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點冷呢。（四）

  小正要去歐洲念商學院，於是和夢嬋分手了，還拜託我照顧一下，我真的是MMP，明明好不容易畢業了還蠻高興的，而且也因為就要分開了所以還蠻感傷的，然後突然間我就只能叫mmp了。

  去歐洲就去歐洲，分手幹嘛？不明白，拖後腿？夢嬋會推後腿？不存在的，夢嬋一個人一樣活的好好的，你理也行，不理也行的，去歐洲了把夢嬋放養在亞國也可以的啊，等回來了再收下也毫無問題的。

  夢嬋……最近一個月我也終於慢慢的了解夢嬋了，之前對我的強勢全是裝出來的，夢嬋其實是一個很弱的小丫頭，天性還是蠻活潑的，但是腦袋少那麼一根筋，總是被動的弱勢的那一方，不過因為很想變的強勢起來，所以老是橫衝直撞，但是無論怎麼亂來，她總是強勢不起來，很容易被「打回」原形。

  夢嬋……是那種一個人可以生活的很好，而且喜歡和男朋友有兩個世界的類型，她在學校還有放學後都是一樣的，除了午飯和晚飯的時候是和小正在一起之外，其實兩個人連電話都沒打過多少，可能晚飯都沒有一起吃多少次吧，感覺，因為夢嬋有時候回來的很早，畢竟我就住樓上。

  在不需要太多交集的平平淡淡之中順其自然的談戀愛，這就是夢嬋的戀愛方式，然後到現在，小正也說了，就算沒有什麼交集，隨著交往時間的越來越長，他也很喜歡夢嬋了，小正說的，比他自己想像的認為的還要喜歡。

  夢嬋，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

  應該很難過吧，夢嬋……

  我走到了湖邊，來到了木椅的旁邊，夢嬋這個時候正抱著自己的膝蓋在睡覺，臉蒙在裡面，一副隔絕外面的一切想要保護自己的姿勢。

  有點……心疼……

  從來沒見過夢嬋傷心的樣子，我也不太敢看，因為夢嬋雖然脆弱，但絕對不是一個喜歡哭鼻子的女生，她總是很堅強的，雖然裝出一副外表很強勢的樣子。

  當一個看起來很堅強的女孩傷心的時候，真的會讓人很心疼。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已經找到夢嬋了，而且還是在睡覺的樣子，那麼我要不要叫醒夢嬋呢？我沒有準備任何安慰的話，因為我太著急著想找到她了。

  如果要我說的話，我能和夢嬋說的話，大概就只有【打起精神來】【有什麼好傷心】的這樣的話了。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還不如不說的好。

  咔

  我突然瞪大眼……低下頭，因為只顧著夢嬋，只顧著走了，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樹枝，當我抬起頭的時候，夢嬋已經直起身來了，抬頭看著我。

  「喲，你還是找過來了。」夢嬋微笑著說道，我心驟然一跳，有點被針扎著的疼的感覺，看著她臉上的淚痕，突然眼睛有點酸，然後強忍著眨了眨眼，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小正給我發了簡訊，不過我沒帶手機，回到家的時候才看到。」

  我走了過去，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於是只好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小正十二月初的時候就和我說清楚了，抱歉，直到現在才和你說清楚。」夢嬋說道，聲音稍微有那麼一點沙啞，大聲哭過了吧，應該。

  我很驚訝，但也並沒有太過驚訝，沒有比這兩個人分手更讓我驚訝的事情了，哪怕是之前已經說清楚了的和平分手。

  十二月初……是我跟著他們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啊，所以說，我就是一堵牆，這兩個人可以通過牆上的窗戶說著話，但是卻沒有辦法靠近，因為感情已經有了裂痕了。

  是因為我會和他們一起吃午飯這個擋箭牌，才先讓小正有說清楚的想法的，還是先說清楚了，然後我才被拉出來做擋箭牌的呢？

  嗯，其實我並不想知道先後，因為這兩個人已經沒有辦法一起向前走了，就算沒有擋箭牌，這兩個人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了，而我作為一堵牆在中間的話，這兩個人還可以裝作沒事一樣的說說話。

