰！

  在此，我請求一切方式的支援與協作，任何勢力任何膚色任何方式的支援，都將給我們帶來巨大的信心與鼓舞！

  我知道，這大半年來，我們生活的地球受到了一種前所未見的喪屍入侵。

  它們把我們人類視為食物，生吞活剝，趕盡殺絕；

  它們把我們人類視為異類，追逐撕咬，斬草除根。

  它們冰冷無情，它們麻木不仁，它們嗜血如命，它們用傳染的方式占領了全球每個國家，每個角落。

  在這裡，我不想描述所有人都曾經歷過的悲慘遭遇，也不想描述我們人類在這場浩劫中的悲歡離合.

  因為它就像一塊還未結痂的傷疤一樣，一揭就會流血。

  我提起這個，只是想告訴大家：在這個喪屍橫行、怪物肆虐的末世，你們一定發現過——還有無數對人類抱有信心，對明天抱以希望的勇者，仍然在拼命戰鬥！

  他們或許只能蜷縮在某個潮濕陰冷的地窖，或許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連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沒有.

  可他們從未放棄過，正如你們心中的那團希望之火從未熄滅過一樣。

  戰鬥，是的——唯有戰鬥，才是我們唯一的武器，唯一的選擇，唯一可以拿起而又放下的希望之火！

  沒錯，我們的確曾經犯過很多錯，犯過很多鮮血淋淋而又不可饒恕的錯。

  我們弱肉強食，我們殘暴無情，我們甚至面對手無寸鐵的同類，仍然狠心奪走他們的土地與家園。

  可這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美好！

  我們的美好隨處可見，它可以是一朵在公園裡盛開的鮮艷之花，可以是一個小孩隨口吹出的五彩水泡，可以是冰冷水泥高牆大廈下的情侶擁抱，也可以是哪怕我們心中一瞬間、一剎那的柔軟與善念

  美好與殘忍，善良與兇惡，愛與恨，我們本就是一個個矛盾的個體，在朝著克服自己陰暗一面的艱難之路，跋涉前行。

  這條路荊棘密布，曲折難行，充滿無數未知的危險與阻礙，這些是我們共同經歷過且有目共睹的。

  走在路上，我們可以回頭看，卻不可以回頭走。

  因為一旦回頭，我們無數祖先的努力就全白費了，我們為進化作出的一切犧牲也將全都灰飛煙滅。

  所以，我們只能前行，負重前行，咬牙前行，流血前行

  同胞們，同類們，讓我們拿起武器一起戰鬥吧！

  如果我們終將消失在地球的歷史中，那就讓我們一起直面黑暗，直面滅亡！！！」

  當天夜裡，天泉山山頂燈火通明，無數人影閃動忙碌，為即將到來的驚世一戰做最後的準備。

  生產隊，陳老覃站長他們已經放下手中鋤頭和禾苗，劃出塊地方組織生產隊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教他們怎麼開槍，怎麼扔手雷；

  物資部，師從周大海的李婉也拋棄了繁瑣的公文信息，招呼姑娘們再突擊學習一次軍事課程。

  生活組，佘曉婷手下大將關薇、秦小莉、田甜等人全力投入到物資保障與後勤工作中來，她們將倉庫里堆積成山的大米、麵粉、燻肉等食物全都集中到食堂，連夜烹製軍糧口糧。

  武裝部，在周大海、趙青山、顧風、小八、李大毛和陽偉的帶領下，與陳子楓帶來的李鐵、沈隊長和戰士們進行了一次戰前演練。

  他們沿著崖頂邊緣用花崗岩壘起一道道堅固的防禦工事，並且每隔一段距離就設置了一個武器彈藥與食物補給點，讓隊員們及時得到輪換休息和體力補充。

  在山頂索道不眠不休的運作支持下，不到深夜，武器彈藥和基本的急救藥品以及乾糧就運送到了山頂每一個防禦點，這得益於馬德彪和周大海常年對隊員們的不懈訓練，也得益於佘曉婷的高瞻遠矚。

