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後（四）

  樂土實在是太黑了，雖然可以看得到一點，但是可視距離實在是太短了，所以從進入樂土開始我就恐懼著，因為真的太黑了，人類是天生畏懼黑暗的，原因大概是人類害怕未知一樣的吧。

  我無法理解，拿古和他的部下是怎麼在那裡生活了兩萬年的，可能拿古還好一點，因為對拿古來說，在沒有敵人來打擾的時候，他只需要享受女人的溫存就好了，而他其他的部下，平時都是怎麼生活的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不會知道了。

  我看著世界樹，這恢宏的大樹讓我感覺像是站在了世界的頂點一樣，雖然這裡實在是太高了，我根本就看不到下面。

  「有零，我們怎麼下去？」我問有零說道。

  「跳下去啊，這裡是不能靈陣傳送的，被我封鎖了。」有零說道。

  我微挑眉，好吧，看來我要做我最不想做的事了。

  我最害怕的有兩種，第一種是高空，第二種是深海，哦，對，黑暗也是相當可怕的。

  「就這麼直接跳下去的嗎？」我追問道。

  「嗯，跳下去還得加速，不然太慢了，比我們上來的時候還要慢的。」有零說道。

  「加速……需要加速嗎？」我懵著臉問道。

  按照自由落體運動的規律，下落的時候加速度是真的不小了，世界樹太高了，這麼掉下去的話，速度會非常的快的，差不多到了中段的時候是一定要提前減速緩衝的，不過有零肯定有更好的辦法緩衝的，我並不需要擔心。

  「要落下去的話，自由落下的速度肯定是不夠的，稍微加點速就行了。」有零說道，「上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勻速上升的，但是落下去的時候，一定要先加速後減速才能和上來的時候花一樣的時間。」

  「哦……這是什麼原理？」我問道。

  「鬼神之力承受不住太高的速度的，不用規則或者傳送的話，要從世界樹冠到地面，是不可能的勻速的，接近勻速最好的辦法只能是先加速後減速。」有零說道。

  「哦，明白了。」我微笑著說道。

  我和有零要下去的話，現在只能先用鬼神之力做一個保護層，然後飛下去，而要飛下去的話，因為加速度的影響，我們初始的速度會很慢，而到了中後段，速度又會太快，所以必須要緩衝一下，儘量保持一個鬼神之力保護層不會崩潰的速度。

  而這樣的話，實際上我們全程的平均速度是要比上來的平均速度慢的，然後會導致，我們下去的時間會很長，可能一天的時間都沒辦法到地面去，所以我們必須要在下去的時候先加速，然後減速，這樣就可以和上來的時候的時間接近了。

  不得不說的是，下山永遠比上山難，當然，不是難在體力方面，而是危險性，上山的時候是向上的，是和向下的力做鬥爭，摩擦力大於重力我們才能向上前進，下山的話，是順著重力的，也就是要讓重力大於摩擦力，但是因為有一個坡度，所以如果腳下打滑或者沒注意，很容易就會掉下去，而上山的時候則要安全的多。

  ……

  我和有零準備要跳下去了，嗯，雖然有輕度恐高症的我在空島邊上看了下下面，嗯，腿有點發抖，不過根本就看不到下面是什麼樣子呢。

  「走了哦。」有零拉著我的手說道。

  「嗯。」我看著有零，苦笑著答道。

  「放輕鬆，有我保護，沒問題的。」有零微笑著說道，用鬼神之力包住了我和她的身體。

  「知道。」我簡單的答道。

  「那就走了。」有零說道，拉著我向前走，我大膽的向前走，看著有零的腳，在有零向下跳的時候，我趕緊跳了下去。

  呼——

  我和有零開始下降，速度飛快的，因為有零在加速的向下飛著，話說，頭朝下的飛的感覺，也蠻不錯的，就是有點頭暈。

  ……

  修羅道，這裡是修羅王的宮殿，在修羅道通向右邊偏殿的走廊里，一襲黑衣的白髮男人在這裡漫步者，邊走邊左顧右盼，看著這個宮殿，也可能是在注意有沒有守衛吧。

  噠噠……

  但是一隊衛兵從他的身旁走過，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那這個男人應該是單純的在看這座宮殿吧。

