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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2:26:24 作者: 林苓
桑粒又勸了幾句,勸不動,只好隨他去。最終她從藥箱裡挑了兩樣藥,按著說明的劑量給他安排上。
吃完藥,言落回房間,桑粒不放心地跟了過去。
他坐在床沿上。
她站在門邊,問他:「言落,你怎麼突然生病了啊?而且我聽季傑說,你爸住院了是嗎?」不知為何,她隱約覺得言落的這一身不痛快,和他父親有一定關係。
聽到有關言國良的話題,言落一陣心塞。他頓了頓,沒回答,只對她說:「可以陪我坐一會嗎?」
陪他坐?
坐床上嗎?
桑粒看了看這個無處可坐的房間,一時不知該進還是退好。
這時她忽然想到,退燒應該物理降溫的,便說:「你先躺下等我。」然後轉身走掉。
你先躺下等我。
這句話很容易叫人誤解。
他不自覺地輕笑一下,搖搖頭,一邊聽著洗手間裡傳來水龍頭的流水聲,有點莫名其妙,但又免不了有些男性的遐想。
片刻後,桑粒端著半盆走進來,裡面浸一條白毛巾。
見言落仍然坐著,她命令他:「快躺下呀,給你敷個毛巾物理降溫。」
是他想多了。
言落很輕地看著她,她此刻蹲在地上,雙手在擰毛巾。
言落忽然感覺她柔弱的小身板,似乎隱藏著無窮的能量。她是多麼堅強的女孩子,自己身上出了那麼大的事,卻從未聽她跟誰哭訴過。
半夜三更,她會因為他一個不明所以的電話,著急忙慌地奔赴而來……
這樣的她,怎麼會是不喜歡他呢?
桑粒拿著擰得半乾的毛巾站了起來,一邊把毛巾疊成長條形,一邊好聲好氣地催他:「言老師,快躺下吧。」
「辛苦桑老師了,」他居然有心情開玩笑了,伸手去接毛巾,「不過,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將枕頭墊在身後,坐著靠過去,仰著頭,然後自己將毛巾敷到額頭上。
眼睛若有所思地看桑粒,言落再次提出邀請:「坐下吧,陪我聊一聊。」
桑粒感到無法拒絕,便坐下了。離他不遠不近,屁股挨在他小腿的一旁。
「你想聊什麼呢?」桑粒半側著身看他,隱約覺得言落要跟她聊什麼重大的事,心情陡然有些緊張起來,「不如你先休息,等你好些了,我們再聊?」
「我沒事。」
「……好吧,那你說。」
「今天,」言落頓了頓,忽然想起應該算昨天了才對,便說,「昨天下午,發生什麼事了嗎?」
桑粒一下子想到紀長楓那些「為他好」的勸告。
眼下看,言落自然是不知道的,否則他不會這樣來問她。
可她能怎麼跟他說呢?
兩個人的關係尚且沒有定性,自己這樣自作多情地跟他說紀長楓壞話,合適嗎?
況且,她一點也不希望因為自己,弄僵他和紀長楓的關係。
她才不要做這背後嚼舌根的小女子。
見桑粒久久不語,言落又問:「怎麼不說話?」
得找個話題搪塞過去啊。
靈光一閃,桑粒想到一個絕對能轉開言落注意力的話題。
關於言落拿失聰的桑粒當樹洞的那次,他還不知道她解讀了他的秘密呢。
桑粒上身傾過去,雙手支著床面,神秘地笑一笑,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言落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什麼秘密?」
「你還記得有一次給我打視頻通話,」桑粒說,「要我當你的樹洞的事嗎?」
言落稍微一想就記起來了,說記得。
桑粒直直地看著言落,說:「那一次,其實我知道你說了什麼?」
如她所願,言落果然露出了詫異神色。因此她相信,自己已經成功繞開了那個敏感話題。
詫異的言落忍不住換了個坐姿,額頭上的毛巾由於他坐姿的不當而掉落下來,桑粒見狀忙伸手去接毛巾。
她準確地接著了毛巾,而言落準確地接著了她的手。
兩個人都怔了怔。
毛巾沾染了他的體溫,在桑粒掌心溫熱徐徐。而手背,是言落更熱的手心。
桑粒想抽回手,但來不及了,手已被言落稍稍用力裹住,團在他炙熱的掌心裡。
兩人無聲對望著。
空氣霎時變得濃稠起來,房間裡蠕動著曖昧的氣息,太好的氣氛壓得桑粒有點不知怎麼喘氣了。
她自我解圍似的笑一下,說:「還要不要聽秘密啦?」
手任由他占著,人被他輕輕往懷裡帶,摟抱住。他下巴頂在她頭頂,帶點兒戲謔笑意說:「要,這就麼說。」
哎打臉了。
桑粒想起幾小時前在酒店的床上,自己是如何信誓旦旦的下決定要與言落保持距離的。
沒想到這麼快就打臉了。眼下這距離,好像、實在太近了些啊。
然而,隔著薄薄一層棉質衣料,她的心臟感受到他體溫的灼熱,耳朵聽著他猛烈的心跳,一點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了,她感到無比舒適、無比快樂、捨不得離開了怎麼辦……
要命要命。
她感到臉和耳朵都滾燙起來了,心跳也不聽話了怎麼辦?
桑粒內心正兵荒馬亂著,忽聽頭頂落下一句話:「怎麼不說了?」
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