  總之，在凌晨左右，天泉山終於完成了戰備動員，一百多名隊員進駐到了防禦工事裡，靜待黎明。

  忙碌一夜的佘曉婷，在黃杏兒的陪伴下巡視了整個天泉山，她邊走邊看邊說，親切的問候每一位隊員每一名戰士，只要他們需要的物資馬上就照辦，漸漸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

  黃杏兒陪著她一路巡視，一路觀察，一路思索，只是在一處無人的角落裡，黃杏兒才發現了她眉宇間的憂色。

  「嫂子，我們山下有兩道防線可以固守，山頂又有無數武器彈大炮火炮，甚至還有陳上尉請求過來的空中和物資支援，算得上真正的銅牆鐵壁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佘曉婷苦笑：「你就別安慰我了，連我這個對帶兵打仗的門外漢都看得出來的事，你就別騙我了

  唉，杏兒妹子——這一仗太急，太倉促了！

  我們現在雖然不用操心武器彈藥，也不用擔心火力不足，甚至不用擔心人手問題，可事實明擺著的——

  面對數以億計的喪屍大軍，還有那些刀槍不入的怪物，我們這點兒家底恐怕全打光了，也不可能抵擋住它們！」

  黃杏兒沉默了，的確，天泉山雖然有天險可以據守，可現在她們面對的不是一小股喪屍，而是面臨整個世界無窮無盡的喪屍大軍！

  不說按部就班地打仗攻城了，只要陳眠突發奇想，命令喪屍們圍住山體用鐵錘砸、用鐵鍬敲，甚至用手挖，都能把整座天泉山給挖塌了

  形勢很明顯，就算集合了現存世界的所有力量，天泉山還是不堪一戰。

  「不過，為了整個人類的希望，為了天泉山，為了德彪和田田、小雅他們，這場仗我們還是非打不可的！」

  最後，佘曉婷堅定地說道。

  當第二天的黎明來臨時，這場驚世之戰終於拉開了帷幕！

  第一波進攻首先來自普通喪屍，它們猶如一道道黑色的波浪隨著山下公路涌到山體腳下。

  當它們的軀體接觸到高壓電網時，一股股看不見的電流立時貫穿了它們那腐敗的身體，擊得它們哼都沒哼一聲，便像麥子般軟倒在地了。

  山頂的佘曉婷見狀稍稍鬆了口氣，陳眠並沒有命令喪屍們穿戴上絕緣的塑料桶或手套，這說明他自視甚高，已經不屑於使用巧計而是回歸戰爭本質——用人頭來堆了！

  「頂住了！！」

  一直提心弔膽觀察山下情況的覃站長激動地喊了一聲，高壓電網的材料和強電流基本都是他的傑作。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在大規模的屍群衝擊下，那並不堅固的高壓電網會像一堵土牆似的，連第一波攻擊都扛不住，直接散架呢！