  他繼續的走著，在有拐角和分叉路口的時候，他總是毫不猶豫的繼續走著，似乎是知道路的。

  修羅王的宮殿很大，因為是很早就建立起來的，在那個時代的修羅道還就沒有待遇這樣的說法，在那個時代只有王和下屬，為了取悅王，下屬總會盡力的討好著王，這座巨大的宮殿也是那個時代的產物。

  雖然經歷了歲月的變遷，但是這座宮殿依然很完好，因為經常有修繕和包養，無論是修羅王在的時候，還是修羅王不在的時候。

  男人在走廊里有了幾分鐘，然後走到了右邊的偏殿，這裡是修羅王的洛神甄氏的住處。

  洛神是修羅王的朋友，是修羅王硃砂最信賴的人，也是二代修羅王——伊芽的老師，在修羅道具有極高的地位，在沒有修羅王的時候，她是修羅道的管理者。

  當然，管理者不止她一個，而是有兩個，另一個是小喬，洛神主要管理政事，小喬主要管理部隊。

  走到花園前，黑衣白髮的男人停了下來，在花園等待著，沒有貿然闖進去，看來他對洛神抱有不能輕易打擾的尊敬。

  「阿薩托斯先生，請進來吧。」

  從院子裡傳出了聲音，進入了黑衣男子的耳中。

  「打擾了。」黑衣男子鞠躬，然後走進院子。

  ……

  走進花園，黑衣男子邊走邊看向裡面，在花園裡有一個亭台，有石桌和石凳，這時候一位女子正在那亭台裡面，也看著黑衣男子，淡笑迎之。

  女子甚美，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遠看似天邊之雲彩，近看似牡丹之姿容，不愧那一句「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也。

  黑衣白髮的男子到了亭台前，站立稍許，然後鞠躬。

  「洛神殿下，多謝兩萬餘年的幫助。」

  洛神甄氏淡笑，「我與你雖只有那一面之緣，卻對你甚是喜歡，往昔的那世間，像你這般痴情之男子不多，而每每有不能與有情人長相廝守者，甚是遺憾，遂有意助之。」

  「是。」黑衣男子點頭答道，儀態之間，敬意十分。

  「我與林姐姐相聊甚歡，今要離別，甚是不舍，不如暫留片刻，過盞茶，我與林姐姐道個別，可好？」

  「自然是好。」黑衣白髮的阿薩托斯說道。

  ……

  在兩萬年前，舊輪迴末期，諸神之戰中，阿薩托斯落敗，女兒送至鬼道，妻子被拿古劫持了去，未有幾天，便被拿古殺死，靈魂在修羅道漂游。

  洛神甄氏在溪邊漫步，發現了在溪邊痛哭的女子，詢問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阿薩托斯的妻子，於是拿來了家中的神器，以神器為容器，為女子靈魂續命。

  阿薩托斯後尋到了此處，便求洛神保護著他的妻子，等他回來，洛神甄氏答應了。

  這一句承諾之後，便是兩萬餘年，如今，阿薩托斯終於回來。

  ……

  洛神甄氏與阿薩托斯同桌飲茶，洛神甄氏已將裝載阿薩托斯妻子靈魂的神器給了阿薩托斯，只是已有兩萬餘年，阿薩托斯之妻靈魂虛弱不堪，與洛神甄氏沒說幾句，便昏了過去，回歸神器之中沉睡去了。

  於是乎，只有洛神和阿薩托斯飲茶閒聊了。

  「聽聞，你這一去之後，真是再不回了？」洛神問之。

  「是。」阿薩托斯點頭答道，恭敬萬分，「這世界不屬於我，也不歡迎我，我給這個世界沒帶來半分好處，也不求這世界能容我，所以也不想再回來了。」

  「可惜，如若非敵，常來玩樂，也並非不可。」

  「是，只是我變成朋友。」

  「也是。」洛神甄氏嘆道，「你那幾位部下，你是如何想法？」

  「不瞞殿下。」阿薩托斯說道，「我已經沒有爭鬥之心，只想安居，不想再爭再斗，而我那些部下與我不一樣，他們對這世界執念太深，我勸告他們，他們也不會聽的，所以只能讓他們……去死。」