  這兩個人其實很喜歡對方，所以才會默認了我這個擋箭牌，沒有提出任何意義的吧，也多虧了我，這個人在這一個月里才能像沒事人一樣說話啊。

  ……

  「十二月初嗎？我說呢，你和小正都有些不太一樣，我發現了，也說了，但是你們兩都說沒事。」我遺憾的說道。

  「抱歉，現在才和你說清楚。」夢嬋看著我道歉說道。

  我搖頭，「我沒那么小氣，但我就是不明白，小正發什麼神經，非要跑到歐洲去呢？去歐洲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強行分手呢？他是突然神經病了嗎？腦中風？」

  「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的，原諒他吧，我也看出來了，他確實是個做大事的人，不會留在綠谷這個小地方小打小鬧的，他平常說話也是很大氣的。」

  夢嬋微笑著說道。

  很大氣嗎？我思考起來，抬起頭，冬天，沒有太陽，也沒有藍天，甚至連白雲都很難看得到。

  沒有看起來很恢宏的天空作為場景，我很難想像小正說的，要站在高處的渴望，也很難理解，甚至可以說很難想通要站在高處到底做什麼呢？

  我一直把自己當做一個普通人，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這樣的我很難理解小正的想法和心境吧。畢竟內心所處的世界不一樣啊。

