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無能為力

  當馬德彪在昏暗不見天日的森林裡茹毛飲血時，整個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

  弗朗西斯變成的飛天怪物馳騁歐亞大陸，縱橫美洲，無往不利之下徹底占領了整個世界。

  人類的城市、村莊、農場還有所有生活過的痕跡，全都變成了一片冰冷廢墟。

  核爆帶來的致命輻射以及如蝗蟲過境般的喪屍與怪物大軍，將原本還依稀可以辨認的城市輪廓徹底化為往昔加回憶，隨著愈加黯淡的天空就此湮滅！

  鋼鐵生鏽，水泥蒙塵，灰暗的天空籠罩了大半個地球，無數生靈從冰冷的洞穴中走出來，卻發現腳下這片土地再也無法給它們提供任何食物了。

  有的，只是一片焦土；

  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人類，當然仍有倖存的。

  他們或躲藏在深不見底的礦井礦洞，或坐船到海外，龜縮到無人知曉的海島，或乾脆就以骯髒的城市地下污道為家，像老鼠似的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

  飢餓、瘟疫、殘殺、掠奪，無時無刻都在陰冷的角落上演，輪迴。

  失去土地家園的倖存者們，已經過得和原始人沒有什麼兩樣了。

  他們可以為了一塊粘滿穢液的麵包或土豆大打出手，自相殘殺；

  他們可以為了一個年輕女人哪怕未成年，就能動刀動槍，無所顧忌

  他們之中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保持著善良的種子，試圖用愛、團結等蒼白無力的字眼來維繫弱者的生存權利，拼命想挽回過去社會的一切！

  但隨著喪屍冰冷的嘶吼與怪物無情的殺戮，他們的努力註定會以失敗告終。

  因為，他們再也沒有了能夠種出食物的乾淨土地；再也沒有了能組成社會的中堅力量；再也沒有了重獲新生的信念。

  他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來，只能在陰涼潮濕的地底苟延殘喘，乞求著自己不會在絕望中死去。

  他們隨著整顆星球，在枯萎，衰落.

  地球的另一端，曾經的二龍山。

  隨著農曆春節的臨近，南方大地上冰雪漸漸消融，未被核輻射瀰漫籠罩的天地還有些許蒼翠之色。

  巍峨的二龍山山頂，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原本歪歪斜斜的茅草棚子，已被一片整齊嶄新的木屋所取代，圍繞在曾經的內寨附近，形成一座別具韻味的山頂村落。

  村落中心處的幾間木屋外，人們正聚成一個大圈子忙碌著，熱鬧著。

  男人們在圈子外圍劈柴剁肉乾得熱火朝天，女人們則圍坐在圈子裡清洗某些動物內臟或準備菜餚，間或響起一陣笑罵和鬨笑聲，惹得穿梭其中的孩童們四處亂竄，似乎想找出令眾人發笑的物事。

  圈子最裡面，是十幾位精神矍鑠的老人，他們撐開臉上皺紋，一邊抽著嗆人的菸袋，一邊說著笑著。

  男人們的揮汗如雨，女人們的細碎笑罵，還有孩童的嘻鬧與老人們的平靜安詳，將整個山頂都籠罩在一片既歡樂又和諧的過年氣氛之中。

  時已正午，人群正是熱鬧哄哄之際，只見山頂遠處的那條小路盡頭，不知何時忽然走上來一群人！

  那是一群默然無聲的小孩，他們中既有東方面孔，也有西方容貌，跟隨在一個瘦削青年身後，朝著山頂村落慢慢走了過來。

  走得近了，山頂外圍負責放哨的人終於發現了他們——

  「快通知警衛隊，有人上山來了！！！」

  不出片刻，村落里的男人們便急匆匆地奔到村寨門口，個個手拿槍枝砍刀嚴陣以待。

  可等眾人看清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青年後，一陣驚喜的呼喚便響徹了整個村落——

  「老王，小毅，小詩你們看看是誰回來了？哈哈哈哈，是你們的啞巴哥哥！！！」

  呼喚聲剛落，就見從山寨里跌跌撞撞地狂奔出來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他們一邊發出歡喜地尖叫，一邊撲進了那名青年的懷中。

  陳眠，哦不——啞巴回二龍山了！

  人群隨即一擁而上，熱情地將陳眠和他身後的一眾小孩迎進了山寨，歡樂的氣氛有如錦上添花，人人都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

  陳眠沒有拒絕小毅和小詩的狂喜擁抱，也沒有拒絕人群的熱情歡迎，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平靜得如同這裡的主人，隨著眾人徑直走進村寨。

  全身上下煥然一新的老王和錢志剛迎過來，圍著陳眠七嘴八舌的就是一陣久別的訴說。

  「啞巴——這麼久你都去哪兒了，我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呵呵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正好，馬上就要過年了，你瞧大傢伙正殺豬宰羊，準備年夜飯呢！」

  「呃——小毅小詩別纏著你啞巴哥哥，去帶上這些.這些小孩子們去食堂吃飯！你看看他們——都餓得兩眼冒綠光了！我說啞巴特種兵小哥，你從哪兒帶這麼多小孩回來啊」

  「啞巴啊——當初可真得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吶！沒有你，就沒有我們二龍山的今天！你看看這木頭房子，還有這些豬啊羊啊牛的.這些全都是你走後我們畜養生發起來的，山頂再也不用愁吃愁穿了，大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嘍，呵呵呵！」

  「啞巴哥哥，你肩上扛的是什麼東西啊——是好玩的玩具？還是送給我們的禮物啊？」

  直到錢志剛笑罵著人群驅散，老王一家才擁著陳眠走進村中最大、最好的一座木屋。

  沒有寒喧，沒有解釋，甚至沒有多看幾眼抱著他的小毅和小詩，站在木屋裡的陳眠直接對老王和錢志剛道：

  「把我帶來的小孩子都安置在山上，能養多大聽天由命，不用特意照顧。

  另外，從今天開始——你們也不要再下山找物資找食物了我會派人送上山的。」

  老王和錢志剛懵了好一會兒，直到陳眠突然轉身拔腿就要走時，這才反應過來追問道：

  「等等——你怎麼剛來就要走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又要去哪裡？」

  「不要下山？啞巴，山下什麼也沒有啊！就算有喪屍，它們也根本不攻擊我們難道，你是打算找附近其他倖存者的麻煩？

  算了算了，雖然有時候他們會悄悄上山，偷些地里的包穀土豆什麼的，可大家都是苦過來的，偷吃些糧食不打緊——」

  兩人憑自己所想極力勸阻挽留陳眠，可後者連頓都沒頓一下，只是頭也沒回的又丟下一句話：

  「好好過你們的日子，其他的事，你們已經無能為力了」

  看著陳眠越走越遠的堅定身影，小毅和小詩如做夢般悵然若失。

  從此以後，他們還有二龍山的其他人，就再也沒人見過這個神秘而又冷漠的啞巴哥哥了。

  可即使如此，後來長大成人最終又成長為一方領袖的小毅和小詩，仍然沒有忘記陳眠的囑託——不再下山，一心一意在這片並不肥沃的土地上頑強生存。

  他們堅信，這位寡言少語的啞巴哥哥一定就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保護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