  可經過頗有對抗喪屍經驗的陳子楓以及沈隊長的重裝，高強電網的頂端用三角架固定在山體後，還是比較穩固的，只是略微搖晃了幾下。

  第一批喪屍倒下後，它們堆積在地上的屍體成了後續喪屍的障礙物，後來的屍群開始蹣跚邁過或爬過橫七豎八的屍堆，試圖繼續衝擊電網。

  隨著越來越多的喪屍接觸到電網，然後軟倒在地，屍堆越堆越高，當屍堆即將與三四來高的高壓電網平齊時，山頂的周大海終於發出了開火指令：

  「炮營準備——開炮！！秦愛明、小八——準備倒汽油給我燒；通知陳子楓上尉，空襲可以開始了」

  一連串命令被飛速傳達給各部門，天泉山山頂火光閃現，拉開了反擊的序幕。

  迫擊炮、榴彈炮、高射炮等現代化重型武器開始宣瀉火力，它們擊出的炮彈呈拋物線彈道落在傾斜的山下公路上，在密密麻麻的屍群中猛地炸開，掀起一團團震徹山谷的蘑菇雲。

  而隨著近程火炮的落點比較近，闖王洞下面的掉頭彎和絕壁小路立時被炸得面目全非，山石解體。

  地基一倒，上面的平台、公路等人工建築便失去了支撐，滑坡解體下，帶著仍在亡命攀登的屍群墜落深淵，場面震撼人心。

  「聰明！」

  站在覃站長旁邊，負責觀察的陳老讚嘆道。

  「好一招釜底抽薪！沒了地基公路，老子看你們還怎麼爬到闖王洞，又怎麼衝擊高壓電網！哈哈哈哈，到底是職業軍人，想出的辦法就是比我們強啊！」

  果然，隨著公路地基的損毀塌陷，衝到高壓電網前的屍群受重力影響，又沒了可供腳立支撐的平台，立時像下餃子似的滾落山谷，短時間內根本爬不出來。

  幾乎是同時，山頂四周便傾倒下瀑布一般的汽油，幾處火星一冒，僥倖存活下來的屍群便陷入了一片火海當中，四周空氣一下子就瀰漫出了「烤全羊」的味道。

  炮擊與火攻雙管齊下，普通喪屍的第一波攻擊便宣告瓦解了。

  依靠天泉山山體陡峭無比的天然優勢，第一波較量天泉山占了上風。

  但眾人並沒有放鬆欣喜，而是加緊焚燒電網處殘存的屍堆屍牆，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山下。

  第二波進攻沒有讓天泉山眾人久等，隨著一陣陣低沉咆哮，只見屍群又有所動作了——

  它們放棄了被炮彈炸得殘缺不全的公路，而是順著幽深的山谷開始用人頭來填充！

  它們像螞蟻般衝到谷底又層層迭起，一層層喪屍壘砌堆積下，漸漸圍繞天泉山山體，堆成了一座絕無僅有的「喪屍高塔」！

  隨著後方源源不斷地有喪屍加入，這座「喪屍高塔」人頭涌動，冷漠白眼層層迭加，猶如地獄般的可怖場景令所有看過它一眼的人心生膽寒。

  而當「喪屍高塔」的高度慢慢又再次接近闖王洞時，姍姍來遲的空襲開始了！

  一枚枚航空燃燒彈、集束爆炸彈、子母彈劃破天空，像是憑空出現一樣落在「喪屍高塔」之上！

  火光爆炸，血肉橫飛，焦炭成山，灰燼瀰漫.

  從天空往下看去，天泉山附近的山峰已被一片火海濃煙所掩蓋，而隨著空中的一次次呼嘯狂響，這片火海恍如被一次次火上澆油，赤紅一片！

  山峰不再翠綠，大地也不再雪白.

  炙熱的火光升起火山爆發般的噴勃濃煙，將整片天空布滿陰雲，猶如那末世風暴的暴風眼突然在天泉山落地生根，然後又向四周急速擴散.

  這等猛烈轟炸下，區區片刻過去，「喪屍高塔」終於根基不穩——轟然倒塌了！

  第二波攻擊，在強大空襲的干擾下，也宣告失敗了。

  遠在山下的陳眠盯著被濃煙包圍的天泉山，輕扯嘴角，喃聲笑道：

  「果然厲害，區區一個晚上就建起了數道防線，而且竟然還聯繫到了外援，呵呵呵.

  不過，這些只是餐前開胃酒而已，真正的大餐還沒上桌呢——」

  他眼角餘光微瞟，身邊茫然站立的李晟、何仙子、弗朗西斯等高級喪屍便齊齊一震，率領屍群中血淋淋的剝皮怪物們開始放足狂奔。

  第三波攻擊，無聲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