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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02:24:43 作者: 樂尋
兩秒後,他得出結論:「你拍過《罪惡之境》。」
說這話時,他用的是陳述語氣。
初靈瞪大眼睛看向他,腦子裡有個想法一閃而逝——
幸虧他沒傷到臉。
她眼含笑意,問,「你看過那部劇?」
那是她的出道作品,初靈以為除了家人不會有人在意她那個角色。
畢竟戲份不多。
雖然這個角色作為線索貫穿整部劇,但早早就下線了。
那部懸疑作品裡,她飾演的角色是個女高中生,劇里有一場戲是在酒吧。
因為劇組服裝老師給準備的衣服她穿著有些大,所以初靈就換了自己的衣服。
當時她穿的就是那款小雛菊制服,搭配的是這條黑色領帶。
他不動聲色地掀了下唇,湛藍色的瞳眸里釋放出淺淡而微妙的笑意。
短暫的寂靜後,他說,「看過,你演得不錯。」
「謝謝。」初靈長指動了動,望向他的眼底笑意更濃了些。
她沒想到自己會被素昧平生的人這樣評價。
也許,這就是她做演員的理由之一。
初靈自覺地用領帶蒙上眼睛,擺手示意他轉過來,背對著她。
男人看懂了她的動作,照做。
初靈接過他遞來的棉簽,說:「你應該能感覺到自己傷口在哪裡吧,我聽你指揮。」
棉簽上是藥膏,他指哪兒她塗哪兒。
「十點鐘方向。」
「……我不懂,你能說上下左右嗎?」
停頓半秒,男人喉間忽地溢出一聲短促而清冷的低笑,「往右,嗯,再往下。」
不得不說,他後背上的傷口真不少。
初靈舉著棉簽慢慢幫他擦藥膏,手腕都酸了也沒弄好。
因為蒙住眼睛看不見,她有時候手上力道過輕,棉簽上沾的藥膏戳不到傷口。
有時候力道又太重,惹得他輕嘶一聲,她問是不是弄疼他了,他卻說沒有。
初靈深深吸氣,感嘆這活兒真是不好做,「我輕點吧。」
「不用。」
他聲音依舊低淡,但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初靈搖頭,「這是我的自由。」
他輕輕扯了下唇,這次卻沒再出聲。
塗完藥後,初靈長舒一口氣,「你剛才……是在笑我嗎?」
「沒有。」
「說實話。」
「這就是實話。」他答。
「你這人——」初靈皺了皺鼻,抬手將蒙眼睛用的黑色領帶一把扯下,又扭頭望他一眼,「啊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不敢多看。
他現在,正在穿衣服。
剛才塗藥的間隙,她又問了他一遍用不用找醫生,他像是有點生氣了,聲音明顯比之前沉了些,冷著嗓說不用。
最後似是被她弄得煩了,說了句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初靈卻想,他這麼說,是經常會受傷的意思?
男人像是沒聽見她的話,若無其事地穿著外套。
他用黑色外套將背上塗過藥的傷口一點點遮住。
初靈偏頭望向他的側臉,用自認為不算冒犯的目光打量著他的五官,重複一遍,「你叫什麼啊?」
「我的名字?」他問。
他那雙湛藍色的瞳孔像是蒙了層薄霧,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撞入她的視線。
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直接到不能再直接。
他這麼一張驚為天人的臉橫亘在自己眼前,初靈心旌忍不住搖曳了下。
她點頭,淡聲開口,「嗯,我叫初靈,初一十五的初,靈丹妙藥的靈,你叫什麼?」
「薄御。」
「哪個薄,哪個御?」
「薄情寡義的薄,御駕親征的御。」
「有這麼介紹自己名字的嗎?」
薄情寡義?就算想組個成語,也應該避免薄情寡義這種貶義詞才對吧。
「有。」
「我不就是。」他微微俯身,用自己那雙湛藍色眼眸直勾勾地對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神很清透,像是神造萬物之初,發源的底格里斯河與幼發拉底河。
澄澈分明,不染絲毫雜質。
初靈笑著搖搖頭,輕聲評價了句,「你可真是個怪人。」
聽到她這麼說,薄御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身體反倒微微朝她的方向傾了傾。
兩人四目相對之際,初靈聽見他低低沉沉的嗓音——
「你要記住怪人的眼神,還有名字。」
初靈重複:「薄、御。」
「我記住了。」她稍稍抿唇,笑著道。
怕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傷口,初靈一動都不敢動。
可是,她現在的心跳,好像快得有些不正常。
初靈輕咳一聲,探身拿起桌上的透明玻璃水杯,抿了口水。
她放慢呼吸,回憶著他方才的眼神。
該怎麼形容呢,如果說有種感覺叫作「宿命感」,那麼她好像從薄御剛才的眼神里看到了這種東西。
就像是一個人獨自穿越了好幾個世紀,好多個世界,就是為了追尋另一個人一樣。
可是,他為什麼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還是說,是她想太多了?
正這麼出神的時候,初靈聽見他宛如擊玉的聲音——
「不要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