  「啊，想不通，如果是我的話，我想要的一定是簡單平凡的幸福，而不是做什麼大老闆大企業家。」我疲憊的語氣說道，頭靠在木椅上閉上了眼睛。

  我真的是不能理解小正的想法，以我的大腦的腦迴路，甚至我發現我也不太想理解夢嬋了。

  果然，人都是不一樣的吧，或許可能會很了解一個人，但畢竟自己是自己，而不是那個人，另外的人想的事自己是不會全部了解的。

  「所以你才和夢嬋那麼合得來啊。」夢嬋說道。

  「這倒是，我和夢嬋想的有很多都是一樣的，分歧也很多，但是在我們最在乎的事情上，我們的觀點和立場是一致的。」我感嘆著說道。

  「所以我一直很羨慕你們呢，羨慕到想要拆散你們，雖然知道不可能拆散你們，但卻一直不肯放棄，因為我覺得，你配不上有零。」

  「別以為你剛分手我就不敢生你的氣。」我突然無情的說道。

  「哈哈哈哈……抱歉，沒收住。」夢嬋大笑著說道。

  呼……我也鬆了口氣，因為夢嬋的心情終於變好了。

  「我還沒那么小氣，啊，餓了，回去吧，要準備晚飯去了。」

  我轉過頭看著夢嬋說道，然後夢嬋高興的點頭

  「好，但是有個問題。」

  我微愣，然後夢嬋指著自己的腿，「麻了，走不了了。」

  「那趕緊站起來啊。」

  「我睡了一下午，你告訴我，我要怎麼站起來？」夢嬋微笑著說道。

  我微愣，然後轟的一聲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眼睛看著夢嬋

  「一下午！？」

  「嗯。」夢嬋微笑著點頭，「一下午。」

  「考試呢？」

  「沒去。」

  「沒……」我瞪大眼看著夢嬋，真的是MMP……這算是搞什麼，一個高考完就跑去了歐洲，一個乾脆考試都不參加了！

  高考，這可是決定命運的考試，現在告訴我沒參加？

  「你他媽瘋了嗎！？」我大聲斥責著說道。

  真的別以為剛分手我就不會生氣，對這些愚蠢的白痴我真的一點都不會留情，為什麼腦袋不能清醒點呢？

  「你的前途就這麼葬送了你知道嗎！？」我再次大聲斥責道，夢嬋也撇過頭去，沒有勇氣看著我了，可能我真的太兇了吧。

  講真，我從來不是那麼溫柔的人，反而因為自己腦袋很清醒，所以對朋友做的只有腦袋不清醒才會做的事而非常的生氣。

  我現在真的不會管夢嬋是不是脆弱的小姑娘了，不管如何，決定人生命運的高考，這是絕對不能逃掉的！

  「告訴我，你是覺得考不上綠谷美院了所以乾脆不考了，準備復讀的嗎？」

  我的語氣稍微輕柔點了，我一般不會生氣，但是我一生氣就是很生氣，不過我很生氣的時間並不太久，因為我的本質是一個不太會生氣的人。

  夢嬋搖頭。

  我的火氣突然間又開始飆漲，高考逃掉了，又不準備復讀高考，這已經是完全的放棄了更好的人生了，這讓我怎麼能不生氣？但是慢慢的我的火氣又降了下來，無奈的坐了下去。

  「那你到底是想要怎麼樣？」我無可奈何的問道。

  「我想去工作。」夢嬋低聲說道。

  「我就知道，但是高中畢業，你是找不到什麼好工作的。」

  「我知道，我想重開咖啡店，雖然做不好，但是我會努力做的。」

  「好，我也有重開咖啡店的想法了，店長你來做，亦冉姐和冬娜姐來做店員，我再找幾位在綠谷的新英靈，明天，我們就重開咖啡店。」

  我肯定的說道。

  我不想讓夢嬋葬送未來，也真的不願意再看到夢嬋受苦了，因為夢嬋只是個普通人，真正的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所以乾脆給她一個有保障的一生還好一點。

  「謝謝。」夢嬋笑著說道。

  我皺起眉，因為有點煩躁，也有那麼一點累。

  「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我無奈的說道，然後站了起來，「走吧，回去了，我背你，還你上次背我的情分。」

  「好。」

  ……

  我是一個很多時候只會想著自己的男人，但是最近我發現，其實我並不是一個仗劍走天涯的遊俠浪子，我在乎的東西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喂，小影子，你知道嗎？我以前是個胖妞哦。」

  在我背上的夢嬋又說話了，不安分的，我稍微有一點煩躁，夢嬋真的太不注意為自己思考了，我很煩，但是我也沒辦法讓她閉嘴，因為一個小時前她才分手，我不能說她。

  「嗯，然後呢？」

  「在我還是胖妞的時候，你是和我關係最好的男生哦。」

  「嗯，然後？」

  「那個時候我很自卑，所以對你也有偏見，我認為你只是不討厭我，所以呢，也沒怎麼在意你，然後高二下學期，我瘦了下來，然後很巧，我和你分在了一個班，當我再看到你的時候……你猜我想的什麼？」

  「不知道。」

  「我想的是我變美了，你肯定會喜歡我的吧。」

  「嗯？」我的表情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喜歡】，畢竟是個總會讓人注意的詞。

  「對，在見到你的時候我對你很有好感哦，真是差點就喜歡上你了，不對，那個時候是真的……喜歡你。」

  耳邊突然的低音讓我猝不及防……然後心跳的速度突然加快……

  「但是幸運女神並沒有給我機會，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對，就是有零。」

  嗯，有時候……真的就是錯過了呢……

  「真是遺憾，我感覺你還是蠻好的女孩，如果是你的話，確實不會比有零差。」

  我平淡說道。

  「嗯，我知道，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幸運女神不給我機會也是正常的，因為我和你不是那麼合得來，有零確實比我更適合你。」

  「嗯。」

  這一點是對的，我和有零在一起很好，但是和夢嬋的話，只能是湊合將就了。

  「我們來個約定吧。」夢嬋說道，「在我們覺得等夠了，已經沒有希望的時候，我們在一起吧，就算不是那麼合得來，我也不想去找適合的了，還不如將就。」

  適合的確實很難找，因為如果遇到了不合適的，必須要受一次傷，然後才能繼續找，這麼找下去，就算找到了合適的，可能已經是遍體鱗傷了。

  所以很多時候，將就，真的是很好的選擇。

  「好。」我答應道。

  我早就已經想好了的，如果真的等不到，我只能去找別人談戀愛，亦冉姐或者冬娜姐可以，任何女人都可以，當然，也包括夢嬋。

  曾經我真的是找到了我最合適的人，但是，合適但是不一會就能走到最後，然後現在，我只能找一個曾經認為最不可能甚至想都沒有想過的人，然後抱在一起取暖。

  不可思議，無法想像，也……無可奈何。

  「總感覺有點冷，又要加件毛衣了的感覺。」我說道。

  「深冬了，當然冷，乖乖穿兩件毛衣吧。」夢嬋說道。

  「嗯。」

  ……

  這個深冬，有點冷呢。