  「幾萬年的情分，可捨得嗎？」

  「跟隨我南征北戰數萬年，如何捨得？只是我與他們的所思所想，已是天差地別，已經不是一路人了，爭鬥者死在戰場，是至高榮耀。」

  「人世五萬年，勾心鬥角之事多餘雨點繁星，褒貶之見，我亦不願辯言了，你若覺得是對，那便是了。」

  「是。」阿薩托斯恭敬的答道。

  「也罷，也無話可說了，你去吧，他日若添了子嗣，過來叫我一聲，我隨你去你那世界看上一眼，陪林姐姐玩一兩日吧。」

  「是。」

  阿薩托斯站起來，對洛神深鞠躬，洛神站起來回禮。

  「以後有機會，定回來帶您過去看看。」

  「好。」

  ……

  無話可說，那便散了席。

  阿薩托斯離去了，帶著妻子的靈魂，只留洛神一人坐在亭台中，等阿薩托斯離去，房間裡一紅衣女子拉開門走了出來。

  「妹妹，你可滿意了？」洛神轉身看著紅衣女子說道。

  小喬淡淡點頭，「滿意，既然阿薩托斯不願帶走，那就都殺掉吧。」

  「只是可惜了幾萬年兄弟手足的情分，世態炎涼也。」

  「沒有什麼好可惜的，這就是輪迴。」

  「輪迴麼？」

  洛神抬頭遠望，這幾尺之牆看了有兩萬載了，要等的人啊，還是沒來啊……

  「輪迴，那人，會回來否？」

  「不知道啊，可能會會來的吧。」

  小喬走到了洛神身旁，拉起洛神的手。

  ……

  我和有零從世界樹上掉落了下來，嗯，不是掉了下來，而是跳了下來。

  因為修羅道前線有些問題，所以我和有零要儘快的趕回修羅道去，於是我們離開了樂土，從世界樹上下來了。

  話說當身體不斷下降的時候，如果向下看的話，那真的是夢魘，實在是太可怕了，但是沒辦法，我和有零在前半段是頭朝下加速飛行的。

  我看了下我的手錶，大概是中午的時候才是腳朝下開始減速的，這裡開始應該過了世界樹高度的一半了，畢竟飛了有好幾個小時了。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的兩點了，這個距離，我們應該差不多要到地面了，雲也漸漸的多了起來了，應該是要接近地面了。

  哦，看得到了……

  因為下降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我和有零很快就來到了雲海的下層，這裡的雲很少了，已經能看到了，下面已經能看得到了，修羅道的樣子，還有就是世界樹的樣子。

  世界樹附近的顏色相當的多，因為世界樹是一切的起點，這個世界生成就是以世界樹為中心的，所以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地形，各種各樣的動植物，這個世界的動物和植物，它們的祖先都在世界樹的周圍，而且一部分至今還健在。

  已經過去了五萬年了，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相當多的變化了，世界樹周圍也是這樣，包括世界樹本身也是這樣的。

  我看著世界樹，樹從上到下是越來越粗，我和有零必須要調整位置，一邊注意躲避樹枝，一邊注意向外飛一點，還有就是有零說她在世界樹上做了標記的，畫了很多的靈陣。

  因為世界樹下面會越來越粗，而我們想要準確的降落到我們的家的話，如果沒有標記的話，還是很困難的，正好，有零要把世界樹附近的通道封鎖，所以也就做了很多的標記了，我們上來的時候也是按照這些標記才能飛上來的。

  再向下看了看，因為下落的速度太快，不知不覺間，已經沒有雲了，我已經能夠看到地面了，雖然很模糊就是了，但是勉強能看得到，這下面是我來的時候經過的那一片沙漠？

  「要到地面了，小影子，先摘點世界果再下去吧